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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废星·不公平赛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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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晏和与闻钊争吵又和好的次日,公共航路开通了。
被隔绝的孤岛星球,终于能够回归万千星群的怀抱,与世界重新建立往来的连接。
有赖于金露玫的宣传和彭于飞的持续更新,无数商务合作与善款、物资雪花般向着爱丽丝星球飞来。
不得不说,彭区长真是个营销鬼才。星网热点她想蹭全都能蹭上,而且把玩梗和游乐场建设的内容结合得很好,塑造的胖胖区长形象诙谐又反传统,很受网友们的喜爱,赚足了话题。
按照她的原话,不能逮着一只羊薅。
单是一个与时慈善基金会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了。
星际连锁酒店品牌下场建设乐园酒店,自带高档防护罩和虫灾净化装置,主动帮助港湾区恢复了一部分被虫灾侵吞的面积。
菲克斯科技叫来了专业团队,拍摄了爱丽丝星球的残疾孩子们佩戴假肢,重新奔跑的广告宣传片。
总之,一切向好。
不过时晏和却并没有因为提拔了代安娜当主管而轻松下来。
作为货真价实的会长,他不能只盯着爱丽丝一个项目,没有人帮他,每天好几个的视频会该怎么安排才不会“撞车”,成堆的待审批文件和方案哪个才是优先级最高的,够他焦头烂额的了。
得力助理的位置空缺,时晏和才意识到以前代安娜到底帮他处理了多少事情。
但现在想把人拽回来帮忙,是不能了。
首都星与爱丽丝星球还有要命的时差隔着,等他好不容易开完会,从书房里走出来,已经是爱丽丝星球的第二天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躺在了熟睡的闻钊身边。
最近闻钊也是从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越是临近开园,越是层出不穷的问题往外冒。
上午来了个知名星网自媒体博主要跟孩子们拍视频,下午又要接待合作品牌谈谈物资问题。晚上还得去游乐场验收监工。闻钊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告一段落,在恋人熟悉的体温中,时晏和得到了心理和生理的平静与安宁,终于能点开邮箱,看看闻钊的信。
他不想见缝插针地浅浅阅读那些心意,只觉得非要沐浴焚香、夜深人静了,才能全神贯注地读下去。
【亲爱的“与时”慈善基金会会长:
您好!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就在今天,最后一批菲克斯生物科技为孩子们定制的假肢也全部完成调试了。
教孩子们如使用假肢之后,苏院长对我透露了一条神秘消息。
在游乐场星球内部的试营业之前,她为孤儿院的孩子们设计了特殊的竞赛项目,邀请我与威廉先生跟孩子们一起参与。
是的,您没有听错,我们的游乐场已经提前竣工,并将分批开启邀请制的试营业。
虽然是半场开香槟的话,但我还是想说。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棒的游乐场!
谨代表爱丽丝星球所有居民,诚挚地邀请您成为我们全星际公开试营业日的特殊嘉宾。
我亲爱的会长大人,希望您能够明白这一时刻有多么需要您的光临。
请不要拒绝我,不然不只是我会很失落、很伤心,爱丽丝星球上的孩子们也会很难过的。
难道您不想跟大家一起亲眼见证这个奇妙的美梦成真的时刻吗?
(请点击此蓝字链接,跳转孩子们为您准备的特制邀请函)
我亲爱的会长先生,请您一定一定要接受我们的邀请。
此致
敬礼
X-7602星球港湾区总助理·闻钊
P.S.另外,虽然很抱歉跟您提起这种私事,但我仍觉得有必要与一直保持倾听的您分享。
我与威廉先生确认过都对彼此抱有好感,决定在一起了。如果能得到您的祝福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时晏和往下翻了会儿,确定没有后续的内容,心底多少涌上来些许不满。
怎么感觉闻总助的信越来越短、越来越敷衍了呢?
不过,最近他确实不太需要依靠书信才能得知闻钊的想法了。人就在他身边,也长着歇不下来的破嘴,永动机一样的声带,有什么事情、心里怎么想早就跟他说了。
倾诉欲已经被满足,会长树洞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加上工作强度确实上来了,估摸着现在的闻钊应该是在工作的间隙里随便写几句话,便将人打发了。
这么想,倒也不算是坏事。反而说明了,现阶段正牌男友威廉才是闻钊最信任的人。
然而,时晏和的嘴角刚刚有点满意的苗头,又收了回去。
话又说回来了,合着他满怀期待,大晚上不睡,在这边隆重地分出专属的时间,读的是闻钊随手写来敷衍人的东西?
时晏和关掉手环,干脆地戴上眼罩睡觉去了。
……
爱丽丝星球游乐场港湾区内部试营业前日。
从早上开始,时晏和就感受到了身边的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躁动状态。
闻钊不仅是晨跑空腹有氧,他甚至挑了性能最好也最贵的那条腿,在家里飞檐走壁练起空翻来,又随便补了点碳水做了一整套的器械。
对此,闻钊是这样解释的。
“苏院长说了,试营业的体验名额是需要学生通过特殊活动争取的,我跟代主管打听过小道消息,说是体育类竞赛。咱们不都是特邀嘉宾么,你要不要一起练练?”
时晏和摆弄着自己的咖啡机,兴致缺缺的模样,“至于这么认真?你这个身体素质的成年人还带机械外挂参赛,那不是欺负小孩儿吗?别打击人家自信心,意思意思得了。”
“威廉先生,您这就有些偏颇了。”闻钊满身薄汗,带着热气凑过来,“全力以赴才是对手最大的尊重。”
时晏和瞥他一眼,继续磨他的咖啡,“在军部暴揍新兵蛋子,在孤儿院称霸未成年比赛。我怎么觉得是某人虐菜有瘾呢?”
“不不不,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堂堂前机甲部部长,可不能在爱丽丝的阴沟里翻船了。”闻钊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时晏和刚刚磨好的浓缩咖啡里,拿过杯子将咖啡据为己有。
被抢了咖啡,时晏和也懒得计较,再搞一杯就是了。
但更闻钊平时偏爱纯牛奶,主动喝咖啡的行为显得他过分活跃和激动。
等时晏和走到港湾区的街上,他更是被异于常日的布景惊到了。
孤儿院通往游乐场的街道禁止通车,道路上铺了五彩缤纷的格子软膜和激光检测工具,路边两侧摆了补给小摊和游戏道具,穿着统一服装的志愿者忙出了残影。
代安娜正举着大喇叭,在现场协调各方人员,根本没有发现时晏和的存在。
“大型实景飞行棋?”时晏和不解。
“对啊!”代安娜兴奋地说,“到达游乐场的路径本身就是飞行棋游戏,这次不仅仅是孤儿院的孩子,更是全爱丽丝星球的孩子都要在几天内参与内部试营业,这也是分流工作的一环。”
试营业的接待以学校为单位,都是明天先在爱丽丝孤儿院集合,再通过游玩飞行棋的形式前进,到达终点的游乐园。
她手舞足蹈地解释道:“我们岔开时间,上一波孩子玩完了这个区域,移动到其他主题区的时候,正巧下一波孩子被飞行棋拖着,刚到游乐场。走了一波孩子,再放下一波进来。”
时晏和点点头,“确实,这样可以控制乐园内的实时游玩人数,防止意外发生,工作人员大多数都是新手,没有实际的服务经验,流量稳定些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天才的想法?”代安娜叉腰骄傲。
但下一秒就又无数工作人员带着需要她解决的问题跑来,她随意挥挥手,抛下了时晏和,全情投入到工作当中了。
爱丽丝孤儿院的氛围,更是将这种躁动扩大到了极致。
比平常大很多的谈话声和脚步声搞得像是地震来了,食堂内抢饭的“厮杀”也比平时激烈许多。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刻,爱丽丝孤儿院全体学生期待的游园入场资格赛,随着操场的大灯打开,拉开了帷幕。女生组与男生组分别安排在地面和地下操场,同时开启活动。
苏院长在主席台上,头顶有一束单独的追光,无人机将影像转播至地下操场。
她抱着红色的丝绒文件夹,举起话筒,“欢迎大家来到爱丽丝孤儿院举办的第一届‘不公平赛跑’。比赛中请同学们本着诚实守信、友谊第一的原则文明参赛,下面宣读比赛规则。”
操场上被志愿者提前划出了数条横向贯穿场地的白线,每条线间隔五米左右。
“每一组参赛者,请站在红色的统一初始线上。在起跑前,主席台会向你们提问,每个问题用‘是’或‘否’来回答。回答‘是’的同学请向前一条横线前进,回答‘否’请保持原地不动。”
参赛者以年级分批,首批参赛者是年龄最大的,明年毕业后她们有的将考入其他星系的大学,有的则打算寻找一份工作糊口,不少学生都是成年人的身高了。
把时晏和与闻钊分到这组,看着也公平些。
红色的初始线后,学生们密密麻麻地站着,激动的心情使得她们控制不住地彼此交流着,热闹得很。
苏院长给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的家人是否在虫灾之后依然全员健在?”
瞬间,尖锐的问题让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回答‘是’的同学,请向前走,抵达你们新的起跑线。回答‘否’的同学,请留在原地。”
时晏和与闻钊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颤。
这里的绝大部分学生,都是孤儿啊!
除了时晏和与闻钊之外,只有零星几个人动了,缓缓走到前方的起跑线。
走动的人都不敢回头向后看,赤裸裸的差距背后,是这个星球的灾难与战乱落在平凡人身上的巨大伤痕。
热烈的、激动的、兴奋的情绪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悄然压下去。
“第二个问题,你的身体健康状况是否与虫灾前保持同一水平?”
时晏和瞳孔骤缩,看向了身边的闻钊。
“快去。”闻钊轻轻推着他的后背催促,“遵守游戏规则。”
那些刚刚带上新假肢的孩子们和闻钊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迈步向前。
“每年,你是否能够获得充足的资金,用于支持你的学业和发展?在这里‘充足’的标准是星际普通家庭年收入的百分之六十以上。”
再度向前行走的同时,时晏和忍不住回头看向闻钊的方向。
他的恋人依旧站在原地,还有闲心单手插兜耍帅,另一只手向他摆手催促他快点往前走。
时晏和本以为,这道题闻钊会回答“是”的。
直到走到下一条起跑线,他才想起来闻钊有个妹妹,家庭里的教育支出是要分成两半的。
从他们兄妹俩都曾在名校就读这点上看,闻家父母确实能给的都给了。但他们的家庭并没有特别富裕,这使得兄妹俩与同等水平的独生子女家庭相比,无法获得同等的金钱支持。
而场上的学生们更是凝固在了原地,只有零星几个得到了基金会资助名额的女孩子在犹豫中踏出了小小的步伐。
学生们已经熟悉了游戏规则,苏院长开始加快游戏进度。
“你是否在成年以前有过星际旅行?”
“你的父母是否能通过校友子女特色优待渠道,帮你获得星际名校的推荐信?”
“你是否可以在不经过面试的情况下,通过家庭关系,获得一份薪资大于等于当地平均收入的工作?”
“你是否有一个学业以外的爱好坚持至今,且拥有一定水平?”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让独自前行的时晏和感到惶恐。
背后的视线越来越远,却越来越多。
他眼睁睁地看着闻钊和自己的距离一步步变得遥不可及,而对方的神情也因此而难以捕捉。
还有在闻钊背后,变成一个个模糊人形的爱丽丝孤儿院的孩子们。
时晏和已经不能再向前走了,但很多的学生还没有出发。
被隐藏起来的鸿沟,就这样在所有人面前撕扯开来,晾在人们面前。
“你的父母或师长,是否常跟他人夸赞你、炫耀你,认为你是他们的骄傲?”
在时晏和停留在原地踟蹰之际,闻钊大步向前,将他们之间的差距缩小了一点点。
他是那么的坚定,那么地急切地需要向前。
不断增加的差距让失落点点累积,窒息感和无助感也随之侵袭。闻钊终于松了一大口气,马上要被压散掉的力量在内心深处重新凝聚。
苏院长注意到了时晏和的位置,早在设计之初,她对今日的情景就有所预期,根据现场情况启用了另一套规则。
“接下来,我们将不再向前走。回答‘否’的人请停留在原地,而回答‘是’的人请举手向志愿者示意,你们需要用绳子拖拽轮胎,每多一个肯定的回答,则增加一枚轮胎。”
志愿者们推着装着废弃轮胎的小车靠近跑道。
“你的家乡是否属于边缘星系?”
所有的学生都面色凝重地举起了手。
粗粝的麻绳本身已经拥有了相当的重量,厚重的橡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几乎要将场上的学生们吞噬。
那一只又一只手被套上了绳索,坠着、拖着沉甸甸的配重。
“你所就读的学校,是否在星际中小学校评级中处于E及以下水平?”
附属和东校两所公立学校的评级都是最高档的S+级,时晏和曾就读的私立学校也处于相同的评级。
而爱丽丝孤儿院的评级,只有F-级。
再一次,所有的学生都举起了手。
那是和平地区之外,爱丽丝这样边缘虫灾星系的压在他们身上的额外负担。
“你是否有年幼的家庭成员需要依靠你生活?”
“你的家庭是否有尚未还清的债务?”
“你的模考名次是否在星际高等院校准入线之后?”
“能在你危难时刻向你伸出援手的人是否少于两个?”
轮胎落地的声音渐渐地夹杂着些许哭声。许多人尚未出发,几乎已经要被压垮了。
苏院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她平静的目光扫过操场上的孩子们。
“即便是这样,你们也想跑吗?”
所有人都在心神俱震中恍惚着,一时竟无人回应她的提问。
“倒计时后,发令枪响起,即为比赛开始,请有意愿继续参赛的同学们,在原地预备。在规定时间内冲过终点线的人,将获得前往游乐场的机会。”
苏院长戴上降噪耳机,将手中的发令枪指向天空。
“十、九、八……三、二、一。”
“嘭”!
灯光下,白烟自枪口散逸出去。
时晏和还在愣神。
但是在他身后,仿佛万马奔腾,地动山摇。
那完全不属于他的,几乎能踏平所有高山的脚步声、呐喊声震耳欲聋。
“啊!”
“冲啊!”
“跑!”
脚下的地面仿佛能传来拖行轮胎的震感,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的奔跑。
时晏和的脑海里回想起闻钊的话。
“全力以赴,才是尊重。”
时晏和开始了他的冲刺。
无需回头,那些背后的声响直挺挺地撞入耳中。
她们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鼓起,弯着腰拖曳着重担,拼命迈开双腿。她们摔倒在地,膝盖磕得渗血,却连沙土都没拍一下便再次起身。
“给我!”拖着两个轮胎的女孩扶起另一个托着四个轮胎的女孩,强行从对方的绳索上卸下了一个轮胎绑在自己身后,“我帮你。”
“有人摔倒,都向两侧规避!”
“所有轮胎少于三个的帮忙分担一下!”
“我们一起拉!”
无法改变的绝境里,她们选择了相互扶持。
奔跑时沸腾的血流和这些声响混在一起撞击时晏和的耳膜,他理所应当地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停在原地调整呼吸。
而负重前行的他与她们,真的能跨过那条遥不可及的终点线吗?
时晏和不知道。
“时间到!”
闹钟的声音传遍了操场。
时晏和还在调息,他没有回头,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闻钊的存在。
粗重的呼吸,身体的热度,撑着膝盖平复的动作。
然后,他转过身。
他看见闻钊紧握的双手里依然各攥着一条从学生手里抢过的绳索,系在腰间绳子还拖着五六个轮胎。
无人机拍摄了冲线前的慢放画面,在校门口的大屏幕上播放。
原来是闻钊在跑到终点线之前特意停了下来,等着计时结束前的三十秒,等着那几个落在最后面孩子,在她们需要的时候拼尽全力拉上一把。
所有的孩子都在规定时间内跑过了终点线。
“啊啊啊啊!”
时晏和看到了、听到了。
孩子们和闻钊发自肺腑的呐喊。
那样远的距离啊,那条路那么长,而如今,他们只有一步之遥。
热烈燃烧的生命力和真实的痛苦迸发而出,形成巨大的冲击,直击时晏和的灵魂深处。
时晏和终于在这样的时刻看清了自己一直不愿正视的内心。
他曾带着阴暗的嫉妒和征服欲,对这个男人生出旖旎又粗野的幻想,却无法全然坦诚地爱他。哪怕是被对方爱着、被对方包容着的相拥时刻,也曾是这样。
就像豌豆公主睡在那隐隐硌痛的床上,整夜无法入睡。他介意自己的卑鄙和恶劣,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暗的、潮湿的情绪让他愤懑,也让他自我厌弃。
叫他明明不想伤害爱他的人,却违心地说出残忍又叛逆的话。
只因从见面起,时晏和就在仰慕闻钊的强大。
他时刻关注着闻钊的一举一动,总在有意无意地模仿对方、追随对方的脚步。正因为他欣赏那个人的能力和心性,才觉得自己永远都追不上人家,又不想认输。
妒忌与渴慕交织,混上权力和爱.欲,那是种无比复杂的情感,连时晏和自己都理不清、斩不断。
时晏和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入地、真正地“看见”了闻钊。
他想要闻钊全部的关注,想要自己在闻钊的心里比谁都重要,想要他们是彼此绝无仅有的独一无二。
而闻钊,何尝不是这样看他时晏和?
他是闻钊看中的璞玉,要亲手打磨;他是闻钊看中的星星,要穿梭星际追逐;他是闻钊看中的水中月,叫朝日也化作海中的人鱼打捞。
苏院长的声音从广播音箱里传来。
“孩子们,你们的过去已经无法更改,但你们的明天,由你自己决定。去吧,走属于你们的路,到游乐场去吧!”
闻钊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他剧烈地呼吸着,被身边的人感染着,任由眼泪打湿地面。
时晏和撑住了闻钊脱力的身体。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互追逐对方的影子,改写命运的轨迹强求人生行迹的交织,只为彼此紧紧缠绕。
此刻的释然和爱怜,终于让时晏和能够坦然拥抱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