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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硼砂被带走的那段日子,良隽几乎不去禁闭室。他不想听到传出的惨叫,以及见着被巡岗员换出来的污水。
      他见过债奴贩子动刑,他们能把人的皮扒了,再用布捆起来,等肉和布长在一起,再撕开。他们仅凭创意就造出各式各样折磨人的方式,习惯了从不用手下留情。
      所以他清楚展浊和硼砂在承受着什么。
      硕涵不怎么来,良隽给出的硼砂罪证太多,他得一个一个查证后,整理为资料送进粮油区。而硕涵的不在场则放纵了巡岗兵,所以直到政令下来了,让良隽接替硼砂的位置担当副队一职,良隽才支开那群为所欲为的刽子手,亲自走进禁闭室里。
      硼砂和展浊之前是被分开关押,听说为了行刑方便,行刑时会特地把两间房的门打开,那只要有一个人承受不住而招供,另一个就容易被收买了。
      但展浊还是不招,他坚持着那个要求——硕涵愿意换上便装,一个人与他出沟。
      硕涵怎么可能答应,即便他再想要实验体,仍不可能轻易地上当。
      除此之外,展浊仍缄默不语。
      硼砂呢,硼砂什么都招。良隽举报的罪行,他全部承认。可即便再怎么折磨他,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实验体在哪里。
      说实话硼砂是有怀疑,他认定不是肥料队偷窃的巡岗区,但是很有可能在肥料队见到实验体后,不清楚出于什么考虑,确实窝藏了它。
      但硼砂从来不问,而展浊也从来不说。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甚至在良隽得机会进去给他们些吃喝时,也被展浊和硼砂呼喝着赶走。
      良隽是他们留在硕涵身旁的自己人,是唯一的消息来源了,他可不能行差踏错。
      只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双方势力没法往前推进之际,朗浔竟是硕涵动摇的关键。因为他从渣市带来了一个人——墨淳。

      朗浔当然没在渣市医生那待着,在伤刚刚好些后,便趁着医生出去进货而溜走了。
      但是他没有离开渣市,他回到了酒水街。
      渣市的传闻和之前从硕涵嘴里打听到的消息,让他得以基本拼凑出整个苦沟偷窃事件的脉络。而到了当下,他得仔仔细细想清楚,他作为渣市跑工,能从哪里做起。
      硕涵手下的特工提醒过硕涵,朗浔不是善茬。只是硕涵被对方的手无寸铁和逆来顺受欺骗了,竟忽略了后者能混熟渣市的本领。
      是的,朗浔有着极广的人脉网络。他的地位很卑微,但或许就因为卑微,他能穿梭在各式各样的人群里。
      就像阿欢对他态度恶劣,他也会对阿欢示好一样,他太善于从吃亏里收买他人好感。而当人们对他放低了戒备,他便能打听到很多讯息。
      他会在沏茶满酒之间听到肥膏的谈论,在清扫房间时观察债奴的态度,在呼来喝去间闻及管理的调侃。于是他能分清谁是谁的朋友,谁又是谁的敌人。
      这些讯息不便宜,足以让他拥有一席之地。毕竟他们都有需要保护的人,也都有需要对付的混账。所以讯息有时候是利刃,有时候却是屏障。
      他足够软弱,所以能察言观色。

      朗浔直接拜访的人是滚刀舒。
      这人好找,但不容易接近。
      朗浔为滚刀舒的酒馆偷偷提供过蓑笠的自造酒,那是蓑笠特制的美味。之前有说过,债奴屋多的地方,脂粉油就多,而且制作精良。用脂粉油涂抹瓶口,能在享受□□欢愉时得到特殊快感。
      滚刀舒为人放浪不羁,向来嗜好这玩意。而蓑笠的调味不对外出售,所以朗浔是自己用钱买下,送到了滚刀舒的酒馆里。
      那会的他不被渣市接受,而酒水街比邻着掮客街。他料想若是在酒水街被人逮着找不是,若是在掮客街有熟人,到底能稍稍避过。
      他当然没有想过要和滚刀舒认识,只是想这条路走得舒服安全些。然而或许是他带来的东西美味,免费送了几次后,他便得了一袋金币。
      给他金币的人说,阿哥喜欢你的东西,我们能给钱,你想办法多弄些。
      朗浔当然在所不辞,为此还被蓑笠告到了展浊那里。
      朗浔吃定了展浊对债奴照顾,仍然继续走卖。果然,展浊让蓑笠别和朗浔计较,他说债奴想多赚些钱,也是可以理解。
      于是他就这么搭上了滚刀舒的关系,他可没想过这层往来能用在当下节骨眼。
      朗浔仍然是打着送东西来的旗号,当他见到曾与他交接的滚刀舒手下时,他让那人传话,说蓑笠清查了他违规买卖的事,可能拿不到货了。他想见见舒老哥,道个歉。
      这话说得是卑微至极,本来他就不怎么收费,也是顶着丢跑工身份在帮忙干活,做不了了还要找阿哥道歉,那手下也觉着倍有面子,立刻就通报了滚刀舒。
      而朗浔一见到滚刀舒本人,立刻改了口,压根不提蓑笠的事,反而开门见山地道——“舒老哥,我识得您的身手,您给我这一刀,能否换我们一次谈话的机会。”
      滚刀舒一听也猜到债奴了解他下手的缘由了,便支开了他人,让朗浔有屁快放。
      “我没认出你,”滚刀舒也摆了个态度,“我本来也没怎么见过你,以为就是个硕涵的随身男宠。”
      朗浔相信滚刀舒的话,毕竟他们直接接触少。他也听出滚刀舒不是针对他,甚至没把他当硕涵一伙,那事情就好办了。
      他说舒老哥,苦沟被清扫,您是否听说了。
      滚刀舒说是啊,但关我什么事。
      朗浔说我也觉得奇怪,舒老哥应该不会插手苦沟,但却不得不亲手对付硕涵,想来是有人不想让舒老哥干手净脚。
      滚刀舒不说话,看得出他有些不爽。老实说,朗浔是就着硕涵给的信息猜着说,可或许还就是给他猜对了。
      既然滚刀舒没有接茬,那朗浔继续,他说苦沟是唯一收债奴的地方,若是没有了苦沟,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想舒阿哥给我指条路。”
      滚刀舒嗤笑,他说给你指条路,我还想有人给我指条路,“那地方的事我参与不了,我说不上话,你可找错人了。”
      说着滚刀舒就要走,朗浔赶紧站起来,追问——“那舒阿哥认为……谁在参与。”
      滚刀舒说参与的人你也没身份见,问了没用。
      “那……谁有身份见?”朗浔穷追不舍。
      滚刀舒似乎奇怪这债奴为何那么执着,转过身瞥了他一眼,说——“粮油区卓聪,你能见得着?”

      朗浔接着拜访的人,当然不是墨淳,是栅栏。
      他当然见不着卓聪了,他甚至不能靠近粮油区。但是他可以靠近栅栏,虽然他压根没见过对方。
      按照滚刀舒的说法,栅栏经常在渣市浪荡,除了陪他阿哥,就是吃喝嫖赌还不给钱,你随便去那几条街问问就知道。
      有信息就有方向。
      “舒老哥,这个栅栏……近男色还是女色?”朗浔有些难为情地问。
      岂料滚刀舒的反应让他更尴尬,对方上下打量着朗浔,而后竟轻笑反问——“怎么,就凭你也想□□啊?”
      朗浔尴尬至极,他不是想□□,只是近男色他就往男色的屋子去,近女色他就往女色的去。可或许也是太尴尬了,朗浔竟不敢解释。
      但还好滚刀回答了他的问题,他说据我了解他性取向是沃水的特使,一男的,“可好看了,我看了都硬。”
      说着他干涩地笑了几声。
      朗浔似乎听出了这话里的醋意。当然这不过是插曲,毕竟朗浔压根没想过自己会碰上这个特使,也没想过他听出来的情绪竟帮给了他帮助。
      正像滚刀舒所说,朗浔仅仅打听了几个他常来往的杂货铺,就打听到了栅栏。
      嗜赌成性,又爱占便宜。提及他,好些商贩都露出不屑,他们说找他干啥,他收了钱也不帮你办事,甚至胡搅蛮缠。渣市不讲合同,但讲信誉,没信誉的人不好混。可他背靠着执政官卓聪,谁都管不了他。
      朗浔是在个旅社找到的他。
      他蹲守了很久,听闻这段日子栅栏经常来这,据说是办了什么好事,兜里宽裕了不少。朗浔先是去赌场街,但赌场街不好进,在茅厕一样的入口等到天亮了也没见着人。后来又去他常去的欢场,说是他赌够了就会到那里消遣,但也没见着人。
      直到一个打扮艳丽的妹子出来揽客,见着朗浔一个债奴窝在垃圾桶旁,本想把朗浔赶走,却见着他手臂是伤腿上也是伤,以为是没伺候好客人给收拾了一顿。于是从胸罩里拿出几张钞票,丢到朗浔面前,说你买些东西吃去,别蹲在这,等会给管理看见了找打。
      朗浔立刻抓住了蛛丝,一骨碌爬起来,他说妹妹,我想和你打听人。
      姑娘一听打听立刻警惕地推了朗浔一下,说你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喊管理抓人。
      “栅栏您听说过吗,栅栏还在这里么?”趁着妹子没走开,朗浔抛出话。
      这姑娘听得这名,眉就皱起来,她煞有介事地扫视朗浔,说栅栏……你找栅栏干什么。
      朗浔灵机一动,抓起地上的几张钞票,说栅栏没给钱,我……我得找他把钱补上,否则、否则我……
      或许栅栏欠钱不还多了,姑娘没怀疑,只是说你找他也没用,你挨他的打和挨管理员的打差不多,“他滚回他窝里去了,我劝你吃了这哑巴亏算了。”
      话是这么说但好歹给朗浔指了个旅社,朗浔解释都来不及,一边连连道谢,一边撒腿就往对方的旅社跑去。
      然而给他赶巧了。
      旅社里可不止栅栏一个,还有一个正是滚刀舒所说的沃水特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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