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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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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一枝没想到还有这等收获,当即追问道:“你说的那个神医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这我哪知道?”姜梦鹤说,“我只是听说而已,不过……”
燕一枝欲说些什么,忽而眼神一变,抬手抓住凌空击来的一股水行之力,刹那间,蓝色水线缠绕住他的手指迅速向上攀爬,如蠕虫般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的手腕。
“什么玩意,好恶心。”
他语气嫌恶,手上陡然生出蓝红色的离火之力,将水线全部烧干,顺手把连青拎到身前,抬眼瞥向周围。
与此同时,不同的五行之力从四方袭来,姜梦鹤和姜寻鹿反应及时,将之悉数击落,而后起身环顾四周。
楼上楼下的修士几乎都在看着他们,少说也有二十人,将一楼中间的四人一桌团团包围。
门口缓缓走来一人,身穿红纹白衣,鹰眼勾鼻,三十上下的年纪,眉眼透着几分阴狠憎恶。
“姜寻鹿,你竟然没死。”
姜寻鹿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此人是谁,淡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死透让你失望了,姜鸩。”
姜鸩气息一沉,离火之力自脚下燃起,恨声道:“老天让我有机会亲手杀了你为我弟弟报仇,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失望。”
两人以前在乘阳宗就不大对付,姜寻鹿与姜梦鹤在整个南洲极其出名,风头太盛,而姜鸩天赋不低,却常年矮他与姜梦鹤一头,早已对他们心生嫉妒。
在姜梦鹤与姜寻鹿之前,姜鸩和他弟弟姜知才是乘阳宗乃至整个南洲交口称赞的天才兄弟,可自从鹿、鹤两人出现,天才的名号便落到他们身上,原本属于自己的光环被两个毛头小孩抢走,姜鸩心中岂能不恨。
半月前,姜知奉命剿杀两个叛徒,结果反死在姜寻鹿手中。
一系列的打击堆积起来,姜鸩如今对姜寻鹿的恨意如滔天的火,烧不尽熄不灭。
姜梦鹤还记着姜寻鹿刚生出新灵根,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让他暴露这件事,单薄的身体挡在他身前。
“姜鸩,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知道单凭自己无法打赢我们,便带了这么多人来围剿?想像半月前那样故技重施,靠人数拖死我们?”
姜鸩冷笑:“姜梦鹤,激将法对我没用,外面的追杀令数不胜数,想杀你们的又何止我一人。”
驿馆里的二十多名修士皆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认出了姜梦鹤,有的被人通风报信留到今日,就等着杀人捡漏。
姜鸩也是收到消息后连夜赶来的,他已经给宗里递去消息,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过来,姜寻鹿和姜梦鹤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战斗一触即发,数道五行之力同时攻击过来,一楼大堂内的桌椅瞬间被击得粉碎。
燕一枝拎着连青一跃至房梁,在漫天尘灰中试图撇清关系:“我们和他俩可不是一伙的,你们打架归打架,可千万别伤及无辜。”
姜梦鹤没想到他居然临阵脱逃,遂对他怒目而视,姜寻鹿就知道会这样,只对他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燕一枝摊手表示无奈,没办法,这里围了几十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连青手无缚鸡之力,要是真打起架来实在够呛,他可以死,但连青不行,掉根头发都不行。
奈何在场的众修士没人信他:“你们昨晚住一间房,今天连早饭也一起吃,你说不是一伙的谁信?”
说话间,众修士围攻下面两人的动作也没停,姜梦鹤体内暴乱的金行之力昨晚才被压制住,这会儿再过度使用很容易对身体造成反噬,姜寻鹿还不大适应五行之力,基本只躲不攻。
燕一枝边闪避攻击,边扬声道:“住一间房是被逼无奈,不信你们问驿馆掌柜,他最清楚当时的情况,昨天我们差点和下面那位黑衣小哥打起来。”
驿馆掌柜这会儿正拨着算盘算他们毁坏了多少物品,哪怕驿馆此时已经被破坏得几乎可以重新盖座新的。
闻言,掌柜随意点头,拨算盘的手仍未停:“没错,他们昨晚为了争最后一间房险些打起来。”
燕一枝:“我就说我们和他们没关系。”
“不过,上面那位昨晚有偷偷替姜梦鹤治疗。”掌柜慢吞吞补充,“姜梦鹤今天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上面那位可是出力不少啊。”
燕一枝:“……”
话都说到这了,再听不出来掌柜也是敌方之人就是蠢,姜寻鹿当即反应过来,水行之力化作利刃击向掌柜:“你昨晚就认出了我,通风报信之人是你?”
“是我又如何。”
掌柜没有任何动作,只轻抬了下眼皮,周围的水刃仿若触及某道屏障蓦地停滞在半空,接着无声消散。
在场所有人皆愣了片刻。
这位人不可貌相的掌柜,修为竟已至太极境。
而燕一枝和姜寻鹿如今修为不过少阳,姜梦鹤少阴,十个他们加起来都恐怕都打不过他一个。
姜梦鹤反应过来,压制的五行之力瞬时爆发,只为夺得片刻的逃跑之机,姜鸩岂能给她这个机会,如鬼般纠缠着她不放,再加上其他修士一同围剿,很快姜梦鹤便显颓势。
姜寻鹿那边没比她好到哪里,暴露水行之力后反而被更多人盯上,每个人都想活捉他,想搞清楚为何他的金行灵根突变成水行灵根。
倒是燕一枝,偷偷摸摸带着连青就快要突围溜出门,姜梦鹤实在抵挡不住,遂怒喝道:“燕一枝你还想不想找那位神医?我知道一个人极擅长找人,我要是死了,你上哪去找那神医!”
燕一枝动作一顿,已经踏出门槛的右脚立刻收了回来,黑着脸将连青扔到自己背上,反手化出一柄火剑,身影如烈火般杀了回去。
“我真是服了你们兄妹,认识你们算我倒了血霉!今天我们要是都能活着出去,你们俩就欠我一条命,要是都死了,哪怕下地狱你们也要把收到的冥币分我一半!”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念着钱?”姜寻鹿保持不住冷漠的形象了,驾驭着不太熟悉的水行之力,嘶声骂道,“要是都能活着,以后我们的钱都分你一半行了吧!”
于是燕一枝杀得更起劲了。
燕、鹿、鹤三人皆是同龄人中的天才,还是那种令人望其项背的绝顶天才,特定情况下甚至能做到越阶杀人,只是驿馆里的修士实在太多,杀完一个又来一个,根本顶不住。
不过好在他们的目的不是杀光所有人,而是逃命,再加上这些修士并非出自同一宗,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默契,反而还会绊住友方的脚。
燕一枝捕捉到空隙,一跃至半空,爆裂的火焰将整个屋顶烧穿,他悬于空中俯视众生,缓缓张开离火弓,疯狂射箭的同时开始打嘴炮:“我说你们彼此都不认识还这么努力干什么,没看到已经死了五六个人了吗?若是为了那份悬赏金,即便你们真杀了姜寻鹿和姜梦鹤,这里这么多人,到时候又打算怎么分?百金分成十几份也就每人几金,你们真的觉得划算?”
许是这话戳到点子上了,下方愈演愈烈的攻势竟当真出现一丝停顿。
燕一枝趁机一箭射向针对他最多的人,眯眼寻找下一人,继续道:“再者说,若是有人故意隐藏实力,趁你们杀完人力竭之际,反手杀了你们独吞悬赏金,你们又该如何?”
众人不语,攻势却渐有收敛。
眼见着人心即将溃散,姜鸩大声道:“我可以做主,若是能杀了姜寻鹿和姜梦鹤,乘阳宗定会给每人百金!”
燕一枝轻啧,这个姜鸩真烦,下一支离火箭对准了他,眯眸轻笑:“不过是乘阳宗的一条狗而已,倒妄想越俎代庖做你主人的主?”
他是彻底放弃了去乘阳宗这条路,反正已经得罪了人,不妨得罪的再彻底些。
连青一声不吭地搂着他的脖子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她的存在感薄得几乎无人注意,歪头看了眼燕一枝被火光映照的张狂侧脸,后知后觉地发现此人当真有几分疯子的潜力。
难怪之前在小云姐的死行秘境里,小鹤姐总骂他“疯子”。
三支离火箭离弦而出,一支被击落,一支被剑生生挡住,最后一支击穿姜鸩的右腿,火焰消失,仅留下焦黑的血洞。
姜鸩何曾被人如此羞辱,尤其对方还是同灵根的小辈,他硬撑着受伤的右腿,照葫芦画瓢地以离火之力凝出更大的离火弓对准空中的燕一枝。
燕一枝挑了下眉,冲他嘻嘻一笑,直接灭了离火弓,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只有含笑的嗓音远远传来。
“还杀什么杀,再不抓紧机会跑路等着全灭吧。”
等姜鸩再回头,却发现姜寻鹿和姜梦鹤两人也朝另一个方向跑远了。
姜鸩怒火攻心,加上身上的伤,一时气血上涌,竟生生气晕了过去。
众修士互相看了一眼,轻伤的决定继续追,重伤的则选择留下疗伤。
几人正原地打坐屏息凝神运转五行之力时,头顶笼下一层阴影。
掌柜手腕一抖,抖下一张半人高的墨纸,面无表情道:“这是你们打坏的东西加起来的赔偿金额,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就签字付钱。”
众修士大惊失色,纷纷解释这跟自己没关系,都是逃跑那三人的错。
掌柜的冷笑:“你们当我瞎?赔钱,快点。”
太极境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下,众修士有苦说不出,只得掏出家底赔偿。
其中一人算着算着,突然叫道:“不对,屋顶明明是那个用火的小子打穿的,为什么也是我们赔?!”
掌柜一拳把他打晕,看向其他人:“他们都跑了,自然只能由你们赔,你们也想抵赖?”
众人:“……”
掌柜悠闲地收完钱,算了算金额,还剩一小半,遂将手里的赔偿单一卷,双手抄袖,施施然地走出破烂的驿馆。
有人没忍住问了一嘴:“掌柜的你这是去做什么?”
掌柜淡声道:“要账。”
……
燕一枝背着连青一口气跑出几十里,确定身后没人追来,终于停下缓缓。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应该不会追着我们不放。”连青拧开随身带着的水囊递给他,“倒是小鹤姐和小鹿哥那边比较危险。”
“姜梦鹤能带着一具尸体逃亡十天,说明她有点自己的本事,不用担心……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这么熟了?”燕一枝喝着水忽然反应过来,被呛了口,琥珀色的眼睛溢满痛心,“你都没喊过我小燕哥!”
连青:“……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燕一枝开始无理取闹,“你跟他们才认识几天就喊人小鹿哥小鹤姐,我们相依为命三四年,你就天天喊我大名。”
连青拽过他手里的水囊塞上塞子:“那不然喊你小名?”
“要喊哥。”
“你做梦。”连青无情拒绝,“我才不想当你妹妹。”
燕一枝仿佛受到巨大的打击,脸上血色渐渐褪去,单手扶着树,身体摇晃了几下。
连青瞥他:“你干嘛?装虚弱?就算你晕倒了我也不可能喊你哥。”
燕一枝没说话,给她的回应竟当真是朝着她倒下。
“燕一枝?”连青愣了下,连忙抬手撑住他,“燕一枝,你别装了,燕一枝?燕一枝?”
无论如何喊他都没有反应,这下她是真的慌了,有淡淡的血腥味飘过来。
连青撑着他胸口的手一顿,温热的黏腻缓缓浸湿她的手指,少年藏蓝色的衣襟被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