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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失去.秋风冷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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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卷起医院走廊外的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祁芷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握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指尖微微发颤。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时易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熟悉的温柔。
祁芷点点头，走到床边，将牛奶递给他。“医生说你要多补充营养，喝点吧。”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时易接过牛奶，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祁芷的手，冰凉的温度让祁芷心头一紧。他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今天的风有点大，”时易喝了一口牛奶，目光转向窗外，“秋天总是这样，风一吹，叶子就落了。”
祁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的梧桐树已经秃了大半，只剩下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摇欲坠。他的喉咙有些发紧，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时易转过头，看向祁芷，眼神温柔而专注。“你最近瘦了，”他轻声说，“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祁芷愣了一下，随即勉强扯出一抹笑。“哪有，我吃得挺好的。”
时易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别太累了，我没事的。”
祁芷低下头，看着时易的手。那只手曾经温暖有力，如今却苍白消瘦，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的眼眶有些发热，连忙眨了眨眼，将那股酸涩压了下去。
“对了，”时易忽然开口，语气轻松，“我昨天梦见我们一起去海边了。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总说海水太咸，不肯下水，最后还是我硬拉着你下去的。”
祁芷抬起头，看着时易的笑脸，心里一阵刺痛。他当然记得。那是他们交往后的第一个夏天，时易带他去了海边。阳光洒在时易的脸上，他的笑容比海浪还要耀眼。那时的他们，以为未来有无数个夏天可以一起度过。
“记得，”祁芷轻声说，“你还给我写了情书，说以后要带我去更多的地方。”
时易笑了笑，眼神有些恍惚。“是啊，可惜……”他的话没有说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祁芷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他不想听时易说“可惜”，也不想承认那些未完成的约定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假装整理窗帘，背对着时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等你好了，我们再去一次海边吧。”
时易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他才轻声说：“好啊。”
祁芷的手指紧紧攥住窗帘，指节发白。他知道时易在说谎，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是，他宁愿这样，宁愿假装一切还有希望。
“祁芷，”时易忽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郑重。
祁芷转过身，看向时易。时易的目光依旧温柔，却多了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如果有一天……”时易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记得我吗？”
祁芷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快步走回床边，握住时易的手，声音有些发抖。“别说这种话，你会好起来的。”
时易看着他，眼神温柔而悲伤。“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祁芷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哽咽。他低下头，额头抵在时易的手背上，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你不会不在的，你说过要陪我去很多地方的，你不能食言……”
时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祁芷的头发，动作温柔而细致。他的指尖有些凉，却让祁芷感到一丝安心。
“别哭，”时易轻声说，“我只是……想在世上留点痕迹，可你已经成为我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大最完美的痕迹了。”
祁芷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时易。“我怎么可能忘记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时易笑了笑，眼神有些疲惫，却依旧温柔。“算了吧，你还是忘了我吧。”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回荡。祁芷握着时易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他知道时易在强撑，也知道自己的安慰苍白无力，可是，他别无选择。
“祁芷，”时易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帮我拿一下床头柜上的笔记本，好吗？”
祁芷点点头，松开时易的手，转身去拿笔记本。那是一本普通的牛皮纸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他递给时易，时易却没有接，只是轻声说：“你打开看看。”
祁芷愣了一下，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每一页都是时易的笔迹。有些是情书，有些是日记，还有一些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的回忆。
“这些……”祁芷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你写的？”
时易点点头，眼神温柔。“我怕有一天来不及告诉你，所以提前写下来了。”
祁芷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滴在纸页上，晕开一片水渍。他紧紧攥着笔记本，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别哭，”时易轻声说，“这些信会替我陪着你。”他俯下身去，轻轻在祁芷额头上落下一吻。
祁芷抬起头，看着时易苍白的脸，心里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知道，时易在告别，而他却无能为力。
“时易……”祁芷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时易伸出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我死后，忘了我，好吗？”
祁芷用力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不行，我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
时易笑了笑，眼神渐渐涣散。他的手缓缓垂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这种人有什么值得纪念的……”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卷起一片枯叶，拍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响声。祁芷紧紧握着时易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一点点消失，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挖走了一块。
时易闭上了眼睛，嘴角依旧带着那抹温柔的笑意。他的呼吸渐渐微弱，最终归于平静。
祁芷呆呆地坐在床边，手里还握着那本笔记本。窗外的风依旧在吹，卷起一片片枯叶，仿佛在为他送别。
秋日的风，终究带走了他最重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