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8万事平安，万事安康（三十七） ...
-
焚香带来的木质香气，可以将人心的焦躁吹散化作沉稳，莫鶲笑眼看向围着圆桌的三位玩家，江若江最先发问。
“安黎始他……”
“我并不能感知到那个地方的事情，也管不了。所幸的是，没有人发现他的尸体。”
琴复己按住江若江的肩膀，说：“看不见尸体就代表没死，我们一起去救他！”
“嗯。”
见气氛有些拘谨，阿鹊拍了拍手对大家说：“哎呀，我刚学了首曲子，大家能否赏脸听听？”
“好啊，感觉很有趣啊。”林凡十分捧场。
琴复己跟着阿鹊去取琴，琴是莫鶲的，是上次弹断弦的古琴，看上去古朴素雅，保养得很好。阿鹊摸了摸琴弦，不假思索地便弹出一首民间小曲，如溪水般的琴音洗涤过每位玩家的内心。
誊。
曲毕后突兀的琴声让在场者心震了震，琴复己面无表情地望向手指下的琴弦。
“这个，挺有意思的。”
“道长也想学吗？”阿鹊柔声问。
锁骨发女生点点头。
莫鶲揉揉阿鹊的头发，说：“我来教吧。”
她让琴复己坐在古琴的五徽处，说了些要项，然后覆盖其手背教女生基本的拨弦。
江若江托着下巴，指尖摇摇晃晃。
不料琴复己以怪力一拨，弦断了。
“啊，”莫鶲说，“不怪你，这弦本来就比较易断，我给你换一个吧。”
三位女子围着古琴换弦，氛围和谐得似乎那些妖魔与杀戮都消失了，仿佛她们不过是寻常人家无忧无虑的孩子，她们本该是的……
很可惜的是，江若江接下来要当这个破坏气氛的坏人
“能让我去地窖吗？”
阿鹊不明所以地面向江若江，她对地窖的存在一无所知，但莫鶲知道，她冷笑了一下。
地窖从未在任何人的口中提出过，江若江之所以认为平康楼有一个地窖，是因为在黑楼时，那个宫殿的位置便是平康楼的地底，如果黑楼是平康楼的复制品，就代表平康楼本身也会拥有一个地窖。
“想去就自己去，别问我。那里除了尸骨什么都没有，死去的女人都会扔在地窖。”
“为什么？”
“方便八苦菩萨压制她们的怨气，以免她们死后寻仇。”
“所以这几天发生的事，是因为八苦菩萨无法压制她们了？”
莫鶲嘲讽般勾起嘴角。
琴弦换好后，她继续教琴复己弹琴。
江若江和林凡起身要离开，阿鹊挤在他们两人中间表示可以带他们下楼，这个小女孩本身性格很开朗，但是多年来的规训扼杀了她的活泼。
“道长，你是不是不开心？”白娘在楼梯前停下，面对着江若江。
“我……”江若江倒没有想到女孩如此敏锐，“我有个同伴不见了，所以有点担心。”
“是在平康楼不见的吗？”
“是的。”
白娘慢慢捧起江若江的手，诚挚地说：“节哀顺变，道长可否告诉我其姓名？我会在此处为他烧纸祈福。”
“不，不用了，我觉得他不会死的，他比我还厉害。”
“我会多给逝去的姐姐们烧纸，让她们不要伤害你的朋友。”
江若江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头：“谢谢你。”
她是一个无辜的人，大家本都是无辜的人，不该落得那种结局，无论是弃尸地窖，还是成为容器。
两位玩家执意让白娘先去休息，人家晚上本来就要表演，今早又得陪他们，一个小女孩肯定累坏了。
江若江和林凡在一二楼绕来绕去鬼鬼祟祟地探索，没有找到任何通往地窖的楼梯或暗道，可莫鶲不乐意告诉他们，他们就得靠自己。
跟林凡的合作算是第一次，不过这人十分好说话，也不像路牵那样全身上下都是心眼。
一点点心眼肯定是有的，只要不是控制狂就可以了。
就是有点疯。
“别看我，我在一楼那个房间躺了一整晚都没发现通往地窖的通道，那里没有任何隐藏的空间。”
戴狐狸面具的男人把江若江的视线误会成了猜疑。
江若江和善地回道：“我只是在想事情，不是怀疑你。”
说起通道……
蓝发青年爬进戏台下的空间，按照之前的记忆打开了戏台的隐藏门。
“麻烦你在通道外面等着了。”
他扔下这句话给林凡就从通道滑落。
平康楼的逃生通道没有分岔路，只有一条直通往外面的民宅的道路。
可能是有机关？
地道前半段是斜的，斜度不少，以普通女子的体力而言是爬不上去的。一开始江若江以为是为了方便姑娘们逃生，毕竟地道只用来前往民宅，回平康楼可以直接从大街走回来，所以不需要考虑姑娘们怎么回来。
现在他在想，这是不是为了方便把尸体滑下来？
假若通道最主要的目的是弃尸，那机关大概就会设在……
“林凡，”从黑黢黢的通道传来江若江微哑的声音，“你在入口处有没有发现什么机关？”
戴面具的男人屈起指节敲敲面具，随后开始摸索通道入口的墙壁，果然找到了一个小正方形的凹陷，按了下去。
轰隆隆。
江若江脚下的砖地慢慢分开，恶臭的气味由此喷涌，比腐臭更强烈的是焦味，他顺势掉了下去摔在一堆腐败的尸骨山上。
尸骨覆盖一层泥土，泥土上又有尸骨，重复堆叠到快贴着地窖的天花板。
这个高度，江若江简单一跳就能够勾住暗门回到地道。
又有人从通道滑下来了，他刚好抬手接住了带面具的男人。
一般而言，最好是不要接住下坠的人，坠落者的重量不仅仅是人本身的体重，还得考虑加速度。
不过江若江距离暗门很近，因此可以忽略后者。
体重很轻，果然不是格斗派。
之前江若江怀疑过林凡是在装弱，但这个身材，他感觉自己一掌就能把抱住的人劈断。
他把林凡轻轻放下，两人都无可避免地踩着尸骨。
“居然有这么个地方。”戴面具的男人研究着尸骨，捧起一抔泥土嗅了嗅，“焦味来源于泥土，泥土的作用是压制怨鬼？”
望着林凡这毫不犹豫的举动，江若江心里毛毛的，那毕竟是尸体上的土……
“反正肯定不是为了降解，我觉得你是对的。”
“然而怨鬼还是跑出来了。”
蓝发青年环视一周，这个地方确实除了尸骨什么都没有。
“回去吧。”
他们回地道循着斜坡上去，这个地方确实设计得很难走，林凡好几次险些失足滑落。
刚回到一楼地面就听见了脚步声，江若江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如果迟个几秒，他们没准就会被谁撞见从戏台出来。
还以为白天姑娘们都去睡觉了。
凝神注视着楼梯口，小小的身影转了个身，面向他们。
“这是莫鶲姐姐给我的糕点，你们要吃吗？”
她拿着一盘糕点懵懵懂懂地望向两位玩家。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阿鹊。
“啊，不用了，你自己多吃点吧。”江若江亲切地说。
林凡加上一句：“就是，你这个年纪太瘦了，平康楼是不给饱饭吗？”
“是的，”阿鹊点点头，“我们确实很少能吃饱，因为莫大娘说胖就不好看了。”
“……”
江若江跟林凡的嘴角同时往下撇了撇。
什么垃圾平康楼。
“所以说，这些糕点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吧。”
女孩将糕点捧得高高的，开朗地笑着。
“可是我们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吗？晚上不是还有表演吗？”
蓝发青年半蹲下，杏眼流荡和婉的水光。
“不会的，我只想多跟大家聊天，我不想浪费这些日子。”
容器仪式还有两天，阿鹊深知自己极有可能被选为容器，因此希望在人世多留下足印。
桂花糕表面白如霜雪，食用后满口花香，方桌边的江若江和林凡一边享用糕点，一边跟阿鹊说着现代世界的故事。虽然不知道系统把他们的话怎么加工，不过女孩听得很入神，时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
阿鹊也把在平康楼的所见所闻告诉了这两位玩家，她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座鱼龙混杂的红木楼，许多事情是看得够够了。
“你有想过逃跑吗？”
两位玩家愣了愣，他们可没有说话啊！
掀起被子下了床，女生缓缓打了个哈欠，瞥见江若江跟林凡那愣怔的模样，淡淡地解释：“莫鶲说我没有天赋，叫我别学了，下楼找不到你们，我就在阿鹊这儿睡午觉。”
敢情床上一直有个大活人他们都没发现，可真是个潜入的人才……
锁骨发女生活动活动筋骨就大剌剌地坐下了，她给阿鹊挑了个眉，让对方继续说。
“逃跑……可是要从平康镇跑去其他地方太难了，路程远，很容易被抓回来。即便到了外面，我们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们这种没有依靠的女子，不嫁人，就只能做同样的事维生，可是嫁人难道就……”阿鹊低下头。
“良人难遇，莫鶲姐姐说过，嫁人不过是另外一种把自己卖掉的方式罢了。”
阿鹊从小在平康楼长大，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她知道人的本质，好的，兴许是有的，不过她没见过。
“确实。”林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江若江用手肘怼了他一下：“语气跟你嫁过人似的。”
“也差不多。”
嗯？！
蓝发青年权当对方又在跑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