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妈妈 ...
-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挺让人意外的，荀羿典再没精力去陪着周天泞收拾东西，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等着周天泞自己去整理出东西。
周天泞回来本就没带什么东西，前几天回去也带了一点走，现在自然也不用怎么麻烦，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他站在沙发前，有点担心地问荀羿典：“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呆着没事吧？”
“没事，”荀羿典摇摇头，“你回去吧，我想睡一会，不然我帮你叫个车……”
“你睡吧，我自己来就行了。”周天泞说，荀羿典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犹豫了一下，又走过去在荀羿典背上轻轻拍了拍，荀羿典没反应，他这才转身出去，门“咔”的一声轻轻关上了。
荀羿典踢掉拖鞋，把自己整个人放在了沙发上，翻了个身，脸冲着靠背。
他到现在其实也没有这么生气了。
温暖和荀国宏的事情其实家里早就知道，只是你不说我不说他也不说而已，为了彼此的体面，为了家里不要争吵。
今天把车开在门口，是他碰巧撞见了，要是没有撞见，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多少次。
如果荀国宏识大体，就不会再干出这些事。
荀羿典烦躁的坐了起来，脑袋一阵发懵，晕的很，眼前黑金一片转着星星。
很想吐，但他冲进卫生间干呕了几分钟之后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这让他更加烦躁了，狠狠抓了一把头发，撑着洗手台盯着镜子。
眼睛还有点肿，微微的泛红，他叹了口气。
说是要打电话给老妈，让老妈回来，其实也就是放放狠话而已，他不会打，就算打了，老妈也不会回来。
江妍心自己不想回家的时候是没有人能把她叫回来的。
老妈在很久之前，这事刚冒头的时候就展现了无比强势的一面，哭过骂过吼过崩溃过，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所以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突然就乌烟瘴气了。
可能是失望了，老妈不再管这些事，平和的好像随时都能去民政局离婚。
所以荀羿典也不敢为这事打电话，他很担心这个电话只要打出去，老妈立刻就会拿着离婚协议回来，通知他们手续办好了只要签个字。
可能只有他还活在梦里，期待着这个家还能恢复原样，恢复成他一直深信的幸福的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总之荀羿典醒过来的时候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隐隐约约能听见门边张阿姨在打电话。
凝神听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在讲什么，他感觉眼皮很重，伸手把手机拿过来时才看见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而且居然是六点半，他从上大学开始就基本没在九点前起过床。
放下手机，门轻轻响了一下，把手被转开，张阿姨打着电话走了进来，脸上有点忧急，手上还甩着一支温度计。
看到荀羿典醒了，她跟电话那边说了一句“醒来了”，然后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挂断电话后她过来先把温度计塞进荀羿典的胳肢窝。
“阿姨。”荀羿典冲她笑了笑。
“你这孩子，”张阿姨无奈道，“早知道我昨天过来了，偏你爸爸说让我回去……”
又是你爸爸。荀羿典皱了皱眉，强打精神说：“谢谢阿姨把我弄上来。”
“谢什么啊，”张阿姨摆了摆手，“我感觉你轻了吧。”
“没有，”荀羿典说，眼前还有点晕，“重了挺多的。”
“也是，我好几年没抱过你了，”张阿姨说着往门外走去，回头指了指他，“温度计夹好不要掉了，我去弄杯热水来。”
荀羿典微笑着点点头。
阿姨往外走的时候还在轻轻说着医护用品一直不更新迭代，她得去买个电温枪。
等几分钟的功夫他又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倒是感觉没那么晕了，随便洗漱了一下之后吃了阿姨放在床头的一小碗粥和药就下了楼。
今天可能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阿姨做完事之后还在客厅里没回去。
他走下去，跟阿姨闲扯了几句之后，门响了，江妍心抱着一大堆纸走了进来。
一看到荀羿典，江妍心就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关心道：“怎么回事呀？”
荀羿典鼻头一酸，及时垂下眼皮，声音有点哑：“昨天电视看的太晚了，客厅空调没调高，没事。”
江妍心掐了掐他的脸，温柔道：“我这几天都在家里不出去，有什么想吃的我来做。”
荀羿典心里先是一紧，然后又松了松，像浸满了酸甜汁液的一颗杨梅。他抱了抱江妍心，随后笑了起来：“你那个厨艺还没我好。”
“讨厌死了你这个人，”江妍心往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拉着张阿姨钻进了厨房。
荀羿典收回目光，淡淡地喝了杯水。
他走到了沙发边，老妈拿回来的纸被扔在沙发上，朝上的都是白面，好几张，散落着。
他心里咚咚咚的，又纠结又担心，主要是昨天刺激有点大，他实在控制不住不去乱想。深吸两口气之后他伸手去拿最上面的一张纸。
“点点！”江妍心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荀羿典手一抖，赶紧收了回来，清清嗓子应了一声：“哎！”
“炒土豆丝你要吃醋溜的还是咸蛋黄的呀！”
“咸蛋黄的！”荀羿典喊着回答道。
“那鱼呢？”江妍心探出了头，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脸上的笑，“你要吃烤鱼呢？还是红烧？还是清蒸？全鱼还是切块……”
“清蒸的吧！”荀羿典歪着头冲她笑了笑，江妍心马上飞过来一个吻，迅速闪了回去，在哐啷声里喊道：“我想吃红烧鱼！张姐快做红烧鱼吧！”
荀羿典笑着转过头。
老妈最喜欢吃红烧鱼，所有的红烧鱼，专一且深情，荀羿典怀疑如果自己做出来一锅乌黑的红烧鱼，江妍心也会捧心状说很好吃。
这一点她在生活上也是的。
专一且深情。
荀羿典拿起了沙发上散落着的纸。
不是离婚协议。
荀羿典松了口气，又笑了笑，本来也没有谁的离婚协议会这样乱扔吧。
他拿着的这张纸上乱七八糟画着一些线，以他为数不多的艺术细胞，能看出来应该是一件大摆的礼服。
寥寥几笔勾出来的画，旁边有个很可爱的粉色小猫印章，这是干妈的手笔。
还是草稿，老妈可能最近又迷上了服装设计，让干妈给弄了几张稿子。
干妈是个很神奇的人，一切随心所欲，据说早年想当画家，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放弃了这个梦想，于是回家继承家产了。她干一行好一行，喜欢不喜欢另说，但真的顺利的不得了。
吃过饭，江妍心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不知道干嘛去了。
荀羿典不打算把昨天的事说出来扫兴，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好干的，只好看着张阿姨做家务。
张阿姨都被他盯烦了，一个劲的叫他回房间躺着休养，不要不把发烧当回事。
无聊的一下午里周天泞倒是发过来几条消息。
【醒来了吗？】
【刚醒，好像发烧了。】
【怎么回事啊？严重吗？】
【不严重，挺好的，正在吃饭呢。】【图片】
【好好休息】
此后连手机也风平浪静起来，只有一些软件的官方推送时不时的滴滴答答。
多么的平淡颓废无所事事的一天。
荀羿典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全是这样的时候，无所事事，不知所谓。
想到这里，他又去看了看肖德端的客户沟通群。
他在群里纯打酱油，设计师挺早就开始和甲方聊细节了，他看了一会，大致了解了一些，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翻翻日历，离他二十三岁生日已经没多久了，他又陷入了惆怅。
晚上老妈过来找他聊了会天，并给了他一个小星星的木刻挂件，说是干妈亲自雕的，叫他务必收下。
他笑着应了下来，等老妈回去睡觉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这个小星星。
非常精致，表面被打磨的很光滑，看起来像是那种随手做的小玩意，来了兴致于是精心弄了弄。小星星侧面有个很细小的缝，他轻轻一扭，里面探出来一张小纸条，是干妈秀丽的字。
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过几天我要去海边啦，找一找，有一颗钻石哦。
——林千许。
荀羿典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个钻石，他拍了张照片发给周天泞，周天泞拨过来一个视频，他想也没想就接了。
周天泞光着上身，拿个毛巾在擦头发，水珠顺着他的脸落进了锁骨。
荀羿典感觉自己有点口干舌燥。
他怀疑那个水珠是他臆想出来的。
“喂？”周天泞放下毛巾，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他整个人出现在了屏幕里。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荀羿典看着周天泞的大裤衩陷入了深深的无语。
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毫无版型的超大沙滩裤，甚至是花的晃眼的那种，让人瞬间就没了口干舌燥的那点遐想。
这裤子绝对是他今天去买的，因为昨天他穿的还是普通的睡袍。
“干什么？”荀羿典也调整了一下角度，像周天泞展示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
“打个视频还要问为什么啊？”周天泞凑了过来。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角微微下垂，双眼皮，睫毛也很长，简直是剑眉星目的具象化。
荀羿典移开了目光：“准备睡觉了啊大哥。”
“我看看你气色怎么样，我今天忙了一天，现在才有空看看，”周天泞说，“感觉还行啊？”
“是还行啊，我就发了个低烧，也没感冒，喉咙都没疼，”荀羿典叹了口气，“你要不要过来摸一下啊？”
“那倒是不用，”周天泞说，“那行，我去吹头了，你睡吧。”
“嗯。”荀羿典对着屏幕点点头。
说是要睡觉，但不知道为什么，谁也没切掉视频。
顿了两三分钟之后，荀羿典才笑了起来：“怎么不挂断啊？”
“我也想问你怎么不挂断啊？”
荀羿典偏头笑了一会，说道：“晚安。”
“晚安。”周天泞弯了弯眼睛，轻轻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月光微微投进房间，荀羿典叹了口气，下去把窗帘扯了扯，回来抓着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睡了过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