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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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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A市，春寒像是被揉碎在风里的玻璃碴子，细密地扎在裸露的皮肤上。郊区里的梧桐树还未抽芽，枯褐的枝桠在铅灰色的天空下交错成一张疏冷的网，偶尔有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抖落几片残雪。画室前的花坛里，冻土硬邦邦地裂着细纹，几株早开的山茶却倔强地探出骨朵，猩红的花瓣裹着冰晶，在晨光里泛着湿漉漉的光。
少年站在画室里，手中的铅笔在纸上轻轻滑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光影下显得格外修长。画中的天空阴沉，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他的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画室的宁静。沈朝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沈朝，你今天去学校报到吧，我已经和老师打过招呼了。”母亲的声音冷淡而疏离，仿佛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好”少年的声音透出清冷的疏离感悦耳动听。
沈朝将最后一支炭笔收进帆布笔袋，画纸边角还沾着未干的松节油。他背起旧书包，金属搭扣上挂着的钥匙圈叮当作响。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物件，刻着模糊的“平安”二字。
他踏上了去学校的道路七点十分的郊区公交颠簸得像艘破船，沈朝缩在最后一排角落，帆布书包抱在怀里，拉链缝隙里探出半截炭笔。车窗外二月细雪无声地落在梧桐枝头，他盯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恍惚间又看见那幅被撕碎的参赛作品——暴雨中的流浪猫蜷缩在纸箱里，每一根湿透的毛发都浸着他的体温。
获奖证书被扔进垃圾桶时，班主任说：“有天赋更该走正道，抄袭只会毁了你。”沈朝只觉得可笑，自己的作品被诬陷抄袭时自己的母亲却在电话里说：“早说画画不适合你，A市的七中的比原来学校升学率高15%，你去学校就给我好好学习!”
当时的窒息感现在都还让他记忆犹新。
“七中站到了!”司机扯着嗓子喊，刹车片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沈朝踉跄着起身，下了车。雪粒子突然密集起来。他站在站牌下翻找校园地图，听见身后“咔嚓”一声快门响。转头看见穿荧光绿马甲的男生正在拍站牌，镜头一转对准了他：“同学！要不要参加‘开学瞬间’摄影征集？我是新闻社的……”
男生胸前晃着工作证，塑料封套里插着张拍立得：画面中央的自己正在皱眉，半边脸隐在围巾里，睫毛上凝着霜。背景是剥落的公交广告，某美术培训班的宣传语恰好悬在头顶——*让天赋不再孤单*。
“删掉。”沈朝伸手去挡镜头。
“别啊！你这张特别有感觉，像那个……那个什么电影海报！”男生后退两步，运动鞋踩进结冰的水坑。
争执间地图被风卷走，飘过锈迹斑斑的校门，卡在了公告栏边缘。沈朝追过去时，看见玻璃橱窗里贴着去年的光荣榜。照片上的少年正在扣篮，球衣号码被小广告遮住半边，笑容却亮得刺眼。沈朝愣了神——这个人还挺帅...回过神来，见那人已经跑远。
沈朝（▼へ▼メ）
……
沈朝去往了学校，迎面就见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沈朝同学？”浑厚的声音裹着茶香飘来。
一个中年啤酒肚男人从保安亭的暖气片旁站起身，手里搪瓷杯冒着热气，杯身印着褪色的“聚源七中优秀教师”。他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额角月牙形的疤，说话时白雾在镜片上凝成小片云：“可算等到你了，今早风大，喝口姜茶暖暖?”
沈朝有些懵，道了声谢，接过温热的杯子抿了一口，“哎呦喂看我这记性!”中年男人一拍手，带着抱歉说，“我叫陈伟强，是你班主任，叫我陈叔就行！走走走，我们边走边聊...”
“新来我们聚源七中吧?放心，我们这七中别的啥也不说，升学率可是市里排名第二!”
“嗯，我知道”
“我们学校主张运动自信，小朝同学不用拘谨哈，而且纪律也是相当...”
还没走到教室就听见一阵打闹声，“那个你站在外面等我一下。”沈朝耸耸肩。
“都给我安静!”接着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刚开学啥都学回去了是吧?一个个不知道早读是吧，你们明年就高三了！”顿时全班寂静，陈老师又说：“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都给我好好控制点。”说完陈老师示意让沈朝过来。
于是，沈朝走进了教室全班一阵阵窃窃私语，他生着副水墨画里晕染出的骨相，冷白皮似初雪覆玉，额角到下颌的线条清峭如工笔描摹。鸦羽色的发丝细而软，总在耳后蓬松地卷起几绷，像是被风吹乱的水墨烟云。眉骨投下的阴影里栖着双寒潭般的眼，瞳色比寻常人深些，凝着层化不开的薄霜，带着的围巾慵懒的缠在他的肩上，给这份冷色添了三分不自知的秾丽。
“你们好，我叫沈朝，沈阳的沈，朝阳的朝，希望以后多多关照。”少年薄唇间吐出的字那像冬夜松枝承不住积雪的轻响，清泠泠坠在冻土上，听的人酥酥麻麻。
班中响起掌声，接着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新来的怎么这么帅啊?”
“但感觉他不好接近啊”
“好了好了，沈同学去后面找个位置坐下吧。”老陈的声音又响起。
沈朝点头，随便找了个靠窗没人的位置坐下，班级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沈朝已见怪不怪。
上课铃响了起来，“吱呀”一声，教室后门被猛地撞开，一个少年冲了进来，他单手撑着课桌凌空跃过，沈朝抬起头，只觉得这个少年有点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