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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闻名不如见面。”付轻屿顺带回了个浅笑。
沈则序不是傻子,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话,肯定只字不提。只要他不提,付轻屿就当没发生过,顺带看看这只花孔雀想干什么。
沈则序似是没料到她的回答,轻浮地挑眉道:“看来,付小姐对我有些了解。”
付轻屿浅笑:“网络上,小沈总名气太燥,不想了解都难。”
沈则序哼声一笑,“网络上那些啊,怪不得。”
其余几位模特面面相觑,没人出声。制片助理中间插一嘴英文,叫惠莉开始拍摄。
惠莉是一名外籍模特,金发蓝眼,听完应了声。
沈则序目光落到她身上,“Pretty girl, this dress becomes beautiful because of you。”
惠莉看他一眼,笑容明媚:“Oh!谢谢,可以说普通话,我听得懂。”
沈则序嘴角擒笑,毫不客气道:“你这普通话还得练,有口音。”
付轻屿:“……”
惠莉没搭理沈则序,转身投入拍摄。
付轻屿以为话题就此转移,没想到沈则序又杀了个回马枪,“付小姐,我看过你主持的节目,很有意思。”
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付轻屿心里疑惑,面上客气道:“谢谢。”
沈则序漫不经心地笑,“你也很有意思啊。我一个朋友参加过你的节目,他说,你在节目中对他伸出援手时,简直就是天使。今天一见,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他还追过你,有印象吗?”
属实没印象了。
对于不重要的事,付轻屿有自己的清理系统,定期清扫,永久删除。追过她的,好像有几个,都记不清谁跟谁了。
付轻屿面上浅笑,“没印象了,录制节目,难免会碰到突发情况,都是主持人该做的。”
“啊,那真是可惜啊,他当时很喜欢你呢。”沈则序嘴上说着,脸上可没有半分可惜的神情,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付轻屿浅笑回应。
看出付轻屿不想多说,沈则序像是找到了心爱的小游戏,一时间不打算停手,“当时,我被他念得耳朵起茧,也看了看你的节目,确实有意思。不过,我还有点好奇,你把助人为乐说得这么简单,为什么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呢?”
付轻屿表情管理失控一秒,蹙了下眉头,很快又调整过来,只是笑笑:“我不太懂小沈总的意思。”
沈则序也笑,“是吗?是真不懂吗?我还以为,我们是一类人呢。”
付轻屿挑眉,“我们吗?”
“不是吗?”
“不管从哪个层面来看,我们都不像一类人。”付轻屿盯着他,“就像现在,我只是个打工的,而小沈总的地位,不用我多言。通过工作了解一个人,很容易产生误会。”
“啊?是这样吗?”沈则序语调浮夸,又往付轻屿身边倾斜了下,用近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带着分不清善恶的笑意,“享受掌控欲,高自尊,想独立任何体系而存在,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呢?”
付轻屿呼吸一滞,头脑似乎进入了短暂的空白。沈则序在分析她的行为和心理?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则序撤开距离,用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情看她,想在她身上找到些证据,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像一只离经叛道的孤狼,受够了永无止境的虚妄,迫切想要找到同类,一起哀嚎两声。
付轻屿并没给他这个机会。她神情近乎平淡,语气也没沾染一丝情绪,“分析别人很没意思,也不可能完全正确,人甚至不能精确地分析自己,不是吗?你分析自己,迫切给自己贴上几个标签,好像能在人群中找到归属感一样,等到行为与标签不符时,再打上几个补丁,有意思吗?很痛苦吧。”
沈则序不知道被哪句话击中,神情呆愣片刻,又笑着说:“不愧是主持人嘛,伶牙俐齿,有意思。不过,我更觉得我们是同类了,亲爱的变色龙小姐。当然,变色龙小姐是我对你的爱称,你如果不喜欢……那就不喜欢吧。”
付轻屿:“……”
还爱称,真是谢谢你哦。
沈则序差不多玩够了,笑着说:“你也可以给我起个爱称,嗯,你应该会叫我花孔雀先生吧。”
付轻屿笑了下,“……”
不,神经病更适合你。
“下次再见吧,我很期待呢。”沈则序说着,眼神扫视,已经盯上下一个搭讪目标。他走出两步,又回头问了句:“对了,你掌握自己的话语权了吗?”
付轻屿彻底愣了下,回忆像是团层层裹绕的旧衣服,沈则序抓住线头,猛地撤出一件。是啊,对自己对他人对社会,她掌握自己的话语权了吗?
三年前,做主持人时发出的疑问,终于砸在了自己身上。
付轻屿看了沈则序一眼,没说话。这家伙把她的陈年老底都扒出来看了。
沈则序真心笑了下,“看来还没有啊,祝你好运吧。我是不行了。”
他走到一位年轻的化妆师身边,还是轻浮的语气,不走心的撩拨,脸上挂着半撩不撩的笑意,肆意享用自己的美貌和权力。
付轻屿看他,花花公子的目光不断向新鲜事物探索,享受被追捧,追求一种征服欲罢了。果然都是面上功夫,订婚后,网络上是消停了,现实里照玩不误。
沈则序这种人还算好对付,至少目前看来,除了花心和不学无术,没什么坏毛病,不仗势欺人。拍摄上遇见,顶多是打打嘴架,正巧她也擅长。
制片助理唤了付轻屿一声,准备拍摄。
付轻屿收回思绪,打了个喷嚏。还是要当心,跟这话题中心沾上边,麻烦。
“今天要去IKI拍摄,等明天上完课我就回去。”上周末有事留校,祁放已经两周没见到付轻屿了,也顾不上前面两个没走远的舍友,对着电话那头小声黏糊,“我都快想死你了,你想我没?”
“想了。”付轻屿声音沙哑,说完没忍住咳嗽两声。
祁放警惕性瞬间拉高,“你感冒了?”
付轻屿“嗯”了声。
祁放一着急,心里那股横冲直撞的劲就压不住了,“是发烧了?还是怎么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付轻屿哑着声音笑了下,“前天有点发烧,昨天就退了,嗓子有点发炎,没啥大事,吃着药呢。”
“前天就发烧了!”祁放一听,浑身不得劲,心疼和烦闷互掐,狠狠在他心里打了架。“嗓子还疼吗?听声音都哑成这样了,生病了昨晚还不早点睡。你感冒发烧怎么也不跟我说啊。”
平常付轻屿没话题分享就算了,祁放也能理解,可能工作上的事,确实没啥好说的。
现在连生病都不跟他说,这还是谈恋爱吗?
这谈得也太生分了吧?
付轻屿没当回事,哑着嗓子笑,发出的声音像唐老鸭嘎嘎嘎,“跟你说了就能好吗?我这么大了,也不是小孩,生病了知道打针拿药。”
祁放停住脚步,气往下走,腿上跟灌了铅一样,“你跟姓冯的,就是这么谈的恋爱啊?”
付轻屿不知道他又想哪去了,这是吃了哪门子飞醋?
祁放叹气,“他可真是个王八蛋啊。”
付轻屿笑,“突然提他干什么?”
“我才不想提他。”祁放又问,“我要是生病了,不跟你说,你会怎么样?”
付轻屿一愣,笑容瞬间散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祁放看手表,抬腿赶路。
付轻屿耳边是祁放沉重的呼吸声,她发烧烧的脑袋不好使,半天才反应过来祁放拧的什么劲。“你是、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知道是唐老鸭的嗓音太魔性,还是这个问题撞到了祁放的脑后路,他没忍住笑了声,“没,我没生气,我生什么气。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能掰开你的嘴,非让你吐两字。”
付轻屿:“等下次,我记得通知你一声。”
祁放是真气笑了,“别,可别,您没事别生病就行,省的我心里惦记您。”
付轻屿听到祁放坐上车,报了手机尾号,“不说了,你先去拍摄吧。”
祁放:“嗯,你好好休息。参赛准备,少做一天也没事,你这么厉害,不差这一时。”
付轻屿笑着应下了。
挂断的电话,弹出条付轻屿发的消息:明天早点来,想你了。
祁放无奈叹气,付轻屿真是捏住了他的命门,嘴上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看到这消息,他还能抱怨什么,只怪前两天付轻屿说不方便打电话时,自己没第一时间察觉。
祁放又叮嘱了几句,才放下手机。他认真思索两秒,向明天早八虔诚地道了个歉,今晚就不回学校了。
IKI拍摄现场,年燧通常负责女模特妆造,今天有位化妆老师请假,他被临时借来做男模特的妆造。
祁放跟年燧打了个照面,他对昔日情敌没什么好话说,能客气地打个招呼,已经算是看在付轻屿的面子上了。
年燧对他还挺友好的,似乎真把他当成付轻屿的表弟了。
一个女化妆师给祁放做好妆容,发型就交给年燧了。
年燧做事麻利,话不多,不管谁叫一声,都是闷头过去做事。
祁放能感觉到几位化妆师间的微妙气氛,他有意无意地观察这个小团体。年燧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使唤两句,塞点活给他。他就跟个小黄牛一样,不知道拒绝,也不知道恼怒。
祁放有点生气,特别是年燧这个性子,受了欺负都不知道反抗,让他有股无名火。再想到他之前的经历,只剩皱眉后的一声叹息。
“你姐姐,付轻屿,她最近挺好的吗?”透过镜子,年燧小心地看了眼祁放的神情。
还要在情敌面前演姐弟,祁放要死的心都有了。
“嗯,她最近挺好的。”祁放捕捉到了年燧刚才的神情,又思忖片刻。年燧这这么敏感的性格,怎么会感受不到其他化妆师的恶意。
年燧小心翼翼地笑,“那就好。”
祁放心情太过复杂,他对情敌没什么大度可言,就算是身世可怜的情敌,也没有。
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脑袋里一顿琢磨。
直到拍摄完成,祁放再次走进化妆间,也没想好法子。
“一会让他收拾就行。”
“反正那边收尾的工作都是他在做,推给他就好了。”
“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本来收工就晚,再收拾完得什么时候,反正我要先走了。你们愿意留下干,随便你们。”
几位化妆师没指名道姓,祁放也能听出来,这话里的‘他’指的就是年燧。
这算职场霸凌吗?听着让人好不爽啊。
祁放还思索着,年燧从他这边的小门进来了。祁放抬头,透过镜子看到那几个化妆师想要开口,他这嘴就不受控地出声了,“年燧,我跟老莫说了,今天借你一会,早点走。有个其他活动,我姐说想找你帮忙。”
年燧一听付轻屿的事,一点没犹豫。
几位化妆师听到这事,也没说别的,硬生生将刚才的话都咽下去。年燧还客客气气地跟他们说了声先走。
祁放带年燧离开摄影棚,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付轻屿没事,我瞎说的,他们总给你找活干?”
听完一句话,年燧愣了两下,很快反应过来,“谢谢。也没有经常。”
祁放看他,“我刚才的话,是替付轻屿说的,她在这肯定也会这样做。”
年燧抿着嘴点了点头。
祁放蹙眉,收回视线。年燧这人挺割裂的,发色耳钉穿搭,看着没有一样是好惹的,偏偏人是个软柿子,说话也闷。
“被欺负了,要学会反击啊,你这样,他们只会越来嚣张。”祁放没看他,帮情敌,感觉良知和情绪在打架,整个人都快裂开了,“这话也是付轻屿会跟你说的,听着吧。”
年燧又点了点头,“谢谢。”
祁放没看他,脑袋突然冒出一句话,也就随口说出来了,“我和付轻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年燧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他嘴巴张了张,最后也没出声。
祁放长呼一口气,心里舒坦了,“付轻屿说,你跟老莫都是他的朋友。老莫大嘴巴,这秘密就只告诉你了。”
年燧呆愣得点了下头,“我不会乱说。”
祁放“嗯”了声,抬腿离开,“我走了。下次在遇到这样的情况,试会反击,心里可能会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