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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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门后面一片漆黑，偶尔会出现水声。
在黑暗中，海辰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可是流水声离他这么近，原本凌乱的精神波频逐渐被安抚平稳，连他烦躁的情绪都平静了不少。
“谁在那？”
寂静黑暗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海辰原本放松的精神猛然绷直，手上举着枪对准声源大概方向。
现在海辰只能靠人类的东西自保。
“你是谁？”那道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刺耳的枪击声随即响起。
海辰几乎是秒定位声源位置，不管有没有击中，最起码说话声消失了，但是水的声音却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水下冒出，咕噜咕噜的。
海辰手里死死握着枪不断向后退，同时他强制使用精神力形成屏障护在自己周围，以防对面出其不意地对自己发起进攻。
“你是人鱼？”
枪口一颤。
“赶紧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后面的话，海辰已经听不清了。那道声音消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水声越来越明显，紧接着他感受到一阵庞大的精神波动，不断向他逼近，这感觉海辰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这种波动是驱逐的意思，海辰体会过一次。
精神力.....族人....
他找到了。
在与族人分别的第五百九十九小时四十五分三十二秒，他终于找到族人了。
“我.....”
海辰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不出来话了，或许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总之他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身体好像不允许他有任何动作，他现在突然感觉伤口好疼。
一个音节刚出，有人就已经率先认出了他。
“是小鱼吗？”略显老态的苍老声音叫出了海辰在族里的小名。
‘小鱼’是族人送给他的独有称呼。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出现，有期待的，有兴奋的，有担忧的，也有疼惜的......举着枪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包括海辰自己。
面具下，海辰苍白着脸笑着说：“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说完这句话后，海辰作势就要往地面载去，好在有人提前上来扶住了他。
离得近了，海辰才看清扶着他的那人手臂上布满着灰色鳞片，是赤言。
“赤言，你还活着。”
赤言的蓝色眼睛闪过一丝疑惑，说：“我们都还活着。”
“幸好，你们都还活着。”
有了赤言这一句话，海辰突然觉得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石头消失了，他害怕当初在实验室看到的景象会不断重复降临在族人身上，那对他来说是场噩梦。
“小鱼，这顿时间委屈你了。”
老态的声音再次传来，海辰顺着声音看过去，是自阿父消失之后，一直在照顾他的人鱼奶奶。
借着外面漏进来的光，人鱼奶奶在族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看见海辰一身血色和狼狈的样子，暗淡的蓝色眼睛满是心疼，“来，小鱼，快让奶奶看看，疼不疼。”
“奶奶.....”
海辰心头泛起柔软，他像是在外流浪了很久的孩子，在最普通的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头扑进家人怀里。
人鱼奶奶一边安抚着海辰后背一边安慰道：“没事了，我们都在，委屈你了。”
“不委屈，奶奶。”海辰靠在人鱼奶奶肩膀上，用着委屈的声音说：“我找到你们了，我很高兴。”
这样的姿势让海辰想把面具摘下来，刚掀起一个角度，赤言从后面走出来阻止了他：“不要摘面具。”
海辰不明所以，他转过头问：“为什么？”
“这里全是人类的监控器，以你的聪明，戴着面具出现，那证明他们并没有发现你。”赤言说。
“可是外面包括这里，都断电了。”海辰想反驳，但是赤言却仍然不赞同：“你不知道人类的手法，保险起见。”
“小鱼，赤言说的有道理，人类的手法多种多样，总有出其不意的时候，戴上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人鱼奶奶在一旁说着，并把海辰已经扯下一半的面具重新替海辰戴好。
海辰不理解族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听话的放弃了摘面具想法。
没有时间留给海辰与族人继续叙旧，仅仅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海辰所在的地方传来沉闷撞击声。
赤言：“这外面发生了什么？”
海辰正乖巧地盘腿坐在地上，伸着一双血淋淋的手放在人鱼奶奶面前，人鱼奶奶看到好好的一双手变成这副样子，海辰难逃一番批评教育，不过这次他很乐意听。
“是陨石。”海辰回道。
赤言知道陨石，但他不知道他们所在的星舰正被陨石群包围。
人类不至于蠢到让自己陷入危险地带。
那么出现的这种情况，那只可能是......
“是你把陨石引来的？”尽管心里有了个答案，但赤言还是想问。
海辰望着被绷带缠上的双手，轻轻“嗯”了一声。
精神力消耗这么快，是海辰自己使用范围性精神力造成的后果，他早就决定不会让人类完好无损的回去。
不仅抓他的族人，还伤害他们，他只是把陨石引来而已；相比之下，海辰的做法已经算轻的了。
海辰的大方承认让赤言有些后背发凉，首先不提是否安全的问题，使用这么大范围的精神力覆盖，他作为海底年轻一代中最强的人鱼都不能做到这么大范围，而海辰却可以，甚至本人还完好无损的在这里坐着。
海辰对精神力掌握的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不止赤言，在场听到他们之间完整对话的人鱼都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海辰的眼神里满是忧心，尤其人鱼奶奶。
“小鱼，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而且使用大范围性的精神力，你的波频会乱的。”
“奶奶，我长大了。”海辰仰着戴着面具的脸，蓝色宝石眼发着光，满是天真，“我不会让你们被人类抓走的。奶奶，您就别凶我了，好不好。”
人鱼奶奶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海辰惯用的蹭蹭撒娇大法成功阻止，他经常用这种方式让奶奶心软，谁让他是海底最漂亮的小鱼呢。
“你看到阿墨了吗？”赤言原本不忍心打扰海辰，他只能把关于祁墨的希望放在海辰身上。
海辰就算不去刻意看赤言，都能从精神波动中快速抓住那条即将凌乱的波频。
“我会找到他的。”他是这么说的。
突然，头顶天花板传来爆炸声。
他们必须加快脚步了，人类说不定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毕竟外面躺着一群不省人事的人类。
果然，这个想法一出，外面响起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快！跟上！”
“所有人保持警戒！”
“人鱼出逃！保持戒备！”
“听从指挥！”
“你现在赶紧离开这里！”赤言冲着海辰说，他几乎是秒整理好自己情绪，变成海底年轻一代中最强人鱼，挡在所有人鱼面前，喝道：“所有人鱼，保持警戒，让他安全离开！”
“明白！”
越来越多的人鱼从水里来到岸上，通通自发挡在海辰和人鱼奶奶面前，将海辰和人鱼奶奶的身影遮挡严实。
“最不听话的小鱼，这次就让你放纵一次，走了就别回来了。”
“离开这里，我们会帮你拦住他们。”
“小鱼，这次我们让你走。”
“要好好保护自己，下次受伤了，可没人帮你了。”
“小鱼，对自己好点，不然我们可是会伤心的。”
“......”
他们都在让他走。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好像他的族人从始至终没叫过他一句完整的名字，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他不知道怎么办了，求助似的看向人鱼奶奶。
人鱼奶奶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海辰白色脑袋，“小鱼，奶奶知道你聪明，但是这次要听奶奶的话，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可是，奶奶，我.....”海辰彻底乱了，他无法理解族人要赶他走的事实，明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族人。
“你是我们的小鱼，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们不会有事的，相信奶奶。”
人鱼奶奶满脸慈爱地又抚上海辰的面具，隔着面具，海辰能感觉到人鱼奶奶的不舍，还有族人的不安，
尽管海辰不理解，但他想不明白，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海辰愣神中，人鱼奶奶站了起来，她穿过所有人鱼，走到最前方，而海辰的身影被彻底遮得严严实实。
很快，前面传来对话。
“你们想干什么？”领头士兵端着枪指着步履蹒跚的人鱼奶奶。
“拿枪指着一位老人家，你们人类的教养有待改善。”
人鱼奶奶是被族人搀扶着走出来的，赤言离人鱼奶奶不过半米的距离，他要保证人鱼奶奶的安全。
那名人类士兵很明显畏缩了下，他们现在身上的屏蔽仪和干扰仪全部被关闭，没有任何防护面对一大群有着强悍精神力的人鱼，他们实际也怕死，尤其是对面的赤言。
“少废话，这些是你们干的？逃出去，做梦！”人类士兵端着枪威胁道。
赤言瞥了眼被海辰砸坏的金属门，毫不客气回怼：“是我们干的，又怎样？”
领头士兵吃瘪，气不打一处来，眼见就要对准赤言开枪。
“小伙子。”人鱼奶奶突然上前一步，浑浊的蓝色眼睛突然闪过微光，“我老了是不中用，但是你欺负我族小辈，老婆子还是能给你点教训的。”
说落，强悍浓厚的精神力分成单一攻击猛地冲向对面人类。
反应及时的人类堪堪躲过，剩余来不及反应的人类，则被精神力击中眉心瘫软在地。
枪声四起，所有人鱼都动了起来，空气中已经出现血腥味。
海辰在最后方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发生，鼻尖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族人这是想通过制造混乱，让他赶紧离开。
他已经逃跑了一次，绝不会再逃第二次。
绝不！
海辰沉默着站在族人后方的黑暗中，把一支喝到只剩半瓶的药剂重新放回挎包里。原本所剩不多的精神力突然暴涨，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逐渐扩散，蓝色宝石眼在此刻发出亮光。
混乱中的部分人鱼接触到这股精神力，不由自主释放自己的精神力与之建立链接。
有了最初的开头，扩散的速度更快了。
一阵巨风掀起一道海浪，接着带起第二道，第三道......最后形成海啸，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向岸上，淹没一切所能淹没的。
精神力在无形中形成海啸席卷了在场所有人鱼和人类，它甚至无视各种金属材质，直达星舰上的每个角落，穿透星舰外表层，向宇宙扩散。
已经被消灭差不多的黑曜石再次席卷而来。与最开始不同，这次的黑曜石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加快速度冲向星舰。
接应的战机始料未及，有十几艘机毁人亡，变成了宇宙里的烟花。
“沂川，黑曜石失控了，我们来不及调转方向了。”尤凃满脸担忧的神色呈现在屏幕上。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包括陆沂川自己可能都没想到，他盯着屏幕上不断向他们靠近的无数红点，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都带上了几份犀利。
星际已经进入星系人类居住范围，如果继续行驶，黑曜石很有可能会直接撞击星系，星系上每个人类的生命都即将受到威胁。
而更加不巧的是，他们已经来不及调转方向。
“陆沂川，那些老家伙得到信息.....”
卫鸣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沂川冷声打断，“挂断。”
随即在主操控台上快速搜索坐标地点，不出几秒的时间，陆沂川定点坐标：“迫降黑海。”
卫哲鸣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不仅他，尤凃也不确定的开口：“确定吗？那里......”
前几秒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尤凃身上，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沂川切断视频通话，见此包括卫鸣哲在内的几人也都识趣地闭上嘴。
他陆沂川下的决定，没人能改变，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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