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你为什么而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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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一场杏花春雨走过青城后，天气回温的日子不下几个昼夜，忽而短暂地陷入寒冷的氛围，白日倚云恍若结了薄薄的霜，照在青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散着寒气，行走的人群个个合手搓起来，要将零星的热度聚集还给天空，使太阳回归原本的热量。
青城这几年来完成中心城区成片二级旧里改造，响应政府的环境政策，推动“双碳”目标，建设环城生态公园，2021年后在经济上推出更开放的外资准入和跨金融政策，成立新区签约项目，宋苛所在的公司获利不少，位置离科学城也近，发展前景很好。
宋苛毕业后取得直接转正的机会，做起金融行业的分析师，月薪在青城这所大城市里显得不太够看。
陆续干了三年初级分析师，同行业的建议他从执行岗跳槽到别的岗上，宋苛只揉着眉心叹息道算了，我喜欢不随遇而安。
上头似乎也有提拔他的意思，自己手上会的软件技术就这么多，他挺喜欢做报表，清洗数据的流水线，宋苛背后没有顶梁柱，他身无一物，与其变动方向倒不如一步步稳固扎根。
这周他不间断审核数据，改方案，为了搞月末绩效整个人成了台机器连轴转，他租的房子偏僻，下班后的几个小时他便到天桥底下开的图书馆坐坐赶分析。
说它是图书室还差不多，规模不大，一楼是公共阅览，二楼的小单人间需要付钱预约，令人称道的大概是推门进去过监测通道，穿过第一排书架后给顾客呈现的旋转楼梯，楼梯里也堆满了书籍。
宋苛不喜欢公司里的活人气，厌烦和周围的同事打交道，这个小图书馆在他空闲的时段里来往的人最稀少，他得空了就拎着电脑包，进门从架子里抽出一本经济相关的书开始办公。
图书馆正对面是一家生意不错的连锁咖啡店，宋苛就是在那买咖啡时随意往四处瞧，和一边墙壁爬山虎横生的它看对了眼。
本是如旧的一天，他手指敲着键盘敲到指尖发麻，余光查看此刻的时间，凑巧穿过电脑屏幕注意到不知何时坐到对面的人。
专注于工作的宋苛不清楚对方打量了自己多久，这是一个面相清秀的姑娘，约莫二十六七岁，高领毛衣的袖口盖住一半手，她笑盈盈地低头打了一段字，琢磨了几秒翻过来对准了看向自己的宋苛。
【哈喽帅哥，凑个单？】
宋苛眉梢微沉，顺着女生偏头的方向望去，是那家咖啡店。
女生又打了字：【我这有个优惠券，买两杯半价的。】
宋苛心道这是什么新型的社交方式，他懒得给自己找拒绝的空间，无言起身变相答应了那姑娘的请求。
这女孩子很自来熟，就过斑马线的间隙都能和宋苛扯东扯西，她说话的方式挺特别，会让听众聚焦到她的故事却不会听见一点主观的感受。
到了咖啡店结接过早就打包好的咖啡纸袋，宋苛见她盯着自己像是还有话说，便打开天窗直接问了：“有别的事？”
女生站定了，不加掩饰地多扫了几眼宋苛，笑容款款地询问宋苛接下来忙不忙。
宋苛推了推鼻梁架着的金丝眼镜，镜片下的乌眸缓慢闪烁了几下，准备好措辞去拒绝对方。
“我不…”
“您要是不忙的话，可以过来参加个心理活动吗？”
宋苛送到嘴边的话很快咽了回去，他误会这女生的用意了。
女生也很灵性，继续补充道：“就在不远的写字楼那块，我们准备召集路人拍摄一个心理活动宣传，事先会取得您肖像权的许可。”
“我还愁最后几个人找不到，过来一看您的气质就想着试试拉过来。”
想来之后的时间规划的确没什么冲突，窸窣平常的生活添点新东西也挺好，宋苛拿手机装模作样处理了些垃圾信息，颔首答应了这姑娘的请求。
那人笑逐颜开，带着宋苛到写字楼底下，乘上电梯走到对应楼层的走廊上都不忘找话题占领二人间的尴尬。
宋苛走在她后面注视着对方的身影，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宋苛的记忆里装不下别的陌生人，除非…
他对着空气摇头，不禁嘲笑起自己日益增生的思念与幻想。
那姑娘停在一个可推拉的玻璃门前，她拉住把手让开一个身位，忽而想起什么，在宋苛走近这间工作室后开口道：
“喔对，我叫裴雪，如果以后您有需求可以联系我！”
一张名片递过来，宋苛探究地扫过上面的名字，确认无误两个字都是自己脑海里的写法时，心中的引线猝然被点燃，他同时沦为受害者与加害者，不懂是紧张还是期待更多一点。
他会在这？会有这样刚好的事吗？
这个女生记得自己吗，是有意的安排？
‘你相不相信命中注定？’耳中空空回响三年前季昭野的话，宋苛甩都甩不掉。
他恍惚地跟着女生进去内里的一个房间，和外置的工作室风格一致，浅松石色墙面配着色彩和谐的摆设，佛手柑的清香安抚进入此地的每一个人。
环视一周，被女生邀请来的人各色各异，玩手指的小孩子，可能外出散步欣然参加的老人，或是下班不久显出疲态的上班族，他们坐在软垫椅上，在方正的屋子中围成同心圆面面相觑。
“那里有位置，你先坐。”女生指向对角的两个椅子，宋苛犹豫了片刻，最终坐到离一个年轻人较近的位置。
女生手扶着门框伸头往外张望了几下：“还有个人出去打电话，马上回来，大家可以放松放松随意聊聊，不用太紧张啊！”
虽是这么说，宋苛观察身边的一些人还是束手束脚的模样，他去找摄像头放在哪了，却发现那么大的仪器在这里用肉眼居然看不到，也许是为了照顾他这种不喜欢看镜头拍照的人，采用了针孔摄像头。
不到半分钟，门前多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宋苛的注意力放空在天花板上，背后就是窗户，那白纱窗帘被外头的暖风带得一阵阵鼓起，轻触他的后颈，透过表层去激发内心的瘙痒不安。
青城没到需要开空调的天气，顶上的空调板紧闭着，赶不走他从脚底爬到头顶的燥热，他缓缓抬起头，鸣听窗外的鸟儿攀上二月新开的枝丫，叽喳叽喳谱写他记忆深处最遥远的一段序曲。
宋苛配上了眼镜，再也不用拼命眨眼去捕捉那个人的轮廓了。
他专注于现在，不问过去或是将来，与距离身处对角线的他直视。
又见面了，我的...季昭野。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你为什么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