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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重逢 ...
火舌啃噬木梁的爆裂声像索命厉鬼般缠着少东家不放,酒窖里弥漫着焦臭与血腥的浊气,他跪在满地狼藉中,碎瓷片深深剜进膝盖的钝痛竟成了此刻最清晰的知觉。
“你不是有剑吗?但为什么救不了人呢?”
他想扭动因疲惫疼痛而发软的脖子,可动都还没动,那柄冒着腥臭的刀就抵上他的下颌。
冰凉的刀刃上沾着尚未凝固的血,温热的液体正顺着他的喉结蜿蜒而下。
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烧,而他眼底里是看不到尽头的火。
不仅如此,恍惚间,他看到了酒窖外躺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气的乡亲,看到了自己从小跑到大的酒馆被火焰吞噬倒塌的模样,也看到了如同折翅的蝶在利箭之下陡然坠落的红绸……
扣着剑柄的指节转瞬收拢,血腥味蔓延整个口腔,胸腔里有什么在疯狂冲撞,仿佛困兽在拼尽自己所有的余力撕咬着牢笼。
“蝼蚁而已,挣扎得这么难看。”
刀刃抬起,他也被迫昂起自己已经昏昏沉沉的脑袋,望向这烧了不羡仙还有朝那红绸射箭的女子。
白日里笑吟吟讨酒喝的杏眼,此刻淬着比蛇信更冷的毒。
“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来年喝不到了。”
少东家现在才知道当时这句的深意。
如果能回到白日上酒的时候,少东家宁愿往酒里掺进一大堆活人医馆里奇奇怪怪的药。
那名女子容貌是好看,但心肠却歹毒。
火光里,少东家与那名女子再次对上视线。
可少东家看到了女子本是扬起的嘴唇凝固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出乎意料的东西,甚至抬着他下巴的刀刃也上下颤了几下。
“你?”
“砰!!!”
木梁断裂,酒坛砸在了火焰之中
爆裂的酒坛在火海中绽开妖异的金花,刹那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唯有血脉里沸腾的恨意轰然炸响。
所有的痛楚、所有的绝望、所有被碾碎的尊严,全在这一刻化作滔天的杀意,
少东家拉扯自己已然临近崩溃的躯体四肢,长剑冲破火浪,撕开浓烟时如同从阴曹地府里挣脱了束缚的恶鬼,冲到人间找到自己的因果索命。
招式已经没有什么路子可言,此刻他的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他死也要把这妖女一起拉进黄泉。
长剑贯穿妖女的胸膛时,皮肉绽放骨骼断裂的声响也径直刺入了少东家的耳朵里,许许多多的情绪揉成了一团,教他的手腕都在发颤。
他猝然抬眸,望向妖女。
她的唇边却凝着一抹古怪的笑意,仿佛被刺穿的并非她的心脏,那双杏眼死死盯着他,瞳孔因濒死而扩散,却亮得惊人。
只听面前的人以轻得像一缕烟的声音挪动嘴唇:
“你?原来是这样……”
少东家没听清她说什么,因为,他也扎扎实实愣在了原地。
有手刃仇人或是别的……但更多的是因为他所看到的场景。
漫天火光的映照下,妖女的眼眸像两面镜子,清清楚楚映出他的脸——苍白、染血、扭曲,而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眶里,竟是一片森然的纯白,没有瞳仁,没有色彩,只有无边无际的空白,活生生像被挖空的傀儡。
“轰——”
又有酒坛砸在火海之中。
少东家连带着自己的长剑被气浪掀起,一快烫得惊人的木块也在这时狠狠敲在了他额角上。
等他重聚意识再次睁眼时,是褐色的,没有被火焰正张嘴吞噬的屋顶。
意识回笼,连带着,疼痛也在他全身的每一处地方叫嚣,他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眼前依旧是隔着一层薄纱,他看不清周围环境如何,但是他能很清晰明了地知道,这里他不认识,完完全全不认识。
下意识地,他觉得这是那烧了不羡仙的人将他带到了这里,换而言之,这里也许不安全,他要离开这里。
落地的那一瞬间,全身的骨头差点卸了力气,他强硬迈开打着战的双腿,摇摇晃晃往外走。
若有似无的药香味被雨后的泥腥味所取代,外面也许才下了雨,但雨过天晴,有阳光刺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可少东家还是觉得,好冷,真的好冷,冷到了骨头里的寒。
山路湿滑,泥泞不堪。
他现在的情况根本走不远,更何况是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环境之下。
所以很快,踩到一颗活石的他瞬间失去了本就勉勉强强维持的平衡,直接往前摔倒在地上,可是他双手没有插入湿滑的泥土里,反倒是磕在了很坚硬的石头上,粗粝的表面烙得他掌心火辣辣的疼。
“……”
指节抚过面前的石头,少东家才惊觉,这哪是什么普通石头,而是一尊又一尊的佛像。
空灵的鸟鸣从极高处刺下来。他抬头时颈骨发出枯枝折断的声响。
然后,他看见了它。
那尊大佛端坐在他眼前,在他的仰起头所带来的视野里,这尊大佛高得几乎要刺破天穹。
佛像低眉垂目,面容祥和,双唇微抿,似笑非笑,仿佛在仔细聆听众生的苦难哀乐。
可当少东家的目光与之相触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从脊背窜上来——
它在看他。
不是象征性的注视,而是真正的、穿透皮肉的凝视,半阖的石眼仿佛剥开了他的血肉,直直刺进他体内,仿佛早已看穿他所有的恐惧、愤怒和绝望。
阳光从佛像背后倾泻而下,在它周身镀上一层神性的光晕,可那光芒非但没有带来温暖,反倒使得少东家后脊发凉,手脚止不住地发颤。
“咔擦——”
身后枯木枝断裂开来的声音把思绪快要被佛像吃的了的少东家从一片混沌中扯回来,他茫然无措地转身回头。
佛像挡住阳光,少东家被阴影困住,而不远处的人,却站在了阳光底下,披上一层柔和的光华。
迷迷蒙蒙的周遭忽然清晰起来,尤其是那个人的身影轮廓。
“咔擦——”
又一根木枝被踩断。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熟悉的淡竹香在一起涌进少东家的鼻腔里,记忆中已有三年未见的人在他蹲下,伸手沉默地帮他整理衣领,摘去黏在他头发上的碎草屑。
少东家听到了自己极其不稳的声音:“江……江叔?”
“是我,没事了,我在。”
江晏面对面托着少东家的腿部将人抱起来,像是小时候抱他那般,踩着稳健的步伐往那木屋走去。
顺着这姿势抱住江晏肩膀的少东家还是呆呆地,没从“江叔回来了”这五个大字里反应回来。
他滚了滚喉咙,却发觉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全部塞在了胸口那里,闷得发疼。
江晏手里其实还拎着其它东西,他在附近集市上买的一些吃食。
怕不是只有鬼知道,在他回到木屋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床榻时,瞬间冲上他全身的紧绷感有多惧人。
他该是要陪着人,只是他也想在这少年醒来之后能吃上喜欢的的糕点吃食。
木屋在千佛村不远处,这里绣金楼的势力还没渗透太多,比清河的其它地方要安全许多,但这附近也有一些山贼,江晏出来找人时,有担忧过少东家会遇上这些人,担心他再一次受伤。
很快,江晏的脚步凝滞了一瞬。
他肩上的衣服湿了,被少年的泪水洇湿了。
肩上的少年没有任何声响,没有抽泣,也没有哽咽,甚至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只有温凉的泪水无声地渗进衣料,在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的同时,无声无息地腐蚀着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江晏唇瓣蠕动,最终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只微微收紧了几分托着少东家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木屋的小门本就没关,此时正被山风吹得吱呀作响。
少东家很快回到了方才醒来的床上,只是被放至床沿之上的他已经紧紧抱着眼前的人,肩膀上的手滑落,他转而抱住了江晏的腰,以至于那张被泪水模糊了的脸完完全全埋在了江晏颈窝里。
江晏任由他抱着,也随他把泪水什么的糊在自己的衣服上。
哭一顿也好,总比都压在心里强一些。
少东家没问江晏这些年去了哪里,没问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更没提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所有话语都梗在喉间,连一声喘息都显得奢侈,他试过咬牙忍住泪水,即使下颌绷得发酸,可终究是徒劳无功,温热的液体自顾自地淌下来。
既然徒劳,他便不再挣扎,任由眼泪渗进江晏的衣领里。
山风裹着暮色漫进来时,少东家终于安静下来。
夕阳的余晖敷在他红肿的眼皮上,鼻尖残留的潮红和江晏肩头未干的泪渍正默然昭示他曾把脸埋在这人颈窝,无声地溃败过一场。
江晏半跪在他面前,正轻轻地解开他额角上的布巾准备给人换药。
草药的味道很浓,但却抵不过少东家手中的烧饼,不像往日般闹腾,他垂眸安安静静地把圆滚滚的饼咬成了弯月状,把吃食先要一大口塞满嘴再慢吞吞咬碎的习惯从小就有,腮帮子鼓成了团,正像鼹鼠的一样随着咀嚼食物微微发颤。
“别噎着。”
江晏抽空瞥了一眼少东家鼓鼓的腮帮子,提醒他要喝点水。
在给人上药时,他忽而想起了天不收怀里的小姑娘,立即告诉少东家那小姑娘还活着的事情。
“天叔把红线带去了哪里?”
“安全的地方,比我们这里还安全,放心吧,两人不会有事。”
得知红线还活着的少东家终于感觉自己涨得发疼的脑袋缓了一下,只是他一闭眼就是被火海吞噬的不羡仙,他没来得救出去的乡亲,还有那双……
“……”
他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啃烧饼。
夜里的山总显得有能吞噬一切的恐怖感,屋内燃着蜡烛,暖黄的光驱散了想外头渗进来的黑暗。
少东家抬手碰了一下额角上的布巾,上药之后,火辣辣的疼痛少了一些,他在被窝里转了身,望向坐在床沿边背对着自己的江晏。
正拿着小刻刀的江晏先是听到了后背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一个人沉在了他后背上。
他侧头回眸瞥了一眼裹着被子趴在他后背上的人,只轻声嘱咐一句快些睡觉,没挣脱也没喊人躺回床上。
雕刻木块的动作放轻了不少,好让后背的人能睡好一些。
两人的重逢没有太多的言语,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没事哒没事哒(摸摸头),烧冬瓜,会好哒会好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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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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