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还不走？”，秦洋搭着江昱轩的胳膊问。
宿舍走廊上人头攒动，高三生是最后一批期末考结束收拾行李回家的，大家都很兴奋，原是在班里不怎么积极的学生，这会儿话都多了不少，整个宿舍楼都要被快要放假的高三生炸了屋顶。
“你行李收拾好了吗？”，江昱轩又看了眼已经蔫了不知道多久的黄玫瑰不答反问。
原本鹅黄娇嫩的花瓣已经被抽干了水分，棕色的纹路像皱纹般爬满花身。
“早收拾好了。”，秦洋看了眼表，十二点五十，“先吃饭？”
“我也好了，走吧。”，两支花交叉着摆在玻璃瓶里，江昱轩看了半天也没处理它们，只是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考完试已经十一点五十了，再加上要回宿舍收拾东西，很多学生到现在这个点儿一口饭都没吃。
不过也是，很快就能回家了，谁还顾得上吃饭。
这个世界上怎么这么多人？
这楼下得江昱轩下得简直要怀疑人生。爬上爬下的人没有一点秩序，纯靠挤，这让江昱轩十分窒息。
和周遭人的衣服不断摩擦，在楼道里的人几乎是脚踩着脚过，有的时候江昱轩甚至能察觉到旁边人的呼吸。
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江昱轩想要给自己套上一层铁壁。
正幻想着自己拥有一个能在楼梯间里移动的便携式单间，头顶突然响起秦洋的声音，“认真走路。”
喧闹省中，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近秦洋的声音好像自带混响，让人听得清楚。
江昱轩抬头，只能看见一条伸直的胳膊越过自己的头顶，挡住了前方的洗脸盆。
“不好意思啊同学。”，前面被挤得将洗脸盆儿高高举起的人朝后面喊道。江昱轩看他两只手拖着一个脸盆，胳膊上还挂了两袋子书，好像一棵营养不良的树，不用风吹，稍微碰一下就断了。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这兄弟似乎有些拼过头了，在拐角处江昱轩隐约看到他嘴里还叼了一个，怪不得说话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
如果不是秦洋挡住，江昱轩的脑袋一准磕在脸盆上，外加两袋高中习题册的攻击。
虽然心存感激，但在这个充满呼吸声的楼梯间内江昱轩一个字儿都不想说，只点了点头，屏住呼吸，闷闷地往前走。
直到走出宿舍楼，秦洋的手才放下来。
云江市的冬天还是很冷的，一到室外，冷风像是永动机，一阵一阵吹个不停。
刚被簇拥着下楼，江昱轩和秦洋身上都藏着点儿热乎气儿，甚至有点冒汗。
可没过多久，江昱轩就不禁打了个哆嗦。
套在卫衣里的T恤被汗打湿贴在背上，冷风一团团涌进衣领，刺骨的寒冷渗进肉里，又冰冷又潮湿，没几个人受得了。
江昱轩后悔没背书包了，起码还能当挡挡溜进后背的风。
“围着。”，秦洋把围巾拆下来套在江昱轩脖子上。
围巾没什么花纹，卡其色，软软地绕在江昱轩脖子上。
“我不……”，没等江昱轩拒绝，秦洋把围巾在江昱轩脖子上绕了两圈，系了个结，堵住江昱轩的嘴巴。
装扮好眼前的人，秦洋满意地拍了拍江昱轩的头，“戴着着还挺好看，走吧，别在这挨风吹。”
冷气不断侵袭着两人，秦洋身上好像有一团火，腰杆站得笔直，也不怕风吹，阳气跟足的样子。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秦洋个高腿长又有肌肉，江昱轩有点羡慕。
“吴振他们呢？刚在宿舍也没看见他们。”，江昱轩隔着围巾问秦洋，围巾里洗衣液的香味涌入口腔。
像一团棉花塞进嘴里，江昱轩往外扯了扯围巾。
“诶诶！干嘛呢。”，秦洋松开的围巾紧了紧，“寒假感冒可没人背你去医院。”
江昱轩皱了皱眉头，没吭声。
看眼前人不说话了，秦洋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搂着江昱轩往校门口走，“他俩这周值日，得留下收拾教室。”
被裹在怀里，江昱轩觉得自己正靠着一个火炉。
“诶对了，你怎么回……”，秦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人朝他们这儿招手。
“昱轩昱轩！”，江欣燕在人群中几乎要跳起来，“这里这里。”
“你妈？”，秦洋放下搭在江昱轩身上的手，眯着眼睛往远处看。
“不是，姑妈。”，江昱轩朝江欣燕的招招手，“我先走了。”
“奥好。”，秦洋看着江昱轩被人接走，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混进人群，回家了。
假期时间总是短暂，一转眼一周就过去了。
“连接两点，求出这两个三角形相似”，江昱轩在试题上勾画，“利用相似算出AB边的长度，就可以了。”
江昱轩放下笔，偏头看看坐在桌边的江立成。
又睡着了。江昱轩皱眉，将高二试题放在一边，拿出自己的试卷。
冰花结在窗户内侧，像冰叶子，很滑，很凉。
江昱轩的脸凑近窗户，用鼻子碰了碰冰花，深吸了一口气。燥热的情绪被冰镇了，大脑就可以继续做题了。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手机突然在桌上响个不停，江昱轩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江立成，默默把手机调至静音，出了卧室。
312幸福快乐一家人
李瑞琦：@吴振@江昱轩@秦洋家人们家人们家人们，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李瑞琦：{图片}
李瑞琦：{图片}
李瑞琦：{图片}
李瑞琦：猜猜我在哪
吴振:这是孟徽市？
秦洋：你在孟徽？
李瑞琦：对啊对啊
秦洋：来找我
秦洋：{定位}
江昱轩滑动聊天框的手突然顿住，又点进李瑞琦发的照片看了一眼。
孟徽在下雪，看样子下得很大，李瑞琦的镜头都快被雪糊住了，只能依稀看到后面的景点。
江昱轩：雪很好看
李瑞琦：{语音}
江昱轩调高声音外放，“你要是来了肯定就不这么觉得了，孟徽现在不仅下雪，还刮风，超级无敌爆炸大的狂风，哎呦我——”，话还没说完，李瑞琦那带有冷风伴奏的语音条戛然而止,让人有些不适应。
秦洋：@李瑞琦，你怎么还不过来？我等得花都谢了。
江昱轩看着群里这个看人笑话的家伙笑出了声。
吴振：他不知道被风吹到哪条街上了，可能过一会才能连上地球信号。
吴振：你说是吧@李瑞琦
真是一方群主养一方人。
李瑞琦在雪里漂泊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商场可以钻进去避风。刚点开手机天塌了，两眼一黑一黑又一黑。
搓了搓冻僵的双手，李瑞琦艰难地在键盘上敲击自己的悲痛欲绝：网络不是法外之地，给群主隔空寄刀子是违法的！
秦洋：看不懂
吴振：@李瑞琦，我们没给你寄刀子啊
李瑞琦：？？？？？？
吴振：我们投送的是三叉戟{无辜}{无辜}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弹送出来，江昱轩觉得自己的手机要爆炸了，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李瑞琦燃烧自己逗乐别人的怒火。
江昱轩：刷屏可耻。
发完消息后看了眼时间，十点钟了，江昱轩皱皱眉头回了房间。
“呼——”，长舒一口气，江昱轩的心情也没缓和多少，但还是拿起笔开始学习。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江昱轩眉头锁得更紧，万般不情愿坐在江立成身边开始刷题。
一秒两秒三秒，江昱轩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觉得有些聒噪。自从江欣燕求他给江立成辅导学习，江昱轩心脏就像被人纂进手里一样，越挣扎衰竭得越快。江昱轩现在的状态是有些听天由命的，在持续一周浪费半天时间给江立成补课之后。
江立成压根儿不听。
浪费的时间只能自己找时间补，而江昱轩的假期本来就没有一分钟是浪费的，一门心思全投注到学习上，想找到被自己丢弃的时间简直天方夜谭，但旁门外道有的是，江昱轩选择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
江昱轩不是天赋型选手，他自己清楚得很，所以从初中开始，他就很少去做学习以外的事情了，更别说出去旅游。旅游……窗户上的冰花已经快要被太阳烧透融化，江昱轩突然很想去孟徽市看雪。
“喔……”，头上某一处突然传来剧痛，那一瞬，江昱轩大脑一片空白。
睡眠不足加上大脑高强度作业让江昱轩的神经到了极限，快断了。
再反应过来时，走珠笔已经落到地上，旁边的江立成也睡醒了。
头部一阵一阵的抽痛让趴在桌边的人视线无法聚焦，大脑里像有火山喷发，江昱轩似乎能感觉到血液喷出血管。
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江立成伸了个懒腰，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哥讲完了?”
江昱轩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被窗外升至头顶的太阳照着晃了下眼睛，抓紧一个头不痛的间隙回道：“嗯。”
江立成看了眼时间，知道今天结束得很早，有些喜出望外，“那我先走了哥，对…………”
神经的头痛不断漫上来，及至耳廓，江昱轩身体猛地一颤，差点儿跪在地上。
旁边的江立成沉浸在自己的声音里无法自拔，自然没发现江昱轩的异样，最后江昱轩听到的也仅仅是那句听了不下百次的“询问”，“行吗哥。”
什么行不行，江昱轩现在头痛得快要爆炸，压根没听清江立成刚才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视线很乱，耳边很吵，周遭天旋地转。
他想报警，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报警。
“嗯”，随便吧，无论什么都无所谓，江立成找他无非就那些事儿，他现在只想让江立成离开他的房间。
不一会儿，房间清净了。江昱轩猛推书桌，接着反作用力让自己倒在床上。
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走一步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江昱轩的舌头已经因为神经性头痛有些麻痹，不能控制。
这下真的没人背自己去医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