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沈/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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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过窗棂时，沈疏白在蜂蜜水的甜香里醒来。枕边堆着三个黄桃罐头，玻璃瓶折射出的光斑在天花板游移，像一尾尾游动的金鱼。他伸手触碰床栏上挂着的新毛巾，棉质纤维里渗着新鲜阳光的味道——是叶星初午休时溜回来换的。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醒了空气里的尘埃。叶星初抱着校服外套撞进来，发梢沾着秋千架旁的槐花，蓝白相间的衣摆掀起薄荷味的旋风。他看见沈疏白蜷在自己下铺看书的瞬间，书包"咚"地砸在地板上。
“谁准你下床的？”尾音在瞥见对方绯红耳尖时陡然变调。沈疏白裹着他的条纹薄毯，冷白肤色透出不自然的潮红，像雪地里绽开的胭脂梅。泛红的指节攥着《现代文品读》米白色的书页，铅灰色睡衣的领口滑落至肩头，露出泛红锁骨处细密的汗珠。
叶星初喉结动了动，扯松书包带的手悬在半空。暮光为沈疏白垂落的睫毛镀上金边，随着书页翻动在眼下投出颤动的蝶影。他忽然想起上周在实验室打碎的烧杯，那些折射着虹彩的玻璃渣也是这样危险而美丽。
“物理笔记。”沈疏白的声音像浸在泉水里的玉石，指尖推过来的笔记本带着薄荷糖气息。叶星初瞥见自己龙飞凤舞的字迹旁添了工整的批注，蓝黑墨水在"洛伦兹力"旁边画了个吐舌的闪电符号。
夜风撞开未锁的窗，沈疏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肩胛骨隔着睡衣布料凸起尖锐的弧度，像即将破茧的蝶翼。叶星初条件反射般扑过去拍他后背，掌心触及的肌肤滚烫如火炭。
叶星初：“……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38度2...”电子体温计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叶星初咬牙切齿的声音像要碾碎核桃，“沈同学真是……身残志坚。”无奈的话语被剥糖纸的窸窣戳破，柠檬硬糖塞进叶星初唇间时，他冰凉的指尖蹭过对方发烫的嘴角：“你闭嘴吧。”
沈疏白忽然翻身下床，晃动的影子与墙上叶星初贴的海报重叠。他抱着那本硬壳书挪到叶星初床铺的动作像蹒跚的月面漫步者，泛红的脚踝从过长的睡裤管里探出来，在冷白灯光下恍若薄瓷。
叶星初握笔的手悬在物理卷子上方，余光瞥见沈疏白蜷在自己枕头上。湿漉漉的额发黏在泛红眼尾，像被雨打湿的鸦羽。书页翻动声渐缓，最终被绵长的呼吸取代时，他闻到空气里浮动的枇杷膏与雪松气息。
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墨点时，沈疏白的脑袋突然歪在他肩头。叶星初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自动铅笔芯"啪"地折断在电磁感应习题里。肩窝处传来灼热的吐息，混着柠檬糖的酸涩甜香，令他想起那年夏令营偷喝的梅子酒。
“喂……沈疏白？”他压低嗓音轻唤，喉结擦过对方滚烫的额角。沈疏白梦里发出幼猫似的呜咽，发梢扫过叶星初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窗外飘来花香的风掀动窗帘，将少年交织的呼吸卷成解不开的线团。
叶星初放下笔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他，左手护着沈疏白后脑勺缓缓放平的瞬间，腕表表盘映出自己通红的脸。月光悄无声息漫过床铺，照亮沈疏白松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红痣，像雪地里落下的朱砂。
……
凌晨三点，叶星初在几声轻微的咳嗽声中惊醒，立马低下头去看沈疏白。他发现沈疏白不知何时滚到了床沿，手臂垂落时腕骨磕在铁质床栏上。月光为那圈红痕镀上银边，宛如某种隐秘的镣铐。
“真是祖宗……”叹息消融在替对方盖被的动作里。叶星初屈膝跪在床尾，借着手机微光凝视沈疏白被烧得殷红的秀脸。充电线在地板上蜿蜒如黑蛇，照亮床头柜上融化又凝固的退烧贴——像颗被反复舔舐的薄荷糖。
……
晨光初现时，沈疏白在洗衣机规律的震动声中睁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叶星初的床铺上，被七个形态各异的抱枕环绕，宛如陷入云朵监狱。
沈疏白：“？？？！！！”
想要起身时看见贴在床头的便签纸：[再动一下打断腿！！！]，后面画着龇牙咧嘴的柴犬头像。
沈疏白:“………………”
早读课的铃声隐约传来时，叶星初正端着白粥撞开门。他左肩挂着两人份的书包，右手拎着校医开的退烧药，运动鞋上沾满操场边的草屑。对上沈疏白清明许多的目光时，喉结剧烈滚动："看什么看！张嘴！"
沈疏白突然伸手拽住他衣角，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晨风掀起窗帘，惊飞了落在窗台的灰斑鸠。叶星初手抖得差点打翻粥碗，忽然瞥见对方颈间滑出的银链。
"这什么？"他放下粥碗去捞，指尖碰到沈疏白锁骨时像被烫到。
消毒水气息突然在咫尺间炸开，沈疏白只是无力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什么毛病。"声音轻得像初融的雪水，却浇得叶星初从尾椎骨窜起战栗。走廊传来陈越吹口哨的声音，伴随着"小两口别腻歪了要迟到了"的调侃怪叫。
叶星初落荒而逃时撞翻了凳子，却在门口鬼使神差回头。逆光中的沈疏白正看着那个玻璃瓶，苍白的脸浸在金色晨曦里，像是即将融化在阳光中的雪人。他忽然想起物理笔记上偷偷画的星星符号，想起沈疏白手机里那个雾蒙蒙的月亮。
教学楼的喧闹声潮水般漫进来时，叶星初摸到口袋里融化的柠檬糖。糖纸黏在掌心，像某种甜蜜的诅咒。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沈/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