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黑色浪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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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谢葭是被烫醒的。
小麻蜷缩在他的颈侧，室内空调明明开到了23°，但它全身仍散发着滚烫的热气，谢葭轻轻碰了碰它的小鼻子，平时冰凉湿润的鼻尖此刻烫得吓人。谢葭唤了它几声，又轻轻摇了摇它滚烫的小身子，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祖宗你可别吓我。”谢葭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他甚至开始感觉到指尖开始缺血发麻。他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把空调调低，又取了些冰袋用布包住，放在小麻的腹股沟为它降温，然后找了针管给它喂了些水，好在小麻虽然昏迷不醒，但仍然下意识地吞咽着送到嘴边的液体。
谢葭打了一堆电话，终于问到一家医生愿意回来加班的宠物医院，他赶紧收拾好东西带着小麻赶过去，一直到宠物医院门口，他的心脏仍在不受控制地砰砰跳着。
这是家开在老居民区街道里的宠物医院，凌晨五点，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周围很安静，只有空调外机还在苟延残喘地嗡鸣。
“不好意思啊，我的电瓶车突然发动不了，这个点不好打车，来晚了。”一个年轻女人下了网约车，一路小跑过来打开了医院大门，“猫猫现在什么情况？”
“还在发烧。”谢葭跟着医生一路进了诊疗室，把小麻抱出来放在了诊疗台上。
医生先给小麻测了体温：“43度？！”她震惊了一下，立马为它紧急降温。“心率也过快，你之前说它在你睡前都是正常的？”
“对，这段时间温度高，家里一直开着空调和监控的，它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正常，每天也会自己玩会儿，我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我先给它测个传染病，然后测个血，看看是不是有炎症。”医生去准备检查的工具，“你等会儿帮我按住它一下，护士住得远，我就没让她半夜过来。”
医生准备好工具，拿着针插入小麻的血管，针扎进去的时候小麻很轻微地哆嗦了一下，可采血针刚插.进去一小截医生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谢葭两手按着小麻，看到医生突然停下动作不禁问了一句。
“有点奇怪……”医生皱着眉喃喃道，她拔出针头，调整了一下进针的位置，微微用力，这次针头终于顺利扎进了小麻的血管。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导管流入采样瓶中，到达刻度位置后医生拔出了针头，她把血样放进仪器里，这才有空继续询问谢葭：“猫猫最近也没有呕吐拉肚子？”
谢葭摇了摇头：“肯定没有，我每天给他铲屎的时候都看过的。”
“喝水也正常吗？”
“喝水……”谢葭迟疑了一下，“基本都是正常的，不过昨晚上喝得比平常多一点，我以为是热到了。”
医生叹了口气，似乎也难理解这个情况：“它的血液颜色有点深，而且刚刚我抽血的时候，第一针明明扎到血管了，但遇到了阻力，针头扎不破。”
听到医生的话谢葭也陷入了沉思，突然想起了昨晚小麻跳上窗台，不知为什么突然炸毛，之后它就喝掉大半碗水挤到自己身边睡觉了，这算是异常吗？
“滴滴”仪器的警告声打断了谢葭的思路，他只看到屏幕弹出了什么警告，医生就跑到了血球仪面前。
“嗜酸性粒细胞53%，血小板聚集……怎么可能？”医生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甚至没空和宠物主人沟通。
谢葭看到医生的反应，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握紧小麻滚烫的小爪子，像是在给自己勇气：“医生，小麻的问题很严重吗？”
医生终于回过神，她打印了检查报告，眼神复杂地看了小麻一眼，把几张报告递到谢葭面前。
“正常来说，嗜酸性粒细胞占比范围在 0% - 12%，如果高于12%就说明小猫有某种疾病，但即使是重度感染，比如大量寄生虫在小猫体内繁殖、活动，这个占比最多也就是超过30%，可是你家小猫这个数据达到了53%。”医生指了指其中一项指标，“它的肝肾功能、蛋白质指标都显示异常，但电解质紊乱，白细胞减少，淋巴细胞也出现异常。你确定它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异常，是今天凌晨突然高烧的吗？”
谢葭努力回想，却想不出小麻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他只能把昨晚小麻跳上阳台踩到了灰烬的事告诉医生。
“可能是，灰烬里有寄生虫或者细菌……”医生不确定地推测，可是任何感染想发展到这个程度总需要个时间，如果宠物主人没有撒谎，一只健康的猫咪怎么会在短短四五个小时内就发展到重度感染？寄生虫也要遵守基本法吧？
医生有些无奈：“它的传染病检查显示没有异常，一般来说能说明它没有感染病毒，但我现在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未知的病毒……我再给它做个粪便检查吧。”她没说的是，即使是检查出原因，她也没把握治好这只小猫，至少在她的认知范围内，没有出现过嗜酸性粒细胞比例达到53%的先例。
“好，谢谢你。”谢葭听出了医生的未尽之言，他低下头轻轻梳理着小麻的毛发，继续用浸湿的毛巾为它擦拭降温。
医生采集了小麻的粪便去检查，谢葭偏头看向窗外，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他点了下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现在的时间，5:33，而天气预报预测的今日日出时间是5:17，天气晴，气温37°-44°。
或许是天气预报出错了，反正这也是常有的事，可谢葭仍有些本能的不安，这段时间所有的异常都仅仅是因为污染吗？到底什么污染能导致洪灾、干旱、地震同时发生，污染到这个程度，和末日还有什么区别？
“这是…？”医生看到显微镜里的场景震惊不已，谢葭听出她声音中的惊讶，连忙往检测室走。
载玻片上的黑色颗粒正在抖动着炸开，像是开了倍速播放的芝麻开花，炸开的黑色颗粒随即变成一条条细长的虫子，在显微镜下开始自由地舒展身体，然后彼此吞噬，重组出更大的虫子。
“这到底是什么虫？”医生的声音颤抖得支离破碎。
“砰”的一声，不断变大的虫子终于冲破了载玻片，谢葭看到一条黑色的线朝着医生扑过去。
“小心！”谢葭猛地拽开医生，显微镜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那条黑色的线在接触空气的刹那又开始膨胀，直到变得有谢葭手掌长才停止，谢葭终于看清黑色线条的真面目——那些生物长得实在是令人作呕——因为刚刚攻击落空，这奇怪的生物落到了地上，像蠕虫一样一节一节的身体在地上蠕动着，所过之处都留下浅浅的腐蚀痕迹，菊花状的口器里还有无数尖利的细牙。
蠕虫还在往两人的方向蠕动着，虽然没有眼睛，口器却一直精准地对着两人，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器官感知猎物。
谢葭知道蠕虫还在酝酿下一次攻击，所以不敢松懈，他用手势示意医生先退出去，他余光看到桌上有本砖头一样厚的书，赶忙小心翼翼地拿来防身。这臭虫看起来还有点腐蚀性，谢葭可不想在大好的年纪就变得跟剥皮人似的。
在谢葭快要退到检测室门口时，蠕虫终于动了，它张开口器，朝着谢葭吐出一截黑色的身体，嘴后面的部分随着惯性也跟着一起弹了过来。
“我靠！”谢葭瞪大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场景太过荒谬，他甚至分了0.1秒来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应该还在地球上吧？这是哪里来的外星生物？
脑子里的想法并没有影响到谢葭手上的动作，他用书瞄准蠕虫，像打网球那样狠狠地把蠕虫拍了出去。如果面对的是大蟑螂，那谢葭此刻会大叫着冲上去把蟑螂踩到当场去投胎，但他现在面对的是来历不明的未知生物，所以他站在原地谨慎地观察了一下。
这是一只手指粗细，一个巴掌长的黑色蠕虫，身体似乎能分泌带有腐蚀性的粘液，谢葭看了一下地面上略微凹凸不平的痕迹，还有书本封面的腐蚀痕迹，分析它的腐蚀性不算强。移动手段应该是吐出部分身体，用惯性带动整个身体向前移动，然后像现在这样，把吐出来的身体一点一点吞咽回去，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进攻。这种蠕虫弹射过来的力量相当大，谢葭的手腕现在还在微微发麻，他拿在手中当盾牌的书只有一点轻微的腐蚀痕迹，却被砸得凹下去一大块，谢葭评估了一下，至少是一个彪形大汉用尽全力挥拳的力量，甚至彪形大汉一拳都未必能把这种硬皮书打凹，因为力量没那么集中，但这种虫子因为体型小，力量更集中，造成的杀伤力也就更大。其他攻击手段还不明确，但它那一嘴尖牙显然不是摆设。
谢葭一边和蠕虫对峙，一边继续后退，终于赶在蠕虫下一次攻击前退出了检测室，他迅速关上检测室的门，拿出手机想报警，电话拨出去，电话那头温柔的机械女声居然告诉他现在线路正忙，请稍后再拨。
“不是吧？”谢葭看着电话有些傻眼，他找到值班同事的电话，刚拨过去，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先前跑走的医生又回到了店里，她大喘着气，一言不发，只是迅速关闭了大门和窗户。
谢葭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没问，等着医生喘匀了气再开口解释。
听筒里传来单调又平稳的“嘟——嘟”声，和医生急促的呼吸混合在一起，此刻像是催命符般一声叠着一声，每一声都让谢葭更紧张一分，却迟迟等不来接通那一刻。
医生喘匀了气，她看着谢葭的眼睛轻声说道：“外面全是这种虫子。”
电话在同一时间接通，同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些失真：“谢葭？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现在在龙江路98号的宠爱宠物医院，医院和附近都出现了未知虫子，它们……”
“我知道了。”同事打断了谢葭的话，她似乎叹了口气，“谢葭，你先听我说，目前情况很危急，全国多地都出现了未知虫类的情况。据目前掌握的消息，这种虫子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它们会主动攻击活人，同时还有人类被寄生的情况出现。上级部门已经在紧急应对了，正在组织各方力量想办法控制局面，也在努力了解虫子的更多特性，争取尽快找到应对的办法。”
同事顿了一下，给谢葭接收信息的时间，“我们辖区内也出现了大量虫子活动的踪迹，现在警力都在尽力阻拦虫子的蔓延，你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可以来局里帮忙，如果……如果来不了，你把门窗关好，别去户外，准备些防身工具。”
“谢葭，加油，活下去。”这是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句话，谢葭能听到那边此起彼伏的电话声，他知道，同事已经尽量在有限的时间告诉他所有信息。同时他也知道，支援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事发时还是凌晨，局里警力不足，只能先控制警局附近的局面，想要更多的支援或许只能等军队过来。至少现在，谢葭必须赤手空拳对付检测室内的黑虫，经过刚刚的交手，对付那一只谢葭还算有把握，但外面还有不知道多少只虫子。
“外面到底有多少虫子？”谢葭问靠在一边的医生，她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现在有些迷茫，闻言她示意谢葭去窗边看看。
天边不知何时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如同轻纱一般笼罩着大地，离大亮还有些距离，却足够谢葭看清外面的情形。
谢葭恨不得自己没见过这个场面，他看到窗外的沥青马路开始融化流淌——那不是他的错觉，是数不清的裹着粘液的蠕虫在破壳、移动，无数黑色蠕虫仿佛黑色的浪潮，包裹吞没了一切被他们发现的生命体。谢葭看到斜对面开早餐店的夫妻尖叫着被虫潮吞没，虫子没办法让他们立刻死去，所以谢葭听到了他们的哀嚎。谢葭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现在凭着一腔热血冲出去又能如何呢？他不是超级赛亚人，一腔热血也烫不死数以万计的虫子，他自身难保，出去了也只是平添一条人命，还会让虫群注意到这个宠物医院。
一只有些汗津津的手搭上谢葭的手背，女医生显然也看到了外面的惨状，她微红着眼圈，冲谢葭摇摇头，轻声说：“不是你的错，我们都阻止不了。”
谢葭沉默地点点头，外面的哀嚎渐渐微弱，直到彻底消失，一秒、两秒，外面只剩下虫子破壳的脆响和身体相互摩擦的黏腻声。
两人沉默着，看着街上的虫群继续如浪潮般涌向早起上街的人，年迈的环卫工、早起的高中生、晨跑的中年人，全部倒在了黑色浪潮下。
突然，谢葭看到那对开早餐店的夫妻重新站了起来，他们姿势诡异，似乎还没习惯这具身体，他们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得七零八落，露出来的皮肤也坑坑洼洼，和谢葭之前想到的剥皮人竟然有些相似。可谢葭此刻没有心情感叹自己未卜先知，他注意到那对夫妻腐蚀得最严重的是脸，可能是因为没有布料遮挡，在被几万条虫子爬过后他们的脸仿佛被抹平了一般，眼睛周围的皮肤出现瘢痕挛缩，已经无法正常睁开，只能从一个小洞中看到他们被严重灼伤后浑浊的眼球，鼻子也塌陷变形，有些皮肤上还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谢葭猜想那可能是虫卵。
“这是……寄生？”女医生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虽然从手机里听到了一些信息，但文字描述远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短短五分钟，两个鲜活的人在她面前变成了未知的怪物。
检测室的门传来撞击声，谢葭这才从震惊中回神，想起被他关在门里的虫子。他暗叫一声不好，果然，街对面的怪物被声音吸引了，同时被吸引的还有街道上的虫子，它们开始朝着宠物医院涌来。
“去手术室！”医生在和怪物对视上的下一秒，转身冲向医院更深处。
谢葭咬咬牙，被围在手术室后如何脱困显然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他用医用护垫裹起小麻，连同冰袋一起抱在怀里，跟在医生身后往里跑去。
“快进来！”医生守在手术室门口，等谢葭冲进去后立马按关门键，直到门彻底合上才松了口气。她看了两眼谢葭怀里的小麻，似乎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如果小麻出现被寄生的迹象我会先杀了他。”谢葭知道医生在意什么，毕竟关在检测室那条虫子还是从小麻体内提取的粪便中孵化的。
医生摇了摇头：“没事，都这种情况了，死在谁手上不是死？不过我觉得它不太一样，人类五分钟就会被寄生，它坚持了一个晚上也只是持续高烧，说不定它能拯救世界呢？”
谢葭翘了下嘴角，没想到小麻的持续高烧竟然是现在最好的消息。他听着外面隐约的撞击声，观察了下手术室，对医生说道：“我们是不是该把门缝堵上？”
医生拍了拍脑袋，“你说得对。”随即从手术室薅了些手术单和谢葭一起把门缝塞得严严实实，她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出风口：“出风口要堵起来吗？”
“不用吧……”谢葭迟疑道，“空气不流通说不定我们会先一步憋死，憋死也太难看了。”
“变成怪物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医生耸了耸肩，“不过算了，说不定以怪物的智商根本搞不明白还有出风口这种东西呢？”
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谢葭抱着小麻，突然有些疲惫，那种高强度集中精神后的心累，他摸出手机，想趁这来之不易的休息机会联系下陈女士和谢先生，却发现手机信号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叉。
“手术室外墙建的比较厚，隔绝效果很好，所以信号很烂。”医生看到他的举动开口解释到。
“那挺不错的，说不定我们还能撑到军队来。”谢葭换了几个位置，发现信号始终很微弱后就放弃了，这家医院硬件设施确实不错，手术室也造得有模有样的，比其他搭个台子就敢给动物做全麻手术的地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是苦了现在迫切想和父母取得联系的他。
谢葭把手机揣进兜里，他看到医生抱着腿坐在地上，眼神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开口道：“那个，我叫谢葭，怎么称呼你？”医生随着他的话转过头来，“咱俩也算共患难的交情了，交换个称呼不过分吧？总不能虫子都打进来了，我还喊‘喂，那谁，快跑’。”
医生似乎被他的话逗乐了，笑着回他：“我叫刘夏，你看着不大，喊我刘医生或者刘姐都行。”
“你比我大？我看你也就二十出头，很年轻啊。”谢葭看着刘医生的娃娃脸，这声“姐”实在喊不出口。
“当然了，我骗你干嘛，我都三十二了。”刘医生顶着一张娃娃脸，显然经常被人质疑年龄。
“真的假的？！”三十多岁对于刚大学毕业的人来说总是很遥远，二十二和三十二中间只差10年，但在年轻人眼里这10年似乎比三十岁到五十岁还长。不过谢葭好歹是公大的优秀毕业生，形形色色的案例看过不少，稍微震惊了一下就平静下来。“我还是喊你刘医生吧，这声姐实在是喊不出口。”
“随你呗。”
手术室外传来隐约的玻璃破碎声，两人顿时收了声，谢葭把小麻小心地放到地上，把耳朵贴上手术室大门仔细听，但手术室隔音太好，除了撞击声，虫子爬过地面的声音很难传来。
玻璃破碎的速度比谢葭预估的要早太多，显然他低估了上万只虫子一起撞击的攻击力。谢葭不得不开始思索对策，手术室的门很厚，正常来说很难砸开，但现在看来，这么多虫子同时撞击，它也抵挡不了太久，而且还有被寄生的早餐店老板，谢葭目前不知道他们除了外型让人掉san外，还有哪些攻击手段，但也不能轻视这两个战斗力。
打不过就只能跑，但又能往哪里跑呢？外面铺天盖地的都是虫子，根本看不到来处也看不到去处，这都不是腹背受敌的程度了，这一走出去就是虫虫的360°全方位贴身照顾啊。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个女生，谢葭一定会跪地长啸、痛哭流涕地怒骂老天爷不给他留活路，这是他独特的解压小技巧，扛不住了就发疯，把脏话都骂出去心里就冷静了。但现在旁边还有个女生，谢葭多少还是要点面子，所以他只能继续冷着脸沉思。
这种虫子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不好对付，但全副武装，把全身上下暴露的皮肤都裹起来应该也能顶一阵。而且这虫子外表也就是软叽叽的虫子，看起来防御力不高，他一脚下去说不定就爆浆了，想到这儿谢葭有些后悔当时没冲上去踩死检测室那只虫子，不然他就能知道虫子的防御力具体怎么样了。
谢葭努力通过短暂的接触寻找虫子的弱点，他想起看窗外的时候，大部分虫子都贴着地面爬行，只有在攻击人类时才会用弹射的方法，但弹射距离有限，也就是说，虫子很难接触到更高的地方。而高处，手术室里也正好有一个。他抬起头观察那个出风口，随即摇摇头，太小了，刘医生或许还有机会，他除非学会缩骨功，否则只能对折后才能进去了。或者，能让刘医生进去也够了……
在虫子抵达手术室门口，并且开始撞击厚重的门板时，谢葭终于下定了决心。
“刘医生，你从出风口出去吧。”第一句话说出口后变得顺畅许多，“军队肯定会来救我们的，但这个门撑不了太久，你躲进去，至少能撑得久一点。”
“那你怎么办？”刘医生惊讶地望过来，但她心中也有了答案。
“虫子可能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强，只是数量太多所以看着吓人，我想好了，我等会儿把门开条小缝，放一部分虫子进来杀，这样也能缓解门的压力。我没跟你说吧，其实我是做警察的，特训过这些，真打起来我也有把握。”谢葭装作很轻松的笑了笑，“就是要麻烦你个事儿，小麻你帮我带到上面去，当时候打起来顾不到他。”
刘医生盯着谢葭，一言不发，看得谢葭越发不自在，半晌她开口，似乎也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能杀，我也能杀。”
不待谢葭开口，刘夏快速说道：“警察就能保护我一辈子吗？如果外面全是这种虫，我总得学会面对它们。”
谢葭张了张嘴，想反驳她，他想说你被军队救下来就不用担心了，但他也无法保证军队能保护人民到什么程度，所以他又闭上了嘴。
“你不用有压力，谢警官，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刘夏笑了笑，“但我们可以先把出风口的挡板拆下来，把小麻送上去，也给我留条后路，真打不过了我就跑，行吗？”
年长的女性果然很有智慧，谢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刘夏身上看到了他妈的影子，坚定又包容，他感觉自己被自认为的保护对象安慰了，可能自居保护者、牺牲者也是他自大的一厢情愿,。
“行，那我们开始准备吧。”谢葭平复了下情绪，把自己对虫子的发现都告诉了刘夏。
“我们把绷带全部缠在身上，外面再穿一层洗手衣，应该可以抗住一波虫子，还有口罩和医用手套都可以戴上，”刘夏把手术室有的物资都找了出来，“这里有手术刀和手术剪，可以趁虫子弹射后积蓄能量的时候把它们砍成两段。还有三瓶葡萄糖，饿了能补充点体力，其他的好像没什么用了。”
谢葭把手术床推到出风口底下，用手术刀把挡板拆了下来，他观察了一下，里面除了厚厚的灰尘没有其他东西，看起来是安全的，便准备把小麻放进去。
他抱起小麻时对方似乎感受到了，谢葭惊讶地发现小麻的脚动了动，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小麻滚烫的温度似乎也下去了一些。但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仔细观察，他亲了亲小麻毛茸茸的额头，就把他送进了出风口。
“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到底靠什么感知猎物的。”刘夏把玩着手术刀，皱着眉思索，“我开始跑出去，本来想打电话报警，结果报警电话打不通，然后我就听到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我一看，路上好多黑点炸开，和我在显微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就知道外面也全是这种虫，我就赶紧跑回来了。那时候它们没追我，可能是刚破壳还在适应环境，毕竟显微镜里那个也是在吞噬完身边的虫子才开始攻击人类的。”
“但它们现在没有互相攻击了。”谢葭也在想这个问题，毕竟摸清虫子寻找猎物的方法对他们来说可以增加存活率。
“也许只有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它们才会互相攻击，在外面有足够食物时它们就会优先攻击‘食材’。”
“开始我们在店里的时候没有被发现，是声音吸引了它们过来。”谢葭想了想，但又感觉不太对，他之前打电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那时并没有吸引虫群过来攻击宠物店。
问题还没想明白，门板上的撞击声却越来越密集，谢葭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和刘夏对视一眼，随后刘夏按下开关，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谢葭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门外是铺天盖地的虫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黑色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