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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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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秋天的雨竟和夏天的一样，来的匆匆让人猝不及防，上午还是大晴天，下午雨就来了，敲打着地面，炸出一朵朵水花。
雨敲打着车窗，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可杜临意正坐在自己车里，神情专注的给夏桑知发信息，像是丝毫没有注意。
“桑知，能去你办公室待一会吗？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
夏桑知刚巡完病房出来，就看见杜临意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他立刻给杜临意发了自己办公室的位置。
像夏桑知这样的心理治疗师都是一人一间办公室，而且隔音效果非常好，有利于医生对病人的问答，和对病人隐私的保护。
事情的起因是，后天就是中秋节了，而且很快就要到李珊琦的生日了，夏桑知就问杜临意她喜欢什么，结果杜临意说，自己也要选礼物，便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商场看看。
只是，没想到杜临意来这么早，夏桑知还没有下班。
很快杜临意就走进了夏桑知的办公室，他进来的时候，身上发梢沾有一点点的水，桃花眼微微勾着，脸上也有一点湿润润的，他今天没有穿西装，穿的是一身淡蓝色的宽毛衣和休闲裤，看上去很年轻，像是只有二十岁。
夏桑知只看了一眼，就和杜临意对上了视线，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眼神，喉结滚了一下。
“你脚好了？”夏桑知盯着他的左脚说。
杜临意顿了一下，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低头抿嘴笑了一下，收好笑意，才抬头看向夏桑知，“好的差不多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夏桑知脱下了站着白大褂，里面穿的竟然还是是短袖，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
夏桑知绕过桌子准备过去，杜临意扫了一眼夏桑知，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靠近过去，低下头，两个人的的距离极近，从门口的角度看去两个人像是贴在一起，似乎下一秒就要行不轨之事。
“你这左手臂怎么回事？怎么包着纱布？”
杜临意的声音在夏桑知耳边响起，声音很轻，杜临意抬起了头，看着夏桑知，眼里都是担忧，那眼神和语气像是有羽毛在夏桑知心上扫了一下，痒痒的，让夏桑知忘了和他拉开距离。
“没事，不小心划到了。”
夏桑知也低下了头，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相顾无言，但眼里好像有什么马上要喷薄欲出。
“我去！”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两个人好像才觉得距离太近了，堪堪拉开距离，同时往办公室门口看去。
只见，裴时林站在门口，仿佛被钉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好像马上要掉下去了。
堪称呆若木鸡的具体化。
杜临意先过去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杜临意，我是夏医生的……”杜临意顿了一下，似乎还没想好说什么，怎么说。
“你是他前男友嘛，这我知道。”裴时林无缝衔接，毫无芥蒂，仿佛这个话题一点也不禁忌。
夏桑知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心里骂他，他要是听英语听力反应能这么敏捷，六级也不至于考了三次才过。
……
此话一出，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裴时林可能是刚刚太震惊了，脑子都被吓飞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过什么，慌忙找补，转移话题。
“我是桑知的大学同学，我叫裴时林。”
杜临意倒是没显得尴尬，笑着和裴时林打了招呼，“裴医生，幸会。”
“我就是过来给桑知的伤口换一下药，前两天被病人划伤了。”裴时林小心的解释道。
其实，裴时林现在很想逃，心里已经在狂吼，“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不过，此话一出，夏桑知脸上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杜临意意味深长的扫了夏桑知一眼，才问裴时林，“这是怎么回事？医闹吗？”
卖了好友的裴某人毫无知觉，一五一十的就全交代了，“那个病人病发作了，乱扔玻璃瓶，正好扎着桑知了，唉，他也是倒霉。”
“在这里工作，这么危险吗？”杜临意又问，他的眉头皱了皱。
“当然了，心理医生可是高危职业。”裴时林说着，就走到夏桑知的旁边，轻轻按着夏桑知的手臂，帮他换药，动作十分娴熟。
杜临意盯着裴时林按着夏桑知手臂的手，眼神暗了暗，不过没再说什么，开始观察夏桑知的办公室。
他看见一个很有意思的花瓶，正准备拿起来仔细观察时，发现这个花瓶拿不起来，竟然是粘在桌子上的。
夏桑知其实在换药的过程中，眼睛是一直盯着杜临意，看到杜临意眼里的疑惑，就解释道，“我们进行心理治疗的时候，有时候需要激怒病人，病人情绪激动可能会动手，这算是一种保护措施。”
裴时林听到这里笑了，“他第一次可以激怒病人的时候，本来人家手都扬起来了，觉得他得太帅了，打脸有点可惜，最后人家泼了他一身水。你可以再看看，这桌子上也没有水杯。”
杜临意听到后，却没有笑，深深的看着夏桑知，眼里面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们隔着的这十年，好像被掀开了一角，但是怎么也让人想不到，这屏障后的世界，竟是这么的触目惊心。
夏桑知却在这时候朝杜临意笑笑，“这个职业大家都是这样的，谁让风险和利益成正比。”
今天，裴时林换药的速度，应该是达到了极限，非常迅速，换完就麻溜的跑了，不留下一片云彩。
此时，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杜临意和夏桑知两个人，场面一度又有些尴尬。
杜临意首先打破了宁静，他逼近夏桑知，低着头，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没想到啊，你还会和朋友说我的事啊，我真想知道，你都是怎么说我的？”
杜临意呼出的热气都撒在夏桑知的耳朵上，夏桑知的意识在此刻好像也混沌了，不自觉带着椅子退后了一点。
“我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喝醉了。”
夏桑知一如既往的坦诚，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哦，原来，你喝酒的时候都在想我啊。”杜临意极具蛊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声音里仿佛还有些笑意，随即又有点低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甩的你呢。”
这话里面有点怨气，更像是开玩笑。
两个人自重逢以来，都是心照不宣的装作老朋友，老同学，那段不欢而散的过往，也就提过那么一次，还没说完整。
裴时林的无意提起，这下，两个人好像才装不下去了，尤其是杜临意，直接提起来了分手的事情。
他还想起来了那天方昊霖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夏桑知的行动忽然就脱离了大脑的指挥，不假思索地开口，“这么多年，你一直恨我吗？”
他没有问你恨过我吗，也没有问你还恨我吗？
杜临意听见了他的声音，心脏剧烈跳动，面上竟是一怔，没有立即开口。
他听懂了夏桑知的潜台词。他在问，你一直记得我吗？
杜临意久久地凝视着夏桑知，过了很久才说“那天，电话里我不是说过了吗？”
杜临意明白夏桑知的意思，但这一次，他不要含糊其辞，不要心照不宣。
他要夏桑知亲口说出来，要他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不能再这么便宜他。
夏桑知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那天你不是喝醉了吗？”
杜临意笑的有些痞气，“是喝醉了，但是方昊霖都告诉我了。”
方昊霖：……
不是，我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方昊霖如果听到了，很可能会破口大骂。
夏桑知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杜临意不再是当初的少年，说话处处都留着钩子，自己也不再是当时走上绝路的绝决。
过了这么多年，不代表过往可以一笔勾销，终究是自己欠他的。那以后……
以后？他们还会有以后吗？
杜临意适时开了口，“走吧，先去挑礼物吧。”
成年人的世界，一切都能隐藏，好像他们刚刚没有说过什么恨不恨的。
他们依旧只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毕竟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友情也是极其珍贵的，也是会留下痕迹的，一点也不逊色于爱情。
等从商场里出来，杜临意才问夏桑知，“明天我们开车回去吧，这样比较方便。”
夏桑知一时没有说话，好像在犹豫。
刚刚剖了心，第二天还要和杜临意单独相处，这确实让人不知所措。
杜临意盯着夏桑知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韩旭会坐我的车，和我们一起回去，这样可以吗？”
“可以。”夏桑知这次回答的很快，脸上也有了一点笑容。
韩旭：……
不是，这我知道吗？你问过我了吗？
杜临意把夏桑知送到他家门口后，没立刻走，反倒是不着痕迹叹了一口气，才笑着喊了一声夏桑知，“夏桑知。”但没有继续说下去，特意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夏桑知。
夏桑知愣住了，这是这么久以来，杜临意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就和十年前一样，夏桑知转过头对上杜临意的视线。
雨已经停了，天色很暗，他们只能看到夜色中的彼此，但看不清楚，如同他们之间的感情一般模糊。
在朦胧的夜色中，夏桑知听见他说，“以前的事，我也不问了，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女生。我以前确实恨过你一段时间。”
其实一直都恨他，恨得要命。
杜临意顿了一下，此时月亮钻出云彩，夏桑知又清晰的看见了杜临意的脸，他的脸上镀有一层柔和的月光，才继续说。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杜临意苦笑了一下。
没人逼他喜欢夏桑知，受伤了，当然也不能怪夏桑知。
我爱你，但和你无关。
他当然不能只和夏桑知当朋友，但是他也实在是狠不下心。
对这个人，他一向是没有任何办法。
说完，杜临意就走了，夏桑知却久久站在门口，看着杜临意离开的地方，久久没有回神。
因为刚下过雨，地面上有一滩水，人影憧憧，模糊不清，但却又清晰地映着夏桑知眼底的潮湿。
他明白杜临意的意思，这个人太好了，又一次原谅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