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摆烂反派vs天道之子（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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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剑鸣穿透每一个人识海，油然生出对大道的感悟。剑神只是收剑的剑鸣都蕴含令人顿悟的道法，更别提他本人可怖的实力。
一时全场寂静，祝长生偏头看好友狂热的目光，再抬头看众人的崇拜，最后看向试炼台中央的身影，怀念地想起她们两次见面他的狼狈模样。
不愧是天道之子啊，单单出场，就能让所有人仰望。她混在仰望他的人群里，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有点想笑，左右看看大家严肃的神情，硬是憋着装正经。
“我今日得见大道，有所感悟，来此愿择一人传授。”不大不小的声音精准传遍任何角落，祝长生和好友清楚彼此几斤几两，老神在在，挤眉弄眼猜他会选谁。
剑神翻手浮现灵剑：“去。”
足有半人高的灵剑流光溢彩，威力堪比天级法宝，众人或贪婪或渴望，暗暗挪动脚步，在灵剑飞来时希冀它为自己停下。灵剑满场转圈，好几次溢出的灵力扫乱祝长生鬓发，她悄咪咪后仰上半身，不乐意灵剑擦到自己。
好友手示意站最前排的大弟子，用手语比划："我猜是我们门派现任首席弟子，剑神不就是在此拜师学艺？"
祝长生打量片刻，摇头比划："他天赋没隔壁宗的好，我猜是隔壁宗。"
"我同意长生师妹。"旁边师兄加入加密通话："剑神还在山海门时我和他相处过，从不徇私，只追求大道和绝对的实力。"
祝长生抖机灵："说不准他那个小破剑眼瞎了，选我了呢？"
这个机灵很有自损八百骂敌一千的幽默，三个人头凑头嘿嘿傻乐，面颊陡然吹开一阵凉气。她们只当灵剑路过，还要继续蛐蛐，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全都僵住了，不敢抬头。
我还在做梦对吧？祝长生绝望地拽好友的袖角，被她一点点拽回去。向狗怂闺蜜求救无门，祝长生转而想拉师兄，用气声道："师兄，你是知道我水平的，我不想给宗门丢人啊！"
师兄鹌鹑一样闭眼缩头。
悬在头前的灵剑耐心等中意的人抬头，祝长生不和它对视，小声打商量：“你选别人行不行？我天资愚钝，怕惹人见笑。”
灵剑一动不动。
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其中的嫉妒都能把这个成天摆烂的外门弟子烤成烧鸡撒孜然了，眼瞅再拖就要引起众愤，祝长生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启动了世界意识留给她的最后一个救命宝贝——
瞬间扭曲时空缩地万里，任谁都无法抓住山里灵活的她。
然后就被灵剑一剑捅穿传送门，接触到祝长生时化为柔软锦缎，把人卷吧卷吧捆台上了。
入门修行两百年都没资格登上试炼台的祝长生苦中作乐：今儿也算走后门了。
事已至此，她再不想面对都无计可施，索性拔出平日惯用的金错刀，合手行礼：“山海门外门第二百二十六届外门弟子祝长生，拜见剑神。”
“普通的金错刀吗？”剑神凑近，手指抚摸的地方和梦中一模一样：“你的本命法器呢？”
祝长生给出敷衍所有人的回答：“给亡夫陪葬了。”
这回答不知戳中剑神哪个笑点，引起他愉悦笑意：“亡夫？”
“亡夫。”祝长生肯定。
他并不气恼祝长生态度，从容后退一步，召出本命剑，向她行执剑礼后挽了个利落剑花：“看好了。”
青光一剑荡开万千生机，新芽破雪，漫天霞晕，玉佩锒铛清脆，清逸人影翩若惊鸿，剑光与目光化作天地囚笼，缠绵悱恻。
祝长生无动于衷，剑神的道不是她的道，再怎么看都不中用，全作剑舞欣赏。
剑神显然这些年气疯了，几次剑风撩起她裙摆，身影变幻莫测，绕着她打转，笑盈盈地忽远忽近。祝长生握着刀，心里叹气：可惜，还是早死的命。
一套剑法结束，剑神凑近她嗅闻，弯着腰笑问：“如何？”
祝长生撇开脸，故作惋惜：“风姿不胜从前。”
她眼睛看向台下好友，难得生出不舍。从前独居不死山，父母早早仙逝，她成日忍受病痛，浑浑噩噩，活不成人样。如今下山真正作为人活一趟，才知晓世间百般好，情窍晚开，软人脊骨，甚至让她生出求饶的冲动。
不过没有神骨，剑神看她和看仇敌没什么两样，求饶也是白求。祝长生自知打不过剑神，没有反抗，被他带离门派，回到了不死山。洞穴还是那个洞穴，尸体两百年没腐烂，宛如生前。
祝长生抬手摸摸前身的脸，转头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杀你？”剑神像被提醒，掐住她脖子，慢慢收紧：“当然要杀。”
试炼台上光风霁月的人皮撕裂，露出其下阴森森的疯狂：“骗了我两百年，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祝长生呼吸逐渐困难，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滚湿脖子上的手。灼热的眼泪好似岩浆，算总账的天道之子没见过她这幅样子，神色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手：“该哭的是我才对。”
“你有什么可哭的？”祝长生反问：“除了挖你神骨，我哪样对不住你？”
“对，我骗了你。可我不死，你怎么可能封不死山神？”
“我如今不是山神，也不需要神骨。”
“是是是，天纵英才的天道之子，就算不需要神骨也能随便挑神位。”祝长生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哭呛，让本来想好说什么的天道之子乱糟糟说不出话了。“可是我呢？我此生前八百年都被困在这个逼仄的洞穴里，靠着偷来的神骨苟延残喘，凭什么你生来就是封神的命，而我只配成为你的垫脚石？！”
凭什么故事主角的名字只能是祁云光，而非祝长生！
天道之子百年里的孤寂悲苦都被她一声声哭散了，显现出冰封已久的少年心肠，无措地凑近安慰她：“抱歉，我不知道...”
“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祝长生抬起泪眼看他，陡然破涕为笑——
“你也什么都不用知道了。”
后知后觉的凉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天道之子不可置信低头，看向胸口的短匕，不知是在念匕首上的铭文还是在念祝长生的名字：“长生...”
迟迟赶来的世界意识怒吼化为实质性的劫雷一道道劈在洞口，被不知名的阵法阻拦在外。祝长生揭开伪装的病弱懒散，终于露出筹谋已久的野心勃勃：“你失算了，天道。”
从神骨无法兼容时她的父亲就为她观测天命，算出了世界意识所说的话本走向。她花了八百年伪装，从以死谈判开始，天地都是她的棋局。
而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在今日彻底弑神。爹娘当初无法杀死天道之子，只能抽走他的神骨，后面娘耗尽毕生所学为她铸成本命法器长生，话本里它是长刀，但其实，它被造成短匕，蕴含无上法力，只等今日这一击。
何等自由的快感，从此之后，任何人都无法再凌驾于她之上。
她垂首俯视濒死的天道之子，体贴地替他擦去面颊血迹：“多么美丽的容貌，偏偏你是天道之子。”
说罢，她无情地跨过天道之子，走向角落的金匣，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神骨。她算准天道之子的情深不寿不会允许他再将从爱人体内抽出的神骨归位，而只要不归位，到时他但凡封神，她杀了他后就可以凭借神骨重新拥有成神的资格。
如今的世界必须依靠一位神明运行，天道之子死后，世界意识不想承认她都不行。
长生上层层叠叠的法阵死死压制住天道之子，他透过逐渐模糊的视线注视着祝长生，看她布阵，看她吞骨。洞穴中光影明灭，女人盘膝坐在地上，眉眼宁和，青罗裙溅血，好似渡世菩萨就地坐化，佛相庄严。
于是他弯起眼，长睫蹁跹，遮不住眼中病态欢喜。生命源源不断从体内流失，他毫不在意，眼一眨不眨看着他的心上人。如他所料，祝长生登神后猛然睁眼，眼里闪过错愕。
“你算少了一步。”天道之子笑着说。
长生上的法阵对他已没有作用，他生生拔出匕首，品味伤口愈合时的疼痛。祝长生怒火滔天走向他，揪住他的衣领：“你在神骨上动了什么手脚？！”
天道之子缱绻问她：“不论如何，你仍是天地间唯一一位神明，不高兴吗？”
祝长生受封神位的下一刻就察觉到她的因缘线上被强行绑定了一个混蛋信徒，这条红线死死缠在她的神骨上，若要毁去只能连着神骨一起焚毁。
现在这混蛋就在眼前，她却完全无法对他下死手，还可耻地生出神明对信徒的庇护欲。
“我从得知是你夺神骨时就计划这么做了，带你回来本打算亲自动手，没想到你与我心有灵犀。”天道之子玉面流红，眸中水光潋滟，仿佛雪中摧折的血梅：“太壬，但凡你在一日，我就会是你莲座下最忠诚的信徒。”
也会是最不可替代的唯一。
只要神骨在太壬体内越久，她们之间的因缘线就会在彼此的血肉中越埋越深，直到缠紧心脏，填满识海，融入血液，包裹双方的眼耳口鼻，永远陷入无穷无尽的爱恋之中。
何等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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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摆烂反派vs天道之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