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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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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清出院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顾知时甩着车钥匙，搂着他的肩，语气轻松：“我可很少给人当司机，给个面子，别坐后面，坐副驾驶？”
宋修清有些不适应和人靠这么近。
他艰难地，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想从顾知时的臂弯中挪出，却在即将解放的瞬间，像老鹰捉小鸡似的，顾知时一摆手，又把他捉住了。
顾知时拥着他往楼下走，一双手从他的肩膀过，玩着他的口罩带子。
忽然间，他往宋修清这边靠了靠，凑在宋修清耳朵边，小声地：“以后出门都得这样，适应点。”
宋修清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顾知时忽然意识到他误解了自己。顾知时原本的意思是，宋修清出门必须全副武装，哪成想宋修清以为他的意思是，两人必须这样肩并肩走。
不过，这样的误解也蛮有趣。
顾知时压了压宋修清的鸭舌帽，笑着道：“你可是我的宝贝金蛋，伤着碰着我找哪儿哭去？”
“金……蛋？”
宋修清费劲地理解。
他是个人，是个废人，是个没用的家伙，就算是颗蛋，也是颗坏蛋。
“是啊。”
顾知时摆手：“之前叫你联系我，我苦苦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的电话，只好动手抢了。”
他说的委屈，宋修清小声地：“……对不起。”
宋修清慢慢停下了脚步：“我……不会再碰音乐了。对不起，没和你说……让你误会了。”
他越说越小声，低着头：“你走吧，那些钱我会还你的，你不用帮我隐瞒消息了。”
顾知时一愣。
宋修清趁他愣神的功夫，弯腰溜出他的臂弯，向后退一步，朝他深深鞠躬。
他不该抱有期望的，期望有谁无条件地喜欢他，那都是假的。
宋清晏说的对，没有人会为了他让步利益。
顾知时误会了他的能力，过去那么久的梦也该醒了，他很高兴能认识顾知时。等想办法还了顾知时的钱，他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走。
顾知时确实意图不良。
这么完美的玉石摆在他面前，要是能忍住不雕琢，就对不起他音乐制作人的身份。
可他救下宋修清，并不完全处于利益。
他救人的理由有三个。
一、作为一个正常人，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二、他见识过宋修清的才能，他不舍得让宋修清被摧毁。
三、就算没有音乐，宋修清也是一个值得他心软的家伙。
见顾知时没有回应，弯着腰的宋修清直起身体，含糊地：“谢谢您，我走了。我会还钱的。”
宋修清转身就要走，顾知时终于回过神，一个大跨步，就像抓家里的小奶狗，一把捏住了宋修清的后脖颈。
宋修清僵住了，他一抖，浑身都不自在。
顾知时没有松开手，甚至还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在宋修清脊背发凉的时刻，他靠近，声音带着笑：“这就想溜？你能溜去哪儿？”
“……对不起。”
宋修清只能疯狂道歉。
顾知时和他不是一辈，他和顾显允是朋友，顾知时是顾显允的小叔，自然也是他的长辈。
宋修清天生对“长辈”有畏惧感，就算顾知时表现得再随和，宋修清也忍不住害怕。
如今，轻飘飘捏着他的顾知时，就像是微微露了獠牙的野兽，宋修清不住道歉：“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哦？”
顾知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顾知时什么？
宋修清也不知道。
他头脑混乱，顾知时给了他压力，他开始乱说：“我不该让你给我当司机，我也不该让你……让你误会我很会弹琴……我是个蠢货……我、我……对不起！”
顾知时看着他，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心疼，他手上稍稍用力，强迫宋修清面对面看着他，直起身体。
两人凑得很近，似乎连呼吸都能交错。
顾知时松手，捧着宋修清的脸，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你为什么这么爱道歉呢？”
宋修清悄悄移开视线，没有回答，他不习惯或者说从未与人这样直勾勾的对视过，他感到陌生的恐惧。
顾知时：“你没有错。”
这是在说反话吗？
宋修清想。
顾知时：“我不该没有询问过你的意见，就成为你的司机，也不该没问过你，就让你当我的宝贝金蛋。好吧——”
他笑着：“我再问一遍。”
“我可以当你的司机吗？”
宋修清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下意识向后退，想挣脱顾知时的手，但顾知时可比刚出院的他强壮，稍一用力，就揪住了他。
“我可以当你的司机吗？”
宋修清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回答，情急之下胡乱点头：“可以！”
——看起来答对了。
顾知时换了一个问题，同样让他为难：“我可以让你当我的宝贝金蛋吗？”
顾知时的宝贝金蛋？
每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起来，怪异又可怕，宋修清潜意识感觉不妙。
他犹豫间，顾知时也松了口：“不想弹琴？没关系，我只是看中你未来某天可能会弹琴——我只是赌，赌失败了也没关系，反正我有钱。”
“就算你永远不弹琴，你也是很珍贵的……”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金蛋？这什么破形容词。”
顾知时拍拍他的肩：“我觉得你会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就算你不弹琴，你也可以和我一起欣赏音乐，就算你不想和我欣赏音乐，我们也能一块儿干很多事，没必要吊死在树上，你说是吧？金蛋先生。”
宋修清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和顾知时相处实在轻松又有压力，现在放松下来，他觉得顾知时吐槽的没错，金蛋先生是谁想出来的破词？
“走吧？”
顾知时重新搂着他，转了个身，向电梯走去。
“我们去哪儿？”
宋修清问。
“我家。”
顾知时从未谈论过出院后的事，住院的时候，他总爱开了电视，翻出狗血泰剧看，边看边吐槽。
现在想起来，也许顾知时缺一个能和他看狗血泰剧的吐槽搭子？
宋修清暗暗下决心——
等到了顾知时家，就算剧情再雷，他也一定要耐心陪顾知时看完！
·
顾知时是个很好的司机，车开得平稳，还会聊天缓解尴尬。
他载着宋修清进小区，从地下车库上楼。
顾知时刚回国，一个人住，新买的房子还是上一任住户的风格，不过打理得很干净。
宋修清住在次卧，顾知时还给了他一张卡：“你的工资卡。”
宋修清小心接过，他知道自己不用矫情拒绝，都住到顾知时家里了，怎么样都是花他的钱。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偿还，最起码现在，他需要钱。
“我要做什么呢？”
宋修清问。
“如果可以的话，陪我上班吧？当我的秘书。”
顾知时道：“我记得你是N大毕业的，又会音乐，正好我有一家音乐公司，你来帮我正好。”
“我……”
宋修清不想再接触音乐，可除了顾知时递来的橄榄枝，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就在他犹豫间，顾知时又道：“不喜欢这个工作？让我想想……”
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宋修清不想被顾知时讨厌，他猛地：“没有，我喜欢！”
顾知时被他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嚯——蛮有精神。”
宋修清红着脸：“我愿意当你的秘书！”
“不喜欢可以拒绝。”
顾知时想了想，自己又笑了：“我说这话是不是像在威胁你。”
他伸出手，揉揉宋修清的脑袋：“抱歉啊，不过我是真心的。”
顾知时：“我不希望你感到拘束，你是自由的，钱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但你现在需要它，我想你用它的时候能够感到自在。如果你不想当我的秘书也没关系，你可以做其他有趣的事。”
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告诉他，想要他感觉自在，希望他轻松，宋修清忍住想要流的眼泪，他不敢看顾知时，他怕自己看见顾知时的那一刻，会忍不住想哭。
宋修清小声道：“我……我会努力变好的。”
他鼓起勇气：“我想当你的秘书，只要再给我点时间——”
“我会接受音乐的！”
·
每天早晚，顾知时是宋修清的司机，而工作时间，宋修清是顾知时的秘书。
考虑到宋修清并不想再接触音乐，顾知时让他帮自己整理文件。
中午的时候，两人一起在办公室吃午饭，顾知时特意雇的大厨，全菜系精通，美味又健康。
有时候吃过晚饭，顾知时还会拉着他健身。
宋修清没练两组就气喘吁吁，然而已经跑了半小时的顾知时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有空语重心长嘱咐：“要多锻炼啊。”
还有些时候，洗过澡的顾知时会乱着头发，穿着睡衣，抱着宋修清抽奖抽中的抱枕趴在沙发，见他湿漉漉地走出浴室，挥挥手：“陪我看这一集呗？”
这让宋修清时常怀疑，他真的比自己大吗？
比起出院前，宋修清的状态好了许多。
顾知时终于能松口气——
他真担心那天自己要是不盯着，这家伙就会又把自己逼进绝路，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随便拿起什么东西往手上划拉一下，人就没了。
平心而论，顾知时认识宋修清连两个月都不到，可他却无比遗憾——
为什么自己不能早点遇到他？
如果能早点见到宋修清，他就能保护好宋修清，不让他遭遇这些烦心事。
吸引他的，不只是宋修清的音乐天赋，还有宋修清本身。
宋修清真的很信任他。
纯粹的信任和依赖比任何佳肴都美味，宋修清简直把自己完全展开在他面前，明明受过伤害，却又会被点点善意诱惑，努力又赤诚，生怕自己任何的错误，都会赶跑他。
顾知时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这样伤害他。
——也许毁了他，才能保证这样炽热的心，不会落在别人手里。
这样贴心的照顾宋修清，顾知时甚至被朋友嘲笑：“你上赶着给人当保姆了？那人谁啊？把你搞得五迷三道。”
“粗俗。”
顾知时嫌弃道：“什么搞不搞的，文雅点。”
他纠正：“首先，我不是保姆，这是正常的长辈对于晚辈的关心。其次，别问他是谁，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朋友：“呵呵。冠冕堂皇，还长辈？我看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老牛吃嫩草。”
顾知时：“……拉黑你哦。”
他和宋修清差了十岁，几乎快一轮了，怎么可能会有爱情成分？
顾知时真的只把宋修清当朋友和后辈。
他心疼宋修清，希望宋修清总有一天能够走出阴影，重新拥抱音乐天赋，就像蒙尘的玉石，再度焕发光彩。
美好的东西总会被坏人毁灭，所以他会出现，成为独占稀世珍宝的巨龙，保护宋修清不被人伤害。
庆幸的是，他有这个能力。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