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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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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八月初,正是炎炎夏日的时候。
卖西瓜的人在街边扇着扇子,太阳照的他额上满是汗珠,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依旧流下。白色的无袖衬衣也早就潮湿起来,尽管加快了扇扇子的节奏,仍然挡不住这热意,天上地上,只要在外面,不管躲在哪里都躲不开。
街上的人因为炎热的天气,也不比以前多,要不然晚上再来卖吧,他在心里想着,还未动身裤脚就被拉住了。
低头看去,是一个小男孩。
“叔叔,我要一个西瓜。”
眼前的孩子不高,只到他腰间的位置,大夏天的不仅没被晒黑,还特别的白,白到让人觉得是身体不好。
这也不怪他这么想,毕竟这个孩子还很瘦,薄薄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
见大人不理自己,小男孩有些畏缩了,但是受了命令来的,他又不能空手回去,不然又要被打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缩了缩身子,只好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声。
“叔叔......”
“欸。”
他立刻缓过神来,蹲下身看着眼前的小孩。
小孩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害怕,可能是自己长得不好看吧,所以害怕自己,他尝试放轻声音对着小孩笑了笑:“想要哪一个啊,要不要叔叔帮你挑?”
小男孩垂下眼眸,从有些破了的裤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他,声音比之前更低了,带着一丝颤抖:“我,我只有这么多。”
说完他就不安的扣着手指,也不敢和他对视。
“没事的,这已经够了。”
他原本想摸摸小男孩的头安慰一下,但是想到这小孩这么怕生,只好作罢。
从车上挑了一个好瓜称了称重量,然后拿了一个袋子将西瓜装进去。
“小朋友拿好了。”
他把西瓜递给小男孩,又嘱咐道:“小心一点,别摔跤了。”
那男孩原本就低着头,点了头之后就更低了,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转身往后跑走了。
西城是经济繁华的城市,这里有着多元的环境,良好的风气,怡人的风景,一切都是蓬勃向上的样子,许多人都来这里旅游、定居。但是即使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城市,也有跟不上时代发展而逐渐没落的区域。
上元区是西城的边缘地域,原先西城逐渐繁华时,这里也曾好过一段时间,但是因为偏离中心而且发展不好的原因,在许多人心里这里跟西城完全没关系了。这也就导致了大家都不愿意到这里来玩,久而久之,这里人烟就少了起来。
在西城已经步入科技时代的时候,上元区还仿佛停留在十几年前。
踏过崎岖不平的道路,窄小的道路上充斥着各种味道的混合气味,躲开叮铃作响的自行车,绕进一栋老旧的小区楼,这就是小男孩的家了。
气喘吁吁的爬上六楼来到最高层,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
刚进门,就有一个男人夹杂着电视的声音责问道:“怎么这么慢啊。”
抓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小男孩关上门走到男人面前,低着头声音轻轻:“卖西瓜的地方有点远。”
“钱呢?”
男人也不看男孩,只翘腿盯着电视机。
“钱正好用完了。”
说完小男孩就微微抬起眼睛观察着眼前的男人,见男人没有什么动作才悄悄喘了口气。
过了一会,男人从坏了的沙发上起身,穿上拖鞋顺手就拿走了西瓜,丝毫不想跟小男孩分享。
虽然很想吃,但是他并不敢开口要,他知道,如果男人高兴了,或许他能吃到。可是如果一旦惹到男人,那等着自己的就是一顿责打,身上后背处还隐隐泛着疼痛,他可不想又被打了。
厨房里传来刀切西瓜的声音,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这就是西瓜的味道,以前妈妈带着他吃过的。
可是现在......
“还傻呆在这干什么,出去。”
现实的声音终究是把这场美梦击碎,他垂下脑袋,有些害怕但又不得不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男人不屑的笑了声,拿着切好的西瓜,目光没有停留在他身上一瞬:“谁管你。”
小男孩眼神暗了暗,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期待呢,明明早就应该知道的。
他抿了抿嘴:“我知道了,爸爸。”
下午的天气仍是燥热不堪,他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买了西瓜小跑着送到家,没有喝上一口水没有休息又被赶了出去,现在只觉得又累又口渴,走着走着,他就来到了这个被称为小区“游乐场”的地方。
虽然现在老旧,但毕竟也是一处供小孩玩的地方,那里有小小的沙堆,秋千,滑滑梯等玩乐的设施。现在天气炎热,大人们都不想带小孩出来玩,同样,也没有小孩愿意出来玩。以往他都挤不进去,别人都有家长带着,他没有,他想去玩,但是都被别的小孩占着。
他尝试过趁别人不注意,占了那个空缺的地方,但是很快就有小孩哭着闹着要他让位置。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小孩的哭闹声让家长心疼,自己或多或少就要被拉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玩,他有些泄愤的踢了踢沙堆。
可是现在这里被抢夺的地方没人了,是专属于他的了,至少现在是。
他坐上了秋千,滑了滑滑梯,堆了小城堡,可是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想象当中的开心呢。
太阳的炙热引得人心烦,他猛地一下站起身,踢坏了自己搭的小城堡。
但是他又有些后悔了,看着城堡的“残骸”,本来属于他的东西就不多,这个被他亲手搭建的还被自己踢坏了。有些懊恼蹲下身,随即重新开始堆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的,他就听见了别的小孩的声音。
几乎是立刻,他站起了身,准备离开这里。
可是自己玩的时间也不多啊,他也很想玩的啊,但是你又想被赶走吗,你还嫌被赶的不够多吗?
“你好。”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他立马反应过来,连退几步,差点跌坐到沙堆里。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下意识抬头看向来者,他忽然呆愣住了。
眼前的人也是一个男孩,但是很明显比他大了一些,比他高出不少,也比他健壮。脸上洋溢着笑容,眼里是他没见过的阳光灿烂,瞬间他就把自己和对方对比了一通,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手握着衣服下摆,蜷缩着。
以为是小男孩没听到他说的话,来人又说了一遍。
“你好,刚才把你吓到了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
“没,没事。”
像是刚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磕磕绊绊的回道。
看着他这副模样,男孩猜他可能是比较内向,不习惯和别人聊天,所以他又主动开口:“我叫顾闻,你刚才堆的城堡很好看。”
突然起来的赞美,让小男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上一次听到夸奖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只能机械式的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叫什么名字呀?”
“简单。”
似是没明白他的话,顾闻张嘴“啊?”了一声。
被人一直注视着让他很不习惯,他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然后离开,也许是情绪的催动,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破天荒地抬起头,同顾闻四目相对,又重复了一边自己的名字。
“我叫简单。”
顾闻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没听错。
“你的名字好酷呀!”
听到这句话,简单以往挂着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闻闻,我去买个水你怎么就跑这里来了。”
来人是一个明艳干练的女人,戴着墨镜穿着高更鞋,一身红色外套,与这里的环境完全不相符。
说完话女人看向简单,摘下墨镜微微屈膝,“小朋友你好呀。”
“你好阿姨。”
这种场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又垂下眼眸揪着衣摆。
女人笑着摇了摇手,“别叫阿姨,显得我很老一样,叫我姐姐好不好?”
“妈,你又这样。”
顾闻拉着她的手摆了摆。
“好啦,我们回家吧。”说完她看向简单,“小朋友也快点回家吧,外面太热了,中暑就不好喽。”
“嗯,知道了。”
就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顾闻突然问妈妈要了一瓶冰水,然后跑到简单面前,将水递给了他。
“给你。”
简单看了看眼前的人又低头看了看那瓶水,舔了舔嘴巴,手指摸索着,最终是没有抬手接过。
见对方不接,顾闻直接伸手拉住他的手,然后将冰水塞进了他的手里。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一个小寒颤,手心迅速变冷,他不自觉地伸出另一只手也同样握了上去。
顾闻朝他一笑:“这是我最喜欢喝的饮料,而且冰的时候最好喝,你快尝尝哦,那我先走了。”
随后他朝简单挥了挥手,跑到了妈妈身边。
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中,直到手上感觉有水流下,才惊觉手中的饮料早已不似之前那么冰了,他赶忙扭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就灌了几口,由于喝的太急还呛了几口。炎热的感觉顿时消散,汽水留在口中的感觉挥之不去,他坐在秋千上不知不觉就喝完了,看着空掉的瓶身他有些不舍得丢掉。
就这样坐在秋千上,等到日落西山才准备慢慢走回家。
忽然他觉得鼻尖一痒,抬手揉了揉鼻子,可是为什么毫无作用,忽然他打了一个喷嚏。
猛然间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暗的房间里,窗帘下透过一些阳光的痕迹。
对哦,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