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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路人NPCvs乙女游戏的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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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连续几个月水易没有再见过格兰特,她估计是自己没出息的木讷让皇太子感到失望,面对朋友们的追问统一搪塞皇太子人忙事多,哪里顾得上她。
雪花纷飞的冬日期末考试落下帷幕,水易告别依依不舍的好友,独自回到母亲留下的阿格里山庄居住。
尽管14岁可以寄宿学校,每个假期住在山庄还是个头疼事,她前年成年获得打工资格,手里攒的钱不够租房,就算租了,舅舅也会上门来闹。舅舅一家仗着与母亲的血缘关系,赖在山庄不走,他的两个退学后当蛀虫的alpha儿子个顶个的脾气顽劣,偏偏母亲遗嘱里要求她继承遗产的前提需要赡养舅舅威廉,自从去年达到帝国的法定成年年龄,水易一直在思考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威廉是个beta,对当年不被父亲选择继承爵位之事耿耿于怀,餐桌上屡次阴阳怪气水易配不上爵位。他的大儿子多诺万比故作姿态的父亲更加粗俗,只差指着鼻子骂她是吃老本的废物婊子。小儿子安德森每每此时总能拱火,水易小时候不会收敛脾气,反骂了几句,险些被打死在餐桌上,一度出不了门。
长大了之后很少再像幼年那样犟骨头,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水易暗叹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顶着风雪前去大门的信箱取信。山庄是两百年前的旧产物,电子设施稀缺,没有信号,全靠人力。
暴雪天邮递员不上班,哪有什么狗屁信件,纯粹是多诺万喜欢折磨她。
但她的爵位与财产,甚至莱诺学院的学位都属于母亲的遗产,一旦舅舅起诉,法庭保准判她净身出户。他只等拿住她的把柄起诉,她吃了这么多年苦,怎么甘心如他所愿?
水易手指冻得僵硬,哈气搓手,满怀愁绪,象征性伸手掏掏信箱,不可置信瞪眼,拿出一封火漆信。
不是?还真有啊?
她艰难地在雪地里察看收信人和寄信人的名字,发现竟然是格兰特寄给她的信。
信中言辞活泼,抱怨假期无聊,邀请她来王宫同住。
水易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足以让舅舅和他那两个该死的儿子下地狱的好机会。
信中言明会在三天后派秘书长于早上10点来接她,让她安心等候。
皇室的密探遍布各地,水易猜测格兰特早就知道了她的家事,至于知道到什么程度,为什么不插手,这些她没有思考的必要。
回去后她立马给格兰特回信,确认邮递员取走信后,她伪造信件,谎称在学院喜欢上一个富商的beta小儿子,三天后此人会来家中与她谈论婚嫁一事。
一旦水易成婚,财产与爵位就将与丈夫平分,舅舅一家早将妹妹的遗产视为囊中之物,哪容许节外生枝,见几次胁迫不成,打定主意等那个不自量力的beta到家,他们就把奄奄一息的水易拖出来做下马威。
妻子家有两个纠缠不休的alpha亲戚可不是好事,毕竟帝国法更偏袒数量稀少能力突出的AO,历史上有许多Alpha打死beta却不被判死刑的不公案件,足以威吓一个徒有财富却无官职的beta。
水易被关了两天,水米未进。
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她身上血迹斑斑,多诺万心有不畅就动辄对她拳打脚踢,安德森则举着昏暗的蜡烛,恶毒而痴迷地嘻嘻笑,比地上乱窜的飞虫硕鼠更恶心。
额头流淌下来的鲜血模糊视线,水易呼吸间感受到内脏尖锐的疼痛,左手硬生生被踩骨折,脸又脏又肿,死死盯着扭曲的人影,只等第三天的反杀。
她没有等到第三天。
格兰特清楚水易家族的恶心亲戚,特地写信邀请她来王宫久住,想顺便问问她打算怎么收拾他们。大雪延迟了送信的时间,两天后格兰特才收到回信,赶紧拆开,结果看见了令他胆战心惊的答复:务必准时,要事相托。
披风在空中划出凌厉弧度,他迅速点了一队骑士团,策马冒雪奔往阿格里山庄。
他早该知道水易不会安安分分等他来接,一个敢于与暴动alpha正面对峙的beta,心中的魄力怎么可能容许她坐以待毙?
雪粒混风刀割般吹刮脸颊,茫茫雪地中骑士们破雪直驱,帝国最尖锐的刀锋在深夜抵达了阿格里山庄鬣狗的喉头。
水易被找到时正在发高烧,地下室没有足够取暖的衣物,烧得恍惚的beta缩在单薄的被褥中,被破口大骂的多诺万拽到中央,和前几次一样发泄怒气。怂恿他来的安德森依旧站在角落,欣赏这场酣畅淋漓的暴力艺术。
他们没听到父亲在一楼会客厅的惊慌失措,以为这一天和7年的每一天一样,踩在水易头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代替主人搜索山庄的信息素肆虐所有角落,闻到熟悉气息的水易终于睁眼笑出了声。
信息素对beta的压迫远高于alpha,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安德森手中烛灯!
蜡烛滚落熄灭,多诺万被高阶信息素压得直不起膝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听见一声接一声铜制烛台击打□□的闷响和噗呲声。
安德森竟然还能活动?他震惊地想。他和他不都是D级alpha吗?
他来不及多想,后脑勺突然传来剧痛。
找到人的格兰特大步赶向隐蔽的地下室入口,输入逼问出来的密码,霜白月光倾泄入室,照亮一室血腥。
烛台滑腻的鲜血润湿手心,溅了一脸猩红的水易随意踢开五官已经血肉模糊的alpha,把砸变形的雕花铜器扔地上,左手不正常扭曲,右袖领口粘着星点碎肉,坦荡地站在皎白月光下,微笑行礼:“好久不见,殿下。”
格兰特身后的骑士要拔剑防备,被格兰特按住手,吩咐他们进去收拾残局,自己则三步并两用披风卷住水易,把人抱出了寒冷的地下室,放到烧火的壁炉边皱眉探测她的体温。
他就说这么低温穿这点衣服指定发烧!
而且她又叫自己殿下!
今晚回不去王宫,格兰特把一众骑士使唤得团团转,让提溜了一路的医师为她开药,等人吃完药又把人赶去洗澡。
水易走了后他才命令把人提上来,坐在主座上俯视哆哆嗦嗦的威廉,方才焦急的表情褪去,明亮灯光下神情莫测。
威廉的两个儿子被水易砸得看不出人形,身上多处铜刺穿伤,四肢尽废,地下室天花板都溅了不少血,连战场下来的骑士都心有戚戚,两人却愣是直到医师包扎好也没死,不过下半生只能在床上耗费人生了。
治疗的医师有话想禀报格兰特,格兰特大致知道他想说什么,让他先上楼守在水易身边,而后转向威廉:“虐待贵族,我看你比我这些骑士还有本事啊。”
威廉以为他两个儿子死了的时候梗着脖子大骂水易扫把星,后来听到医师回禀两人没死,粗俗的辱骂戛然而止,像只被掐住长脖的鸭子憋红了脸,一改方才不要命的做派,唯唯诺诺,砰砰磕头:“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格兰特执政作风亲和,增添了许多有利于beta的律法,威廉平日万分尊敬这位殿下,尽力美化他辛苦抚养水易的回忆,反复自证自己对殿下的推崇,只求皇太子念及养恩放过他的两个儿子。
格兰特越听越好笑:“你既然推崇我,难道不知道水易曾是我幼年的玩伴?”
他拔剑贴在威廉肥胖的肚子上,悠悠笑容与话语中的杀意形成割裂:“你的两个儿子共挨了十三刺,你说——你能扛过第几剑?”
伴随隐约的惨叫,楼上水易愈发安眠。
天刚刚破晓,楼下陷入静谧,医师走下楼复述病人情况。格兰特把手中擦拭的长剑归鞘,挺拔的身姿消失在楼梯拐角,护卫在会客厅的骑士们或多或少松口气,敬畏地注视着中央的血泊。
他们从没见过格兰特发这么大火,即使知道他已经听不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偌大的空间里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水易的卧室外间格兰特站在结满冰霜花的玻璃窗前,听医师罗列诊断时的蹊跷之处。
“多诺万中五刺,颅骨多处骨裂,双眼受损严重,初步诊断痴呆;安德森中七刺,初步诊断无苏醒可能。两人虽失去生活能力,但并无致命伤。”温暖的室内医师说出了一身冷汗:“臣怀疑水易小姐有意控制攻击...”
后面的他不敢再说,静等格兰特吩咐。
如果他的猜想属实,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精确做到这点,恐怕攻击者已经筹谋许久,只有无数次的针对演练,盯着目标细细拆分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格兰特轻笑:“上学期近战技能课程笔试第一名的含金量,可不是说说而已。”
虽然体格比不过alpha,但论分析人体,谁也比不上这只忍耐多年的猎豹。
偏僻孤寂的山庄精心筹谋的戏剧谢幕,格兰特坐到床边,沉静地凝视着床褥中昏睡的beta。少女比放假前消瘦许多,一把骨头似的睡在柔软鹅绒上,甚至压不出多深的凹陷。
他长长叹息,像是终于向某个事实妥协,弯腰把额头贴在水易伸在被外的手背上,试图从中汲取生命的安抚。
直到此时,万千思绪与窗外大雪纷纷扬扬落地,他不得不悲哀地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他爱上了一个品性刚烈的beta。
远比对方更加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