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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飞车凶案——事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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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外头的人脑袋刚磕到,包上了白绷带,他还没等里面的回应,便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房间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纸皮箱子,有些已经用胶布封住,也有一些还敞开着口子,正等待束缚,而它们的主人正站在墙边,抬手取着那幅由各种颜色堆砌出来的海景画。
“你真的确定好了?”
“确定好了,调遣准许已经发下来了。”
身形清瘦的青年小心翼翼地把那幅画拿下来,这幅画挂在墙上的时间有些长,墙上已经留下了白痕。
“我的付大法医啊,你调离这里,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正所谓水往下流,人往上走,你能力这么好,做什么要去一座不知名城市的市局啊?等一下,我这不是地域歧视,我就是,很疑惑,非常不解。”
被提到的人只是轻轻一笑。
“不是不知名的城市,那是我的家乡。”
“所以?你良心发现,要回去振兴乡村了?上次那位刑警过来和你处理了一件案子后,你就急匆匆地想要回你的家乡,咋了?你后院起火了?”
海景画被人轻轻摆放在已经清理干净的桌面上。
“差不多吧。”
“临茂市……这都跨越了多少公里啊?那边的人怎么样?能兜住有时候脑子犯浑的你吗?你不是——”
“能兜住。”
从窗外闯进来的冷白光投在了桌面上的画作上,画里海浪把夕阳光扭曲,最后竟是一个两横一竖两撇的字。
纤白的手指隔着玻璃沿着笔画顺序把那个字一一划过,动作温柔且缱绻。
“他会兜住我的。”
白绷带无所谓地摆摆手,道:“但愿吧,就怕我再一次见到你,你坐在审讯室犯人的位置上,你这些东西准备怎么搬?”
“我联系好物流公司了,只是这幅画,我有些不放心,路程遥远,我担心会被磕到碰到。”
“不放心就留给你兄弟我吧,你请我吃顿饭,我帮你保管。”
话是这么说,白绷带也知道这幅画在这位法医心中的地位,不仅是办公室,他家里卧室还挂着一幅一模一样的,也不知这幅画的来历如何,反正按这位法医的原话来说,这幅画对他很重要。
付里摇了摇自己脑袋,而后一字一顿且很认真地开口:
“还是要运回去,我——离不开它。”
今日重案组办公区,一群人凑一起,正嘀嘀咕咕谈论着方才发生那位新法医。
“所以,有谁知道,隔壁刚来的新法医付老师,和我们的老大,海哥,是什么关系?”
面对林恒的询问,各个重案组成员都不约而同地摇左右摇摆自己的脑袋,在刑侦上各领域都是厉害角色的他们现在看上去傻愣傻愣的。
“依我的看法——”
众人看向出声的柳仲逸。
柳仲逸煞有介事地双指指天,所谓的看法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
众人默契地翻了个白眼。
“咳咳——依我说,”一旁戴着眼镜的谢小倾分析,“我们大多数都是近几年才到的临茂市市局刑警大队重案组,但是这几年我们没在局里听说过付里老师的名字,而且听法医那边的人说,付里老师是在外省省局主动请调出来,结合付里老师那句话,他们应该是之前很久就认识,但这几年没有联系。”
“有道理!”
“什么道理?”
末海的声音一出,在场的人瞬间散开,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你看看地,我看看天花板,你翻翻卷宗,我盯盯电脑屏幕,看上去忙碌极了。
虽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末海屈指把离自己最近的林恒敲了脑袋,然后再伸手把谢小倾拿反的资料给默默调正。
他叹了一口气,道:“有案子了,所有人听我分配工作。”
闻言,刚刚还怕自己被组长敲打的众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10月9日下午四点二十分分,有报警人声称在长安路沿海邻近北架山的非机动车道上看见了一具尸体。
重案组等人抵达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围了起来,法医等人已经展开了工作。
末海一眼就能看到正在死者身旁与法医柏筱讨论的付里。
付里像是一台感应机器,在末海还没撇开视线的时候就已经抬头看了过来。
于是乎,末海只能顶着那道像是要把他看穿的视线,走到死者身边,问:
“现场什么情况?”
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此时正躺在了一条血迹斑斑的拖痕尽头,她的右臂像是因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转,现在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牛仔裤膝盖以下的部位已经完全被磨穿,布料被撕裂成碎片,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边缘还沾着细小的砂砾,血液也已经凝成了暗红的血块。
死者的颈部还被她的挎包背带紧紧勒住,本是暗紫色的背带与颈部深紫色的勒痕几乎重合在了一起,她的头部无力地垂向一侧,面部因窒息而扭曲,瞳孔扩散,眼睛瞪的很大。
口罩覆面的付里开口:“初步判断是死者被拉扯了她的挎包背带,勒住脖子,拖拽过程中窒息而死。”
柳仲逸惋惜般摇摇头:“这孩子还很年轻啊,正值花样年华,就这么凋谢了。”
末海的视线沿着死者底下的血痕往不远处看过去,站在这里实在是有些难熬,这个难熬并不是指死者在这里,毕竟这么多年,他更血腥更令人难受的案发现场都见过,这里的“难熬”指的是某人的存在感实在是过于强烈。
“我去周围看看。”
闻言,柏筱轻扬眉头,她看向身旁的青年,只见后者微垂着脑袋,利落的黑色堪堪遮住了双眸,教人看不清里头蕴含着的情绪。
地上拖拽而酿成的血痕长达数十米,痕检的人正埋头苦干,希望能在这混乱的案发现场找到对侦破案情有关的蛛丝马迹。
末海沿着血痕往下走,很快就到了血痕的另外一端。
这里相较于其它地方少人一些,末海正蹲在地上车胎滚痕,心脏依旧胀痛的时候,他视野里出现了一双暗红色的帆布鞋。
“……”
他抬头。
“不好好在家待着,又出来游荡吗?”
白卫衣黑裤子的女孩子鬼灵精怪地向他比了个鬼脸,然后揉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地面向死者那边的方向,无声往前走了两步,并在马路边停下,做出了四处张望的姿势。
此刻夕阳还挂在天上,阳光打在地上的人们身上,地上属于末海的影子往前,也仅有他的影子在挪动。
“再往前就踩到血了。”
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把末海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他低头,看到了付里拉着他衣角的手指。
付里应该是现场初步尸检工作完成,现在已经脱下了手套。
纤白的手指松开暗黑色的衣角,但这么一来,诡异的沉默又一次地,在两人之间无声涌动。
为什么是“又”?
因为今天付里开口把那句话出来之后,两人之间,准确来说是整个重案组办公区,都陷入了一股子诡异的沉默之中。
直到刑警大队大队长陈庚的出现。
陈庚也是在状况之外的人笑呵呵地拉着付里和末海,给两人介绍着对方,丝毫没注意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付里现在也没说话,和今日一样,都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方才有些放空的人。
作为重案组组长的末海喉咙滚了又滚,末了,他开口:
“这案子有很多疑点,这里一共三条道,机动车道,非机动车道,还有人行道,而死者躺着的地方,血痕存在的地方,是在非机动车道上。”
“的确,”付里点头,“这里附近几乎没什么住宅楼,靠近高速公路路口,有些荒,看死者的衣着,她的衣服是某牌子最近上新的,不贵但也不怎么便宜,她能在这里出现,这个是一个疑点。”
付里举起右手:“还有以她的右臂损伤情况来看,她是被人从右边袭击牵拉挎包带子,右边身体先倒地,一般人往前走路是靠右,右边这里是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的隔绝绿化带,但她靠左,还是非机动车道靠左,而左边是马路的方向。”
末海赞同,沿着他的话说下去:“她当时,很可能是打算在马路边上停下,大概率是在等什么车,或者有看到车路过,想招手拦下。”
“海哥,”林恒这时走了过来,“我在周围寻了一圈,这条路没有监控。”
也是意料之中,末海伸手指了指来的方向:“那就让局里的小倾看一下能通往这条路的道路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疑车辆,还有查一查,这两天有没有人报失踪案,现在死者的身份需要快些找到。”
“死者的身份现在有方向可以指定。”
付里把手中的证物袋子举起来,现场初步的尸检工作完成,在收拾准备回局里进行下一步尸检工作的时候,柏筱让付里把他们的一个证物拿给末海。
“这是我们刚刚在挎包内层里找到的,昨天才开的交警大队就电动车车主未佩戴头盔违法行为开的罚单,上面有姓名还有身份证号码。”
末海接过证物袋,上面那张已经被血液染了半红的纸条还勉勉强强能看清字体。
“许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