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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24号同桌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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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教室的蓝白窗帘，在课桌上织出细碎的光斑。林夏咬着草莓牛奶的吸管，看老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座位表。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的玻璃花瓶上，惊醒了插在里边的几支蔫头耷脑的向日葵——那是上周教师节各班委凑钱买的，此刻正歪着脑袋见证这场命运抽签。
后排突然传来椅子腿刮地的刺响。苏绵绵探出扎着草莓发圈的脑袋，薄荷绿的美甲戳了戳林夏后背："宝，抽到学神记得借我抄笔记！"她新染的樱花粉发梢扫过林夏耳际，带着荔枝味护发素的甜香，腕间的克罗心手链叮当作响，缀着的星月吊坠在阳光里划出银弧。
林夏正要回嘴，教室后门"哐当"撞在墙上。体委程野抱着篮球冲进来，小麦色皮肤上滚着晶亮的汗珠，荧光橙护腕像团燃烧的火焰："老陈！新转来的坐哪？"他肩头搭着的毛巾扫过顾沉的课桌，《西方美术史》精装本应声滑落。
顾沉伸手接书的瞬间，林夏瞥见他冷白腕骨上缠着的褪色红绳。三颗朱砂珠子泛着温润的光，随着动作在袖口若隐若现。程野咧着虎牙把篮球往墙角一抛，球鞋在地板蹭出刺耳的吱呀："兄弟，下周篮球赛来当外援？你这身高不打球可惜了！"
“程野！"老陈的粉笔头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先把上周损坏的桌椅搬去仓库。"
教室顿时炸开锅。林夏展开揉皱的纸条，鲜红的"17"像道伤口刺进眼底。苏绵绵晃着"18"号的纸条凑过来，锁屏上的男团爱豆正在跳女团舞："天降孽缘啊！要不要姐帮你算塔罗......"
“苏绵绵！"老陈突然敲敲讲台，"你和周子墨换位置。"
后排传来椅子拖动的闷响。抱着习题集的男生默默起身，洗得发白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巧克力包装纸。经过林夏身边时，她闻到淡淡的薄荷糖味道——和周子墨镜片上永远擦不净的雾气一样清冷。
顾沉用湿巾反复擦拭新座位时，林夏正把丙烯颜料箱往过道推。橄榄绿的箱角蹭过《建筑构造》烫金封面，孔雀蓝颜料管滚到程野脚边，被他用球鞋轻轻踢回："小夏同志，需要人力搬运不？五块一次，包月八折。"
“留着劲搬你的奖杯吧！"林夏抓起素描本扇风，本子里飘出张速写——顾沉站在航天模型前的侧影被添上猫耳，手中的图纸变成逗猫棒。苏绵绵眼疾手快用拍立得抓拍，相纸缓缓吐出的瞬间，程野的笑声几乎掀翻屋顶。
“安静！"老陈的保温杯重重顿在讲台。枸杞在茶水里浮沉，像某种神秘的占卜符号，"现在调整座位。"
顾沉将最后一本《园林设计鉴赏》垒上书墙时，夕阳正给教室镀上蜜糖色。三十七本教材按开本尺寸递减排列，分界线用普通胶带贴合地砖缝隙。林夏突然把半块草莓蛋糕推到三八线上，奶油顺着包装纸缓慢侵蚀他的笔记，在《天体物理》扉页洇出粉色的云。
“喂，"她踮脚凑近他耳边，发梢扫过他的镜链，"你戴朱砂珠是怕鬼吗？"
钢笔尖在纸上拖出长长的蓝痕。窗外掠过惊鸟的剪影，顾沉转身时手肘碰翻颜料箱，钴蓝色洪流漫过楚河汉界，将两人的校服下摆染成深海的夜。苏绵绵的拍立得适时闪烁，相纸定格画面里，程野正用荧光橙毛巾给周子墨擦眼镜，而顾沉后领上不知何时被抹了道奶油。
暮色爬上窗棂时，林夏蹲在走廊擦洗颜料残迹。程野抱着废旧课桌经过，篮球在臂弯里转出花哨的圆弧："下周决赛来看不？给你留VIP座。"
“VIP座有草莓蛋糕吗？"
"管够！"他忽然压低声音，"那书呆子要是欺负你，随时call我。"
林夏甩着湿漉漉的刘海起身，看见顾沉站在走廊尽头。少年指尖捏着那张猫耳速写，朱砂珠在暮色中泛着血色微光。风卷起他手中泛黄的稿纸，0824的编号在最后一页若隐若现，边缘残留着疑似泪痕的皱褶。
她假装没看见他将画稿夹进《星空图谱》，哼着走调的歌把脏水泼向天际。转身时踢翻水桶，却被谁抓住手腕。青柠香混着朱砂的气息笼罩下来，顾沉的袖口还沾着她午间偷抹的荧光颜料，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如星子。
“明天开始，"他松开手的动作像在丢弃烫手山芋，"每天放学后打扫航模社。"
“凭什么！"
“你欠我五十二次值日。"他举起手机，屏保突然亮起——哈勃望远镜拍的创生之柱间，赫然飘着那张被加工成表情包的猫耳速写。
林夏把草莓牛奶砸进他怀里，蹦跳着消失在校门拐角。程野的口哨声惊飞了栖在梧桐树上的白鸽，苏绵绵的拍立得相纸在风中翻飞，周子墨推了推反光的镜片，在值日表背面写下新的数学公式：0824=2?×3×7×17。
暮色吞没走廊时，顾沉对着染粉的吸管发怔。藏在《天体物理》扉页的速写背面，有人用橙色荧光笔添了只打盹的猫——正是周子墨课间偷吃的那支记号笔的颜色。远处传来清洁工清扫的响动，林夏的草莓发夹从草丛滚进下水道格栅，在阴影里泛着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