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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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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显允下了车，看护士推着胸口缝了针的宋清晏进病房。
救护车的鸣笛在脑中回荡，他停了脚步，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宋修清。
顾显允的心一紧，但很快，他安慰自己道：“就这么一点儿地方，怎么都能找到，现在再打过去，不过是在添乱。”
他作为宋清晏的好友参加，没有相关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
此刻，宋清晏打了麻药睡着了，要是为了一个电话摇醒他，未免也太大张旗鼓。
但……
那双求助似的望着他的眼，却莫名其妙在他脑海浮现。
顾显允一直觉得，宋修清全身上下长的最好的，就是这双眼睛。
眼皮薄薄的，总觉得闭上眼，摸上去能感觉到他眼球的颤动。眼球可比手更贴近一个人，一双手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挥开，可以打下，但眼睛，固定在眼眶骨，一动也不能动，心里知道的不知道的东西，全都暴露在眼睛里。
宋修清的眼睛很黑，眼神很纯粹，他的眼型偏圆，眼尾还有些向下垂，他习惯抬着眼睛看人，无辜又可怜。每次看着他的眼，顾显允就会想起小时候从路边捡来的小土狗——
宋修清就是只小土狗。
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摇着尾巴，用这双湿润的黑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期盼他从手缝里漏出什么来。
宋修清这只小狗，想要从他这得到什么呢？
……爱。
那种没有利益掺杂，用爱来换的爱。
顾显允害怕这种爱，就像猫怕被水淋湿——他怕某一天，他真的接纳了这个把心掏出来，赤裸裸血淋淋捧到自己面前的人，但这个人却变得低劣。
他怕自己处于感情的弱势。
顾显允钻到楼梯间，从其他人手里要来了一根烟。
那是他平时绝不可能抽的便宜货。
很呛。
但他还是吸了好几口，试图用劣质的尼古丁平静莫名乱跳的心。
医院楼梯间也有消毒水的味道，光从小小的窗户透进来，顾显允靠在墙上，手指按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好一会儿，才点下拨通键。
果不其然，没有人接。
顾显允依稀记得，宋修清似乎没有随身携带手机，如果有人接，那才算见了鬼。
但他默默吸完了这根烟，鬼使神差，又按下了通话键。
默认的手机铃响起，顾显允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许只是想确认，这只摇着尾巴的小狗，是不是安全。
其实这并没有意义。
这么远的距离，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宋修清安不安全，和他一点也没关系，一通电话什么也改变不了，这通电话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自己安心——
让他自己安心？
意识到这点，顾显允也觉得好笑。
他居然真的在担心宋修清？
医院的楼梯间都是抽烟的人，顾显允讨厌这种劣质的烟味，他厌恶二手烟，就像厌恶二手产品，厌恶宋修清。
劣质的家伙还想成为他亲密的挚友？
手机还在响，没有接通，顾显允叼着烟蒂，伸手就准备挂断，然而——
手机嗡的一声，竟通了！
顾显允一愣，那头却传来男人的声音：“喂？”
不是宋修清。
顾显允：“你谁？宋修清呢？他怎么样？”
对面沉默片刻，道：“您是他什么人？”
顾显允纳闷：“你问这干嘛？宋修清人呢？我是他朋友，刚刚还和他录节目来着。”
对面回道：“情况不方便告诉您，如果您是他重要朋友的话，可以来派出所一趟，就在海滩边，柳城派出所。”
海滩边？
难道叫他去拿宋修清的东西？
顾显允笑着道：“宋修清的手机就让他伤好了自己拿去吧，诶对了，我问一下，宋修清被送到了哪个医院？我记着他受伤了是不是？麻烦您告诉我一声，我有事找他。”
他答应宋修清，录好两期就帮他支付违约金，退出综艺。如今出现这样的意外，两期综艺没能完成，但也算给了宋修清教训。
顾显允计划着去找宋修清，在他醒来的时候，捉弄他一下。
顾显允的兴趣爱好有很多，他喜欢赛车、喜欢音乐、喜欢潮玩时尚……也喜欢捉弄宋修清。
——他喜欢看宋修清的情绪被他掌控。
宋清晏只是被划了一刀，胸口都要缝针，在床上躺着，宋修清离那个疯子这么近，想来伤的会重些。
到时候，他会坐在宋修清的病床前，让这个笨蛋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然后那双漂亮的黑眼睛，流露出过界的感动和高兴，看着他，喊他名字——
“显允。”
不过，在宋修清放松的时候，他要对宋修清说：“你两期综艺还没录完，违约金……我只能减半给你。”
宋修清应该会愣住。
这招顾显允已经玩过很多回了，但他一点也不腻。
他知道，宋修清将难过又惊讶，把低落藏在心里，组织求饶的语言。
而他，将会在宋修清开口请求自己之前，先一步说：“怎么这幅表情？难过？你真以为我会这样说？也太不信任我了吧？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而已。”
这个时候，宋修清才会真正地松一口气，拘谨又诚恳——
“谢谢你，显允。”
顾显允讨厌纯粹的信赖，那会让他有压力，所以他要用这样的玩笑，刺开宋修清。
可现在，当他再次幻想宋修清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怯怯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空荡——
比起拘谨的宋修清，他更希望宋修清看着他，用那种热切的，过界的，真挚的眼神，说：“显允。”
顾显允忽然意识到，他其实，只是想宋修清再勇敢些，再坚持的久一些，不怕他的刺，就像夜莺飞过荆棘丛，即使被扎得鲜血淋漓，也要飞到玫瑰身边，为它献上一曲真诚而美好的歌。
——他只是太害怕真诚的爱，所以才想用捉弄来考验宋修清。
还没等顾显允想更多，电话那头，在沉默片刻后，那人清了清嗓了，说：“如果您是他重要的朋友，还得请您来一趟派出所。”
顾显允脸上的笑僵了。
他的心忽然漏了一拍，莫名的恐慌向他袭来，就像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谁在悬崖边，稍微动弹，就会摔下万丈悬崖。
悬空的感觉让人手心瞬间都是汗，顾显允的心开始狂跳，他隐隐有所猜测，但仍强作镇定，收敛了笑，沉声：“我只是想知道宋修清在哪个医院。”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您有备注，应该是他的朋友。我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告诉您，情况有些不妙。另外麻烦您叫上他的家人，一块儿来——我们有联系他的家人，但是没有人来……说不定后续还得麻烦您签字……”
顾显允已听不见手机那头的声音，他感觉一股强烈的晕眩，伴随着耳鸣，他脑袋一片空白！
烟掉在了地上，顾显允身体晃了晃，扶着墙才站稳。
情况不妙。
去派出所。
短短几个字组合出顾显允从未想过的恐怖可能，脑袋里的思绪混乱，但他不敢触碰那个敏感又可怕的猜想。
电话里，男人还在问他会不会来，顾显允回过神，好一阵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我马上来。”
对于宋修清很可能死亡这件事，顾显允其实并没有实感。
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挂了电话，他慢慢地往出口走。
借他烟的人还在吸，一根烟在他嘴里似乎无限长，怎么也吸不够。
顾显允又借了一根。
第一回，他没有大少爷的派头，蹲在地上，蹲在门口，看着门口红灯投下的光，点燃了烟。
他不想离开楼梯间。
烟雾缭绕，不知过了多久，顾显允深吸一口气，却发现烟已经灭了。
他艰难从地上站起，从未感觉楼梯间的门这般沉重。
门缝里，传来医院的消毒水味，冷白的光线落在他眼里，竟像临头的手术刀。
顾显允慢慢走出门。
最开始是慢走。
然后他加快了脚步。
最后——
他跑了起来。
在护士的警告声中，顾显允冲下楼，医院外常年停着出租车，他冲过马路，随手拉开车么，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快！去柳城派出所！快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