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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给我撞个大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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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发生在梅绍出门后的半小时内。
一个穿着病服，披着棉衣的老人佝偻着背，散着长发走在路上，虽脚步不稳，看上去却目标明确，像是靠着仅存的神智在寻找着什么。
这一带不管什么时候人都不多，近期是雨季，黑云压境，风如刀割。赶着上班的人裹着大衣甚至是棉服，举着伞匆匆走过，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路上的老人，露出不解又害怕的揣测神情。
突然，老人仰天大叫一声，打湿了的白发顺势往后一落，原先就发红的脖颈此刻甚至有些发黑了。
行人惊呼，吓得握紧了伞，朝着反方向逃离。老人没有追过来，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绿荫小道走去。
与此同时，一辆深灰色的越野车从远处的十字路口驶来，经过拐角处，为了避免与正逃离的行人相撞，司机紧急打方向盘，可惜技术不佳，飘移得十分狼狈。
“嘿嘿……”潘嘉明一只手摸了摸头，缩着脖子，有点怂地朝副驾驶的人看了一眼。
裴扬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不想理他：“……”
“小裴哥，这个犯人抓到以后，要怎么处置啊？” 潘嘉明如今26岁，在维序署其实已经不算年轻人了，裴扬只比他大一岁，他们在培训营还是同期，但两人的能力却差很多，潘嘉明心里很敬重他，一直管他叫“小裴哥”。
裴扬翻阅着报告，白纸红字，上面赫然写着被抓捕者的等级：A，一旁还有她的名字。
“陈婧会处理。” 他简单回了几个字。
“哦……婧姐啊……”
新世界的维序署隶属行政司，由署长、统领和特勤执行官三级上下管理。他们口中的陈婧，就是东区的统领，也是裴扬的直系上属。
潘嘉明眼见着目标从肉眼视线里消失，心想不好，马上空出一只手，在电子屏上操作一番，调出了事先锁定好的定位系统，昏暗的光线中，那条指路的线如绿色萤火发着光。
他顺着指示踩油门加速，生怕跟不上目标，脱离了定位范围。裴扬也不再低头看报告，神情却依然波澜不惊。
轿车溅起了水花，他们开进了一段空旷的地带。这里没有商业群和公寓的高楼，只有零星几座自建房。
而不远处，那个身形诡异的老人正大摇大摆地往一栋红顶白墙的屋子走去。
“我靠，不会有人吧。” 潘嘉明担心屋子里还住了人，虽然他不知道被抓捕者的来历，但既然是A级，肯定是危险系数极大了，如果此次出勤造成人员伤亡，肯定要给他稳操胜券的实习考评添加未知数了。
情急之下，他按了方向盘左侧的紧急追踪按钮，想要在犯人袭击屋子前阻止。
裴扬听到扣下按钮的声音，就知道潘嘉明闯祸了。
这个按钮一般用在空旷地带追赶犯人使用，可以提速加自动导向，但这里怎么说也是居民区，操作范围有限，很可能伤到犯人本身，甚至是殃及无辜。
多年的训练已经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反应速度，裴扬迅速解了安全带，靠着腰腹力量，半起身到潘嘉明身前，将紧急制动系统打开，方向盘重新转为手动模式。
“踩刹车！” 他低声命令道。
潘嘉明被他这一动静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立刻踩下刹车，紧急着，看到面前的方向盘配合着车速迅速转动，没有撞向老人，而是朝着院子右侧的外墙开去。
“啊啊啊啊啊啊！” 他觉得脚都踩不稳了。
维序署的特勤车四周都设置了坚固的防御系统，能最大程度保护车内人员的安全。
但车外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裴扬忍着震耳欲聋的叫声，车子疾风般与目标擦肩而过，在愈下愈大的雨中，撞上了白色的外墙。
梅绍坐在刚擦干净的沙发上，接过潘嘉明递来的水，听着裴扬有条不紊的回述。
他感觉左眼皮先跳了跳，接着右眼皮也跳了几下。
“犯人我们已经控制住了。” 裴扬直直地盯着他，语气很认真，他指了指屋外白色的医疗车，梅绍在华扬门口见过那种车，是专门将重伤的犯人押送回特勤中心的。接着，他又顿了顿，说：
“这段时间，我们需要您配合我们，暂时到特勤中心接受调查。”
他们近在咫尺，梅绍看着他那张脸，亲眼所见时，才真正和记忆中那幅面孔微妙地重合了。
他愣了一瞬，移开目光，又恰巧看到不远处被撞了个大洞的墙，二楼的玻璃也裂了，零零碎碎像透明翅膀的蝴蝶飘落下来，颇为凄惨。
“你们就不先跟我道个歉吗？” 他痛心疾首地走近“案发现场”，指着一地的碎片说。
“抱歉。”
“……”
裴扬回应的速度太快，让人一点听不出悔意，倒是他旁边的那个下属冷汗直冒，连忙过来安抚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开的车，您不要生气！让您到我们中心去，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怕有类似的犯人……” 潘嘉明急坏了，怕当事人一时生气投诉到特勤部去，他的工作就泡汤了。
梅绍揉了揉耳朵，从前也有个十分啰嗦的人在他身边，他对打断长篇大乱已经信手拈来了。
“停，什么叫类似的犯人？”
裴扬走近后，把潘嘉明手上的报告拿过来，又递到了梅绍面前。他戴着黑色手套，示意对方可以自己看。
“小裴哥，这不能给外人……”
“没事。” 裴扬轻摇了下头，仍站在梅绍面前一步未动，等他看完。梅绍低头的时候，纤长的眼睫微微下垂，裴扬扣在腰侧的指节不自然地动了动。
A级犯人叫林知还，从图像看，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她的批捕原因只是未知二字，不过注意事项里明确写了两条：1.抓捕过程不能对犯人产生任何二次伤害，更不能致死。2.注意犯人对平民的影响，必须时刻关注犯人情况，有咬伤、抓伤事件，必须报告上级。
梅绍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在地铁上看到的那则有关元世纪百货伤人事件的报道。
“是，想到什么了吗？” 裴扬注意到他表情有些异常，问了问，但对方却说没什么。
“既然如此，您尽快收拾行李，等下跟我们到特勤中心吧，您应该可以接受吧？” 裴扬取下了黑色手套，揣进口袋里，礼貌地问。
梅绍腹诽，你给我撞个大洞，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在周遭的修复工作声中显得十分突兀。梅绍感到十几束目光都凝聚在了他身上，有点尴尬地拿出手机。
是陶桃的来电。
“喂，陶桃？”
可是立刻回应他的却不是朋友的言语，而是几近崩溃的哭泣声。
他一改语气，握紧了手机，连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女孩已经哭得说不成连续的话了：“梅……梅绍，奶奶……不见……了。”
梅绍心里一沉，表示自己会马上想办法，让她先不要太着急，就挂了电话。
陶桃的奶奶罹患癌症，常年住在华扬，因为拿不出多少现钱治病，她就开始在华扬打工，自己只能拿着微薄的补贴过日子。梅绍曾和陶桃奶奶有一面之缘，有几次交不起住院费，还是他帮忙付的钱。
裴扬见他接了个电话，眼神里充满不安，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梅绍抬头，有些犹豫，却还是开了口：“裴队长，能麻烦你先送我去世纪花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