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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真心换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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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昭野醒来时身旁的床被温度凉透了，他翻身扑了个空。
床头新摆了个椅子，放上了可以穿的衣服，季昭野稍微坐起来一点，全身就散架到酸痛不已，特别是后面那块，他扶住腰，陌生地环顾四周，逐渐清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嘶，疼死我了…宋苛，宋苛？”季昭野心里责骂这人昨天把自己榨干了，抻着脖子向门口那喊了好几声，确认对方不在家了，拿过椅子上挂着的衣服穿上，自己的衣服肯定被晾起来了，宋苛给他准备的衣服留着淡淡的香味，估计是某花香牌的便宜洗衣液。
他下床都艰难，还好手机就搁在枕头旁，他点开屏幕，显示中午一点多。
都睡这么久了？手机锁屏弹了好几条短信，全是好几个小时前的，他划进去，发现手机号是宋苛的。
——早餐我放到外面的桌子上了，有保温的，你看见这条消息要是困就接着睡。
——我去上班了，醒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显示时间在七点一刻，宋苛大致睡了三四个小时就出去了，他竟然还有体力去工作？
季昭野一瘸一拐下了床，走出卧室坐到连墙的饭桌附近，他打开保温饭盒，注意到桌子上还有一把钥匙。
是出租屋钥匙？季昭野空着腹不喜欢思来想去，拿筷子夹几块肉咽掉，顺从那短信消息给宋苛回了电话。
他尝着肉的味道，和宋苛昨天送的饭味道差不多，那饭盒果然是亲自做的。
生日快乐。
把你给我就好了。
季昭野许着最不切实际的愿望，恰好真的实现了。
铃声没响几秒对面就接了，宋苛的嗓音很低地喂了一声，没有昨夜的沙哑，季昭野光是听声音心思就拐到不对的地方，忙咳了几声：“我起来了。你出去上班了？”
“嗯，怎么咳嗽？有点低烧吗？”
“啊？没有…”季昭野对宋苛一贯平静的语言习惯了，现在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电话另一边静了静，环境声变小了，宋苛应该是到了个没人的地方：“那就好，那里…还疼吗？我早上出门前给你上了药。”
季昭野瞳孔地震，吞到一半的饭菜卡在喉咙里呛得他缓不过气，他扶额消解脸上的红晕，敷衍地“嗯”道。
宋苛这是做了多少同性恋功课，今天早上给他的后面上药自己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晚上回来我——”
“不用，我自己会弄。”两个人都坦诚相见了，季昭野对这点小事反而羞耻起来，他撂下筷子，眼睛暼过出租屋钥匙，问他：“你钥匙忘记拿了。”
他听见对方在通话的电流里带出笑声。
“要还给我吗？”
还？季昭野是个愣头青，想了一会才明白宋苛就是留给自己的，只要自己想来找他，这个窄小破旧的出租屋不会是堵住二人关系的地方，出租屋门敞开，宋苛的心门为他敞开。
“不还了。”他也回应着轻笑几下，宋苛聊了别的，全是关于他的事情，接着就准备挂下电话。
季昭野恍然若失地点起面前这张带了油渍的桌子，忽然开口追问宋苛：“我们，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昨晚的暴雨在今早一扫而空，但细听外头雨水沿着瓦片滴落在底下的大棚就知道天空的确是哭过一场。换算到二人在卧室里翻云覆雨，季昭野全身上下的疲惫，以及换洗过的床单晾到窗外也能表明这都不是梦。
可他的不安偏在这时作祟，毕竟来势汹汹的欲望和未明了的现实区别太大了。
“嗯。”
“等我晚上回来。”
宋苛柔声的回应像是安抚，但好在效果极佳，隔着电话对方的声音急切渴望把自己拥入怀中不肯放开。
挂断电话，季昭野重新看了一圈这个地方，他没遇见宋苛前，是不敢想象繁华的大都市青城到现在还有这样的老破小可以住。
他连出门透气都不想，晚上来的路遮住了小区的不堪，季昭野跟健身馆的老板兼合作朋友推了几天班，在出租屋里继续趟了很久，他闲不住，打开手机瞅着宋苛的短信界面发呆，打了几行字，然后删个干净。
该说什么呢？一夜的欢愉过后取之而来的是这几年完全消磨不去的复杂心情，季昭野把头埋进被子里闷出汗，他原想拉开被子透个气，结果就这样迷糊睡了过去。
“季昭野。”
“醒醒，季昭野。”
刘海被撩起，有微凉的东西覆到他晕乎乎的额上，随后又转移位置到他的脸颊，季昭野半睁起眼，穿过自己的睫毛丛依稀看见了宋苛的轮廓。
“宋苛。”他轻轻喊了一下，那个轮廓就动了，开始放大直到眼睛视野装不下，季昭野的chun角也沾上凉意。
宋苛将被子拉到季昭野胸,前帮他散热，话音里带着担心：“你是有点低烧了，吃完饭我给你冲药。”
“几点了？”
“快七点了。”
季昭野睡饱了，就是头脑发热，隐隐作痛，他觉着是睡前想了许多，这会让自己焦虑的主人公出现了，也许不是吃药降低烧就会好，他必须和宋苛促膝长谈一番。
他平躺着，招招手对宋苛道：“你躺我身边。”
“不饿？呃——”宋苛没说完话，猝不及防被季昭野一个偷袭抱腰带到了床上，宋苛穿的拖鞋在空中完美地划了半弧掉到地板上。
“先不吃，太想你了…我们讲讲话吧，”他俩都侧着身子面对面，季昭野单刀直入切入话题：“真心换真心。”
季昭野换了个姿势，平趴在床上枕着胳膊，对方有样学样换动作，说了句“好。”
时过境迁，丢画的少年和藏画的少年又一次聚在不大不小的床上，紧紧挨着不舍得放走身边人的体温。
“我先。”宋苛说。
宋苛沉寂片刻，落肩的发丝被他一同用手裹住聚到另一边，讳莫如深的眼神钉在季昭野脸上。
“恐怕我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也隐瞒了很多事，这些我们都可以不问，也可以问。”
“我不介意，因为我和你确认了关系，所以我只问你一件事。”宋苛喉结滚了几下，接着讲话：“季昭野，你很早就喜欢我了？这只是我的假设…”
他深邃的眉眼里映出季昭野承认的点头，情绪的交替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感动，而是本能的抗拒，发出卑微的疑问：“我不明白了，我哪点能让你喜欢？”
“我那时候脾性不好，人还孤僻，没有任何资本还对你那样固执，嫉妒心也很强，嫉妒自己长得不如你，也没有钱，你喜欢擅长的东西我全都不会也学不好，还有我的任何经历，稍微了解的人都离我远远的…”
季昭野掩面噗呲笑了出来，他往宋苛的位置靠近挪了挪，插嘴道：“是，你还喜欢把心事憋着让人猜。”
“那我呢？我这个人也不怎么样，喜欢别人把我当成中心捧，害怕孤独就一个劲找朋友，不在乎别人的内心感受，把自己的主动示好当作给别人的恩赐，遇到麻烦事就想跑，轻易忘记伤害过他人的事情——”季昭野语速快起来，他几乎是贴着宋苛的耳朵说话，回归些许少年的玩劣性子：
“你又凭什么喜欢野哥呢？宋苛？”
宋苛转过脸，季昭野没动，就这么用薄唇从耳廓擦过他的侧脸。
双方第一次不再畏惧这个称呼，宋苛浅淡地扬起笑，手不合时宜地抽出来拍拍季昭野的头：“嗯…大概是我发现无人可以去爱了。”
季昭野将宋苛的手从头顶拿开，自己的手也顺着手腕走到手掌，一步步极其细心地和宋苛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十指相握。
“……宋苛，你恨我吧。”
“然后，你爱我吧…每一个我都要成为你的唯一。”
宋苛的黑眸起初放得巨大，随后慢慢收回正常大小，他身体里的心脏不涨起来压着他喘不过气了。
从小时候直到现在每一年的自己出现这种症状时便痛苦万分，找不出根源，然后就是漫长的反复发病，他这下解开了迷题，也找到了解药。
自己的身体在渴望有人打碎自己虚伪的躯壳，抱紧他，真心说爱他。
不要放下我。
不要嫌弃我。
他不受控地倒出心里话：“不要…不要讨厌我。”
宋苛抓实了季昭野的手掌，压抑起哭腔连连恳求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大概是他爱的人超乎了他捏造的形象，让人建设心理防御，引发恐慌。
季昭野又发话了，他说，想哭就哭吧。
“宋苛，你没你自己说的那么不堪，就算你想拼命否认说你的本性恶劣，那么我也还是会被你吸引。”
宋苛的嘴角往下一撇，摆出难看的表情，小孩子似的让眼睛压住臂弯闷声哭出来了，泪水横流淹掉自己的衣袖，季昭野静静陪在他身边，交握的手指轻轻揉过宋苛的手背。
他同是如此，不可自拔地喜欢上季昭野。
“那…到我问你了。”
季昭野迎上宋苛抬首泪眼婆娑的眸子，要问的话失了勇气，嗓子卡顿：“你，你这几年，有和别人在一块过吗？”
“和别人在一起也正常…”他自己搞不清问哪个最重要，解决完宋苛的疑问后季昭野揣着几团毛线球盘来盘去，担心弄错一个就让他们的感情打结。
宋苛哭过的眼角泛红，他吸了几下鼻子，混着鼻音笑出声道：“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那几天不来找我了。”
“什么？”
“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前几周你没来的日子我数得过来，正好是我姐来青城见我的时候。”
季昭野天真的想宋苛起码不会精确到自己的小心思出自哪，然而事与愿违，别人就这么把自己的陈醋抖出来了。
宋苛握牢季昭野的手，顺势连手带起将季昭野反过来压在身，下，先是吻住他柔软的chun，让他品尝到泪水咸湿的味道，后又轻啄几下季昭野左眼侧下方的小痣，温言软语着：“我还怪我自己太决绝，让你彻底把我抛下了。”
“季昭野，我是你对象，只会有你一个人。”
宋苛在他的耳鬓厮磨，冒出来的话却不带调情的味道，很是真心实意，挠进季昭野的心头里一下一下的痒，逗动脸上的五官。
“你早八百年就该跟我说这句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