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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千纸鹤的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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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时，林夏正盯着顾沉后颈的发梢。夕阳从窗外斜切进来，给他轮廓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连发丝间粘着的粉笔灰都成了细碎的光点。他弯腰捡粉笔的瞬间，林夏看见他校服衣领翻起一角，露出颈后结痂的抓痕——是上周替她挡住失控的投影仪幕布时刮伤的。
值日生的扫帚扫到她脚边，扬起细小的尘埃。林夏把折了一半的千纸鹤塞进笔袋，纸鹤翅膀上的"0824"被汗水洇成模糊的墨团。这已经是第二十九只，和之前那些一样，会在放学后精准地出现在顾沉的储物柜缝隙，然后第二天躺在垃圾桶里，沾着隔夜的奶茶渍。
"今天该你浇绿萝。"顾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落下。他袖口沾着水彩颜料的痕迹，是美术课替她收拾打翻的调色盘时蹭到的。林夏接过量杯时指尖发颤，三十五毫升的水竟洒出三滴，在桌面上聚成小小的水洼。
"擦干净。"顾沉递来纸巾的动作像在传递实验器材。林夏注意到他指甲缝里嵌着绿萝的泥土，掌纹被染成淡淡的青褐色——上周暴雨天，他蹲在花坛边抢救被冲垮的盆栽时，十指也曾沾满这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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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开始凋谢的傍晚，林夏在器材室发现一盒青柠糖。透明糖罐摆在最高的架子上，旁边放着顾沉的素描本。翻开泛黄的纸页，每一张都是绿萝不同角度的速写，叶片边缘用铅笔标注着日期。最后页夹着张褪色的拍立得——她高一站在樱花树下的背影，衣角被风吹起的弧度刚好挡住半张哭花的脸。
"那是班级活动记录。"顾沉突然出现在门口，白衬衫挽到手肘，"摄影社缺素材。"他抽走照片的动作过于迅速，指节撞到铁架发出闷响。林夏看着他泛红的骨节，突然想起上周自己被篮球砸到时，他也是这样抿着唇递来冰袋，仿佛所有关心都只是班长的义务。
暴雨来得毫无预兆。林夏缩在走廊尽头，看着顾沉撑伞护送程雨薇走向校门。少女的百褶裙摆扫过他裤脚，珍珠发卡在雨幕中碎成星屑。她低头数着千纸鹤上的折痕，第三十只翅膀上的"0824"被指甲掐出深深的沟壑。
"你的伞。"
黑伞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伞柄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林夏抬头时只看见顾沉跑回教学楼的背影，白衬衫淋得半透，肩胛骨像收拢的蝶翼。雨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砸出0824的水痕。
深夜的教室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林夏撬开顾沉的储物柜，手电筒光束扫过半盒青柠糖——和她器材室发现的是同款。糖罐底下压着叠整整齐齐的千纸鹤，每只翅膀都用金线修补过裂痕，日期标注着她每次发烧请假的时间。
窗外的樱花突然扑簌簌落下。林夏想起上周顾沉蹲在花坛边移植绿萝的模样，沾满泥土的手指小心避开她贴的草莓贴纸，仿佛那些幼稚的贴纸是易碎的标本。此刻玻璃罐里的千纸鹤在月光下泛着暖光，像他永远克制却妥帖的温柔。
晨光漫进教室时，林夏在绿萝盆底埋下第三十只纸鹤。顾沉的白衬衫掠过她肩头，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每周三会去养老院做义工，这个习惯坚持了三年。当他在后排给转校生讲解习题时，腕间银链晃动的弧度与昨天借伞给她时一模一样。
林夏忽然攥紧口袋里的青柠糖。糖纸上的日期是母亲节，而顾沉的母亲照片常年摆在他课桌角落，相框边缘磨得发亮。那些被她误解的特殊对待，或许只是少年将未说出口的思念，化作了对全世界的温柔。
樱花穿过敞开的窗棂，落在千纸鹤破碎的翅膀上。顾沉弯腰捡粉笔的身影与记忆重叠——高一开学日，他也是这样替她拾起洒落的课本，连扉页折角都仔细抚平。原来有些心动早在那时就埋下种子，只是她错把春日的雨当成了只为自己落下的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