31、告白蓄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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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房菜馆“时园”深处，临水包间。
“卧槽，这人是他妈有毛病吧？”周尹东愤愤戳碎盅里的狮子头，“这还能忍？”
宋过白收回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袁渊发的朋友圈，一语不发。
一张没啥特别的创业比赛团队合影，配文倒是火药味十足：“旧人何必跳脚，未来属于新星，全国一等，势在必得！”
袁渊发圈时还特意艾特了宋过白，生怕他们看不到。
梁檐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决赛还有一个月就这么跳，也不怕打脸闹笑话。”
宋过白捏捏眉心，叹道：“毕竟发通知确定了决赛在他们学校举办，从评委到观众，对方都有巨大的主场优势，我们的赢面确实还不够。”
周尹东哭唧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方案基本定稿了，光搞那个创新点都快把我创死十八回了....”
方凛清丽的面容没有表情波动：“我们的方案大框架有宋学长看过，肯定没问题，但是比赛现场影响结果的因素太多了，就算内容很好，现场的展示效果如果不够好，开场气势就会输。”
“确实如此，所以...我有个提议。”梁檐把盛好的阳春面推到宋过白面前，“决赛演讲答辩，希望我们的顾问也能上场。”
宋过白：“......”
方凛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附和：“学长很帅，也比我们更懂建筑，评委如果有专业问题肯定比我们回答得好。”
周尹东屁股离席：“....等等你说谁帅？我呢我呢？？”
梁檐抬手按住周尹东脑袋，眼里含笑看向宋过白：“怎么样？站在台上当面打脸，总比坐下面看着来得爽吧？”
宋过白苦笑一声，正想拒绝，周尹东突然道：“小宋老师，你大人大量不想打脸那个兔崽子也行。”
“你就当活雷锋积德做好人好事吧....我们大三下没什么课，这学期得出去实习，”周尹东飞快和梁檐交换了一下眼色，“我和檐哥都拿了一家投行承做的offer，如果5月能带着奖进去，可以分到更好的项目组。”
桌上安静下来，一圈人神色认真，宋过白有点意外，垂下眼睛犹豫。
眼前的小碗里，阳春面汤清淡，葱花鲜明，热气裹挟猪油的香扑向口鼻。
“这个...我们到时候具体看情况吧。”
梁檐和周尹东相视一笑，无声击掌。
宋过白浑然不觉，继续说：“刚才方凛提到的现场展示效果问题，我有一个想法，现在还在试验阶段...如果能成，我想我们应该不会输。”
几个人边吃饭边讨论好下一阶段方案完善的分工，周尹东带方凛回去，梁檐把宋过白送回工作室。
“你接下来？”宋过白问。
“哦，我去下图书馆。”
5分钟后，说着要去图书馆的人拐出建筑系老楼旁的小门，熟门熟路迈向街对过的咖啡馆“观栉”——自从宋过白最早带他来过一次，梁檐就抛弃了学校的咖啡店，美其名曰这里的咖啡豆更好。
当时还是初秋，他还在想尽办法忽悠宋过白加入团队；现今已是暮春，“宋过白”三个字的含义早已不仅是学长这么单薄。
梁檐站在店门口偷摸感慨了一瞬，观栉的老板娘已经探出了头。
“来啦？还是老样子，一杯美式打包带走？”
梁檐摇头：“约了人，有座位？”
“当然，诺，植物墙后面随便挑。”
“对了，你之前推荐的手冲套装我买了，但过滤总是不像你店里那么顺畅？”
“我想想，滤纸放好后要先润湿再放咖啡粉，你是不是忘了？”
雎小山走进店里的时候，梁檐正和老板娘讨论得热烈。
“檐哥！”
“没被发现吧？”
“放心吧，过白往桌前一坐就跟入定了似的。”
自从认了梁檐当救命大哥，雎小山自告奋勇成为梁檐安插在宋过白身边的前线“探子”。从心情状态到防备何屿之流，雎小山每天兢兢业业，就差制作“过白日报”分析下室友每天出宿舍先迈哪只脚的概率更大。
“我们最近实习挺顺利的，何总....啊，不如说他的之岛建筑事务所最近接了一个美术馆的改造项目，他让我们直接介入了设计出图，还安排总工带我们下现场。”
梁檐轻轻晃动杯中的拉花，问道：“我听说他前几天没回宿舍，直接住在了事务所？”
“...对，挺突然的，其实事务所平时不算太压榨我们，我们比正式员工的工作强度小很多。”
“但最近新进了一台3D打印设备，据说只要有图纸就能一体成型做出来。那天过白看到后主动向何总打了申请，说是要借用设备凌晨的空闲时间——即便3D打印速度比手工制作快，一个模型分体的打印时间也是按小时计的。”
“你的意思是，他通宵睡在事务所是在用设备打印东西？打印什么？”
雎小山摇头不解：“我因为刚出院，平时傍晚就先走了，只知道他捣鼓的东西和师门工作室无关，我猜…也许是为了你们的比赛？”
梁檐若有所思。
有可能。
刚才宋过白吃饭时也提到在尝试某种想法，也许就是3D打印出什么玩意儿供决赛用也不定。
“还有啊…你有没有发现他最近好像压力挺大的，心里一直有事？”雎小山放下杯子，面色担忧，“按理说，现在的实习不算累，工作室也不在交图期，更不是期末不用赶论文....”
梁檐苦笑补充：“恐怕也不是因为我。”
雎小山眨眨眼睛：“那可不一定。”
“当初他带你来这里而不是去学校咖啡店，从那时候起，你就和别人不太一样了。”
梁檐顿了顿，不自在地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这周末清明，我听说要你要回去给奶奶扫墓？”
雎小山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檐哥你只管抓紧——”他顿了顿，认真道：“去把以前的过白找回来。”
建筑系老楼东边走廊的尽头，是严松茯的办公室。
严松茯无论办公会客，向来不爱关门，乐得偶尔听见从斜对过工作室传来的笑闹声，此时看见梁檐一进来就反手把门关好，有些意外。
“梁檐？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檐语气诚恳，开门见山：“严老师，我来是想向您讨两个东西。”
严松茯一开始有点疑惑，听到一半默默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反锁好。
宋过白去食堂吃完晚饭，回到工作室在窗边坐下，摁亮电脑轻叹口气，重新入定思考。
十天前，他在线上向拉姆斯安初步汇报了课题设计方案，结果却不如预期。
“我交给你这个课题的时候，应该说过除了主题其他都不设限制。”视频另一端，拉姆斯安的脸左右晃动着，像素块艰难挪动，依旧跟不上他的速度。
“宋，把自己再打开一点，不要卑微地祈求赞美，去做自己的上帝。”
宋过白回过神，重新看着面前的设计，这是推翻了之前另起炉灶做的，一座开放式的社区学校，早先镂空教堂的方案诞生于与宋清激烈冲突几乎要休学的时候，以至于直到现在宋过白也无法客观冷静地看待它。
他原以为自己眼下的心态远远好于那时，出来的设计也理应更好…才对。
事与愿违。
他缓缓翻开随身携带的速写本某一页，教堂十字镂空的概念设计图潦草于纸上。
不同于一般的礼拜堂中神坛高高在上的地势结构，在这里神坛反而置于低处，周围的座椅层层向高处蔓延，信众只要端坐着，便能与站立布道的神父平等对视。
——把神明拉下高座、席地对饮，理念上端的是狂妄高调。
这一创想的起源不过是宋过白在痛苦愤怒中诞生的叛逆创想。
也许，反而是这个旧的课题方案更合适？
宋过白陷入纠结，他很清楚，拉姆斯安不会有耐心等待太久，也不会有耐心对没能脱胎换骨的设计再度言教。
当窗户被第三次敲响时，宋过白才大梦初醒般猛然回神。
环顾四周，偌大的工作室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的工作台还亮着台灯。
早已沉入睡眠的电脑壁纸上，时钟刚刚跳到23点10分。
“咚”
又是一声。
暮春的夜，窗外月光如洗，宋过白扭头看去，正对上一双含笑看来的眼。
“学长，劳驾开个窗？”
“我保证，不会翻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告白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