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隐秘的心思 ...
-
这个问题一旦出现在心里面就容易弄得人魂不守舍的。
周天泞把数据标完校对了一遍之后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看荀羿典正靠在餐桌边看他。
他招了招手：“点点，你过来。”
荀羿典有点迷茫的抬起了头，然后走了过来：“何事速奏。”
“点儿，”周天泞笑了笑，“你今天是不是想事儿呢？”
“啊，”荀羿典顿了一下，“不是，谁不想事啊。”
“不是，就是你今天，挺心神不宁的，”周天泞把椅子转了个圈，和荀羿典充分的面对面，“怎么了？”
荀羿典心里一惊，莫非是自己太明显了？
他盯着周天泞看了一会，才说：“我想着中午吃什么……”
“想出来了吗？”周天泞笑了起来，手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着，“肯定不能在家吃……”
“靠，”荀羿典打断了他，“我就想着在家吃。”
“家里什么也没有，你要是愿意可以把桌子吞了。”周天泞说，“或者你现在去买菜，估计现在也没菜了。”
荀羿典马上就接过话说：“那不吃了，不饿。”
周天泞蹬了蹬腿，把自己转回了电脑前：“那你去看会电视吧，我弄完带你去吃点东西。”
“还你带我，笑死人了吧，”荀羿典往沙发那里走过去，边走边说，“你个几年没回来的外来人，我们这种土著都不知道吃什么呢……”
周天泞又点开一张图。
这是他准备回来的时候，导师给推荐的工作室发来的图纸。
甲方是个华裔，想在那边弄个中式庭院，数据什么的都量好了打包发给周天泞，周天泞照填然后设计就行。
他先给画了几道线，把墙体改了一下，几分钟之后发现弄错了。
只好重来。
好不容易把小花园弄出来个雏形，周天泞累的叹了口气。
刚刚说话的时候荀羿典盯着他的表情有点太冷了，就像武林绝圣被人发现隐疾准备杀人灭口一样让人心颤。他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踩人雷点的东西，但实在没有。
那只能是因为荀羿典真的在想事情，而且这个事情不是一般的事情，是跟他们两都有关且关系很大的事情。
什么事能让荀羿典这种天生乐观的大心脏走神走成这样？
而且荀羿典今天说话也太莫名其妙了，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在干什么的人，今天忽然来关心了一下他的工作？总不能是突然对园林感兴趣了准备砸他饭碗吧？
虽然他也不怕被砸……
周天泞往后蹬了一下椅子，转椅滑了一下，从墙边露了出来。
荀羿典开了电视，漫不经心找着节目，最后锁定了春光乍泄。这是一个实在很老了的电视，不到无聊的不行了的时候他们两都不可能看。
周天泞又滑回了桌前。
电视的声音猛地放出来，紧接着变小了，荀羿典估计是怕打扰他工作。
周天泞时常觉得这屋子的设计很不科学，这就是一个点，书房不做隔断直接放在一楼大阳台，里面工作的人干点什么都会被影响到，比如说现在。他被电视扰着，根本没心思画图，而荀羿典因为他的原因，也不能好好看电视……
周天泞把草稿保存了下来，轻轻合上了电脑。
真的是被电视扰的不想画图吗？
他把椅子转向背面，调整了一下角度。这样他就可以看到电视了。
为什么不出去和荀羿典一起看呢？
说不清为什么。
荀羿典回过神来的时候，何宝荣正扑到黎耀辉身上，两个人往床上一倒，接着就情不知所起不知天地为何物了。电视声音虽然关小了，但总还是有声音，那样粘腻的细碎声音在安静的厅里响起，总是让人无由来的害臊。
他那一瞬慌忙地按了好几下遥控器，电视一闪，黑了。他放下遥控器，盯着黑洞洞的电视看了几秒钟，猛地一转头。
周天泞正偏过头。
眼神有一瞬的交错。
然后周天泞就往窗外看了出去。
他瞬间就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好像他找出来这个片子就是为了表达什么一样。
为什么要看这部片子？
荀羿典垂下了眼睫。
难道他看之前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电影吗？
为什么还要看？
虽然他已经决定要追周天泞，但也不希望是这样……为什么？
又矛盾又纠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种状态出现的源头是一个最大的疑问，周天泞对男的喜欢男的是什么态度？
说的好听一点吧。
荀羿典在心里想，他不是喜欢男的，他只是喜欢周天泞，刚好周天泞是男的。
但真的是那样吗？
这种意识一旦出现就会让人陷入深深不可自拔的情绪漩涡。
他想追周天泞，但又不想让周天泞知道，可是不让周天泞知道，又谈何追求？他这样，和那些打着朋友名义呆在心仪之人身边的人有什么区别？
自欺欺人，百口莫辩。
一段看了十分钟不到，漏出来几秒喘息声的影片，让他如此坐立难安。
甚至都没有发现周天泞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荀羿典看着面前递过来的一杯可乐，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上看，掠过折了几道的衬衣袖子，看到了周天泞的脸。
“想到吃什么了没？”周天泞把可乐又往前递了递，“别发呆了。”
“啊。”荀羿典伸手接过了那杯可乐。
可乐冒着冷气，握在手上很舒服，他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大不了出个柜，周天泞不会疏远他的。
周天泞是一个，多么多么，温柔的，冷静的，完美的人。
其实一杯可乐的作用没有那么大，完全不足以让他突然冷静，带着安抚力量的是周天泞关切的眼神。
“周天泞，”荀羿典不自觉地紧了紧手指，“我……”
“出去吃饭吧。”周天泞和他同时开口。
荀羿典的话被截住了。
这种隐秘的心思就是这样，一旦被截住了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刚刚查到一家新开的店，开在桥山公园，就在湖边，”周天泞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两手自然合拢垂在两腿间，微微偏头看着荀羿典，“过去半个小时就行，还可以玩一下午。”
“我……”荀羿典挣扎了一下，嘴里的话还是扎着喉咙管滑了下去，“哦。”
“那我预约了？”周天泞打开了手机。
“嗯。”荀羿典看着他，喝了一口可乐，“什么时候去买的可乐？昨天是不是还没有？”
“买早餐的时候顺便提了几罐，你没看见么？”周天泞笑了笑。
“啊。”
他还真没看见，注意力全在那干巴的油条和闻起来就香喷的粉上。
他又喝了一口。
气泡冲的他鼻子有点不舒服，他感觉喉咙里涨涨的。
他垂着眼睛，还是问了出来：“你看到那电影了没？”
“嗯？”周天泞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了，落在荀羿典身上。
“那个，开头，”荀羿典说的有点艰难，“何宝荣和黎耀辉……”
“同性恋啊？”周天泞愣了愣。
“啊。”荀羿典还是垂着眼睛，一下下转着玻璃杯。
周天泞有时候讲究的像个神经病，本来可乐就已经是一罐一罐的了，还偏要倒出来放在玻璃杯里。
随手一搓就发出玻璃的摩擦声。
在现下这个情况里，显得很突兀。
“你就为这个心情不好？”周天泞语气里带着点惊讶。
“没有。”荀羿典没抬头，“你觉得他们……”
后面有一截话他没说完。如果周天泞愿意回答，就会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他有一种惯出来的谨慎，这种从小吃穿不愁还能养出来的敏感和谨慎，让他完全没办法用普通的语气，像普通的朋友一样谈起这件事。
江楚的家庭是残缺的，他家不管这些，所以他敢于把这些别人口中的“阴暗面”剖露出来。陆行歌家是糙养，所以陆行歌也不会太小心，认清了就会大声说出口。
荀羿典太谨慎了。
他担心自己语气里的起伏会让周天泞对他的感情有所察觉，又担心就算语气足够起伏，周天泞也不会察觉。他还担心周天泞知道了也装不知道。
“挺好的啊。”周天泞伸了个懒腰，“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们爱这么过呗。”
“你看过吗？”荀羿典问。
“没看过。”周天泞叹了口气，“在外面太麻烦了，没时间娱乐啊，看点书都算忙里偷闲了，电影我都只挑大点的片子集中看。”
“哦。”荀羿典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刚刚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把可乐喝完了。
“你看过啊？”周天泞问。
“看过啊。”荀羿典说，“高三的时候去别人家玩，好几个人一起看的，情节忘得差不多了。”
“好看吗？”周天泞问。
“好看啊，不好看怎么能得奖啊？”荀羿典笑了起来，“很好看的。”
“那改天再看吧。”周天泞站起身，“走啦！我叫了车！等下超时了！”
荀羿典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
桥山公园的新餐厅是个湖中食肆。
就叫“湖中食肆”。
很漂亮，在小小的人工岛上，竹木搭建而成，透着淡淡的木香。
湖中游船荡起涟漪，忽略掉都是些猫头鸭头狗头小船，景色是很漂亮的。
很符合周天泞的审美。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隐秘的心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