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排行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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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星的天空永远晴朗，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皇宫。
萨德纶坐在沙发上，一条透明长管插入他的太阳穴，修补精神海的药剂通过管身输入他的精神海内。
精神海的正常运转是每个哨兵们最为重要的身体机能，随着年岁渐长，哨兵们精神海异动会越发频繁，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精神海受损，精神错乱或者直接失去自我控制能力，沦为废人。
这种情况下，向导的精神海疏导自然成为哨兵们的救命良药。等级越低的哨兵，对于向导精神力的需求就越大，而高等级的哨兵们比起普通哨兵更能控制住自己，可以抑制精神海异动。
但同时，他们对于向导的精神海疏导也越挑剔，往往只有高匹配度的向导才能保证他们的精神海稳定。
邵司无疑是个幸运儿，十年前就与高匹配度向导绑定，此生不必再担心精神海问题。
萨德纶想到这，睫毛轻颤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异物进入精神海的疼痛感常人难以体会，但萨德纶却面无波澜，感受着自己的精神海慢慢恢复平静，眼下那片崎岖的鳞片终于消失不见，眼眸重新恢复了碧蓝色。
“好了，殿下。”一栗发男子将仪器从萨德纶精神海内抽出，再用修复纱布缠上他的额头，随后点开光脑，将治疗过程以及萨德纶的各项身体指标传给了皇宫内官。
萨德纶金色的碎发被绷带拢起，露出深邃清晰的五官，眉骨与鼻梁的线条愈发流畅，他对男子露出个温和的笑：“辛苦你了，文莱。”
文莱还在完成一系列繁琐的程序，眼睛盯着光脑，叹了口气：“我不辛苦殿下，只希望你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吧，修复剂的效果如今是越来越差了。你赶紧想想到底昨天到底接触了什么，免得下次又发生精神海崩溃。”
昨日萨德纶一回宫便陷入沉睡，险些全身发生精神体拟态，于是正在与美人温存的文莱被卫兵紧急召回宫修补萨德纶的精神海，一直到刚才，萨德纶的精神海才完全恢复原状。
萨德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间，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轻声问道：“文莱，你说，一个向导会不会有许多个高匹配度哨兵呢。”
语气不像是询问，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文莱终于搞完一系列手续，长呼一口气，将自己来不及扣上的衣领扣好，遮住布满点点红痕的胸膛。
他关了房间内的监控光脑，一屁股坐到萨德纶身旁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当然有可能，向导等级越高，对哨兵的影响力就越大，说不准就会出现与多个哨兵都是高匹配度的情况。”
高等级吗？那就是了……
萨德纶思索着，无意识摩挲着指尖，似乎还能忆起那温热细腻的触感。
文莱拿过一旁的茶喝了一口，瞄了眼萨德纶的沉思模样，心中涌起个不好的预感：“殿下说这个干什么？莫非，殿下遇到了这种高等级向导？”
萨德纶不语，只是喝茶。
文莱与萨德纶自小相识，自然是懂他的沉默，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可……这种高等级向导一经检测出来便会被各家族哄抢吧？就算如今殿下感兴趣，想必这位向导也早与其他哨兵定下婚约了。”文莱小心翼翼地提醒。
萨德纶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漫不经心：“那又如何？定婚又非结婚，况且，他们之间的婚约不过是C星贵族为寻求庇护进行的利益交换，既然是为了寻求庇护，还有比与皇室定婚更能保他们安稳的吗？”
很有道理，但是……人家还是订婚了呀！
文莱看萨德纶这不把人家未婚夫放在眼里的模样，眼睛都睁大了。
这还是他家谦和守礼的殿下吗？多年不见他对什么人动心，怎么一上来就拿社会伦理剧本抢起人家有夫之妇了？
萨德纶把茶杯放回桌上，抬眼就对上文莱复杂的眼神，愣了片刻，随即笑了：“你想什么呢？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只是想看看高匹配度的向导能不能缓解我的精神海异动。”
“你猜得没错，正是因为昨天我接触了那个向导，所以才引发了精神海异动。但是文莱，”萨德纶轻轻碰了碰自己被纱布包裹的额头，那也是精神海的位置，“昨天也是我九年以来，第一次安稳地睡着，没有疼痛，也没有莫名其妙的低语。”
文莱听了这话，神色变了变，心中浮上一丝复杂情绪，有些欲言又止。
良久，他才开口：“……殿下，皇后是爱你的，她……是为了你好。”
也只有在关闭了监控光脑后，他才敢提到她——萨德纶的母亲，盖亚皇室的前任皇后，文珠。
萨德纶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一如她的瞳孔。
恍惚间，耳边又响起那声呢喃：“皇儿，你姓盖亚，你必须是盖亚皇室的继承人。”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萨德纶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精神海似乎又传来那阵抽痛。
许久，他笑了下。
“我知道，”他轻声道，“她是爱我的。”
*
自从选修课那日再次给邵司进行了精神海梳理后，这厮似乎就打开了什么新世界大门一般，这两天时不时就摸着头在商却非眼前哼哼唧唧。
一开始他顾及着不久后的积分赛，虽然有些怀疑邵司在装模作样，却还会摸着他的头探探到底是真是假。
如今邵司装蒜多了，商却非就不想理他了。
阳光洒进窗台，窗台上的美人捧着本书，没分半点眼神给一旁可怜兮兮的哨兵。
商却非摸了摸自己脖子，那上面有枚淡淡的红痕，是邵司那日昏了头啃上去的。
那日他用浴巾擦红了这片萨德纶碰过的皮肤，邵司非说是他白天睡觉时枕红的，黏黏糊糊地就吻了上去，商却非及时抓着邵司后脑勺上的头发把他拉开，却依旧在他脖子上留下枚印子。
想到这，商却非淡淡地看了眼哨兵，明明脸上还是带着笑，邵司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邵司生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是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忌惮的体格，此时却盘腿坐在商却非腿边，皱着眉将头靠在他的大腿上，很是小鸟依人的模样。
“阿邵，”商却非淡笑着，拿开附在他脸上的手，声音温温柔柔，“你的精神海我没有发现问题哦，如果真的感觉不舒服的话，我这就让管家来看看，好吗？”
萨瑟学院每栋公寓配有一位管家，是人造人，如看病等生活琐事都由他们包揽，有时不想吃食堂也可以让管家来公寓做饭。
但萨瑟学院的学生们大多为权贵子弟，这种不算高级的人造人并不能满足他们的生活要求，所以除了看病，其他方面大多不怎么需要他们。
管家平时都被安放在专门的区域，受到召唤便会苏醒，然后赶来公寓。他们虽算不上最为顶尖的医师，但对大多病症还是手到擒来。
听了这话，邵司的哼唧声一顿，偷偷睁开了眼，心中暗恼。
该死，居然把有着管家的事忘了。
于是他摸了摸鼻尖，起身，然后期期艾艾地坐到了商却非身旁，和他腿贴着腿，鼻子跟装了自动定位器般，蹭到了商却非颈间。
“你在看什么？”邵司嗅着鼻尖的香气，好奇地问。
商却非垂着眼，手指微动翻开下一页：“《A星美食鉴赏》，这是老师给我们留下的课后作业，要通读完这本教材。”
邵司伸出手指圈着商却非的一缕发丝，皱着眉思考了一秒，想起他的确选修了这门课，沉默几秒，试探着开口：“却非，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光脑的信息声打断。
商却非沉浸在书里，只是唤了一声：“阿邵，有信息。”
邵司不情不愿地抬头点开光脑，看见那联系人就是一愣。
他将信息看完，沉默了很久才发了几个字过去，随后就关了光脑，将脸埋进商却非头发里。
“滴——”
商却非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了眼时间：“实训课的时间到了，阿邵……”
感觉自己肩上的脑袋还是一动不动，商却非将脸轻靠在他头上，不自觉向其输送精神力，轻声问：“阿邵，怎么了吗？”
邵司感受着商却非精神力的滋养，微微眯起眼睛，精神海一片宁静。
但很快，他心情又沉重起来。
他想到刚才北禾发过来的信息：“阿邵，我找到可以为你做精神海梳理的方法了，不一定需要高匹配度，也可以缓解你的精神海暴动。”
不一定需要高匹配度，也可以进行精神海梳理。
如果这是真的话，我就可以和父亲提退婚了，自己受困于因为高匹配度而被捆绑在一起的婚姻，听到这个消息，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邵司垂下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我真的不想要这段高匹配度的婚约吗？
我真的，不想和却非结婚吗？
“阿邵？”见邵司没有反应，商却非蹙起了眉，一手扶上他的脸。
邵司闭了闭眼。
随后，他拉下商却非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没事，刚才有些困而已。走吧，我们去上课。”
*
萨瑟学院的实训课，也可以算作积分赛的预热课程，虽然不计入排名，但与比赛流程规则相同，主要是让那些有意愿组队的哨兵向导们借此机会好好培养默契度。
巨大的圆形场馆，模仿古世纪罗马斗兽场外形，顶部是星系顶级防御天幕，内部足以容纳上十万人。
萨瑟学院的学生们从不同方向前往这个场馆，他们三五成群，皆穿着萨瑟的训练服，身姿挺拔，眉眼间皆带着蓬勃朝气与掩饰不住的傲气。
他们是通过层层选拔最顶尖的学子，拥有无可匹敌的家世，实力，天赋。
学生们刚走进场馆内，就看到从天幕到地面投下一张巨大的虚拟榜，那是萨瑟学院的积分赛排名。
金色的虚拟屏用白字记录着前百名的名字，他们是天才中的天才，是凌驾全星系同龄人的存在，是注定会在星系历史中留下自己名字的人。
随着上课时间将近，场馆内的学生也越来越多，整个学院千名学子，皆站于场馆内。
“哒——”
身后传来声响，学生们不由自主回过头，然后皆向后退去。
两个身着军服的皇家卫兵拥护着一男一女走入场馆，那金色屏障中排名第五和第十的名字浮上一层金光，接着，学院主光脑的机械音在每位学生耳边响起。
“萨维尔·盖亚，总积分六千五百一十五，积分排名第五；孟睐，总积分三千四百二十，积分排名第十，欢迎。”
名字后的积分从光幕上脱落，化作一片金光飘向两人，最终将那串数字印在作战服左胸处。
这是积分榜前十名有的待遇，既是勉励，也是提醒，让众人朝他们努力，也给其他学生指明了比赛时集火的目标。
那两人举止亲密，其中那金发男哨兵，五官很是俊朗，眉眼间却始终有层掩饰不住的阴郁感。
就在这时，那排名第二的名字也动了，随着那人走来，众人不自觉让出一条道。
“萨德纶·盖亚，总积分七千八百五十八，积分排名第二，欢迎。”
萨德纶身着训练服，肩上还披了件黑色风衣，身后的卫兵手持武器，训练有素地跟在他身后。
随着他缓缓靠近，众人能见到他眉眼间似乎还有着一丝未散去的病气，但身姿挺拔，神采奕奕，对着看向自己的众人们露出淡淡的笑。
萨维尔本嗤笑了一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眉毛一动，揽着孟睐转身：“二弟，父皇不是说你精神海又患病了，怎么不在皇宫里好好养病？比赛中动刀动枪的，万一精神海又异动怎么办？”
萨德纶背着手，身后的士兵上前将他的风衣脱下，露出萨瑟学院的作战服，那衣服穿在他身上有股别样贵气。
他微微一笑：“这就不必皇兄操心了，身为S级哨兵，这点自控能力还是有的。”
“你！”萨维尔脸一黑。
这笑里藏刀的贱人，不就是运气好生成S级，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什么？！
孟睐是个身形纤细的女子，一头长发如海藻，清丽动人，她拉住暴怒的萨维尔，轻轻抿唇：“二殿下别介意，萨维尔只是关心您的身体而已，比赛在即，精神海疾病可不是小事，殿下千万照顾好自己。”
萨德纶似笑非笑：“多谢孟小姐关心，皇兄性情急躁，做事有些不知分寸，平日里有劳孟小姐费心了。”
孟睐听了这话弯唇对萨德纶笑了下，眼中满是冷意。
这边火药味正浓，周围的学生都觉得窒息，门口突然出现声响，似乎有重型飞行器停在了场馆门口。
几秒后，那飞行器所载者们出现在门口，在两人踏入场馆的那一刹那，机械音又在众人耳边响起——
“邵司，总积分六千九百九十五，积分排名第四，欢迎。”
人们听这名字，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朝门口望去。
萨德纶眼眸微动，嘴角笑意加深，缓缓转过身。
邵司穿过人群走来，他浓眉微皱，浑身煞气，看着就很不好惹，手上却小心翼翼地牵着一位美人。
那美人朱唇皓齿，一双美眸熠熠生辉，长发扎成马尾，身姿轻盈，气质优雅，见人三分笑，上调眼尾里都是醉人姝色。
几乎同时，附近学生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明明没有光脑播报，他们也知道他是谁。
他是，商却非。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