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菇尴尬，菇很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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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状况”那栏时，邱渚的目光顿了顿。
行政老师在向商务男连连道歉，邱渚大概听明白了这只大蘑菇的来历。
这只大蘑菇是几周之前自己来到校医院门口的，傻傻滚到院门口，却不会上台阶，就这么躺在烈日下，差点被车辆碾成蘑菇饼。幸好有医护人员注意到它，将它救进院内，然后被它浑身的伤吓了一跳。
医生问它伤从哪来，它却什么都不回答，只会反复说两个词：
“契跃！进、进滑……”
而且坚持要从医院逃走，让医护人员分外操心。
“后来有一天，这只蘑菇却忽然安静下来，每天都很听话。我们以为它是从受伤的刺激中恢复过来，经过半个月的观察，才决定把它列入志愿生物的名单里。没想到今天又复发了。”
迟迟赶来的救助组医生担忧道，
“现在想来，当时它的平静不是因为恢复。而是因为，有同事曾经在它旁边提到过‘契兽大会’的事……”
“它恐怕是为了契兽大会这天能逃出医院，契约之后完成进化，才装了那么久的听话。”
“菇菇菇菇！进、进滑！”
听到“契兽大会”，大蘑菇又开始拼命扑腾，周围的医护人员还在试图劝阻：
“等到了社区，说不定就能遇见合适的人，帮你进化了。”
“乖一点，不然留在这里，也不可能进化，对不对？”
而只有邱渚凉凉地来了一句：
“你都残了，血脉等级还只有C，即使有希望进化，也只能进化一次罢了。找个班上不好吗？”
幻想生物的血脉等级，从C到SSS不等，血脉等级越高，进化潜力越大，而C就属于“注定平平无奇”型的。很多御兽师根本不愿意契约C级幻想生物，会占据他们都精神力，导致无法契约更强者。
蘑菇：“菇！！——”
恶毒、刻薄、残忍的人类！
它顿时萎顿得连菌盖都蔫巴下去，刚刚安抚蘑菇的人员一惊，责怪地看了邱渚一眼，邱渚回以死鱼眼。
——幻想生物又不是真的小孩，何必用哄小孩的方式去哄。
把它们骗上一条本不想走的道路，真后悔了谁能负责？
医护人员看这人死感淡淡的样子，精神状态似乎没比灰土蘑菇好多少，顿时决定不再计较。
灰土蘑菇不再挣扎，安静得有点死了。而社区的志愿生物协议是早已签好的，不能轻易反悔。商务男最终决定，一车全部拉走，到社区再议，只不过灰土蘑菇需要多留两分钟，由医院对其进行一些活动能力上的控制。
“诶，对！刘哥，我是小付啊，就是那批志愿生物的事哈，我得跟您汇报一下……”
左手打着电话，右手牵着剩下十几只幻想生物出去了，也是个命苦的打工人。
邱渚：“诶！内个，助人为乐，锦旗，报酬，我，你——算了。”
“唉……太惨了，某人晚上的加餐看来没戏喽。”
现场的医护人员都陆续离开，大嘴幸灾乐祸地打了个哈欠，成功收获邱渚一个白眼，
“你的工作太无聊，本大爷也要回去晒太阳了，想找我就去小花坛——对了，你什么时候有钱也给我买个终端呗！不然联系你太麻烦了。”
“……你是我的契兽吗？我凭什么给你买？”
但太阳花已经跳下邱渚肩头，粗壮根茎前后交替腾挪，飞快地消失在医院门口。
这时，邱渚感到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
撞到邱渚的是一个护士。他深深低着头，竟像没看见路似的，在两人相撞大约一两秒后，才缓缓抬起头。
见到没有穿白大褂的邱渚，他语气变得和善：
“同学你好,医院的系统更新。如果你今天没有其他事情，正好可以去行政大厅三楼手动录入一下信息，这样准确率更高。”
“咦？我不是——”
邱渚本想说自己不是来看病的，但转念一想，从御兽班转进文化班之后，她的信息说不定还要更新，倒不如趁今天一起办了。反正应该用不了太久。
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的精神力水平都足以支撑他们契约一只幻想生物，但想进入御兽班，成为御兽师，则不同。
御兽师需要具有持续成长变强的潜力。
这也是邱渚不想办法契约那只很想找主人的灰土蘑菇的原因。
这时，附近一间病房内，灰土蘑菇被幻想生物专用的束缚带缠着，一架病床和它固定在一起。
给它固定的医护人员也是一脸不得已之举的无奈。
这时，她发现一个身穿护士服的人站在门口。他的语气很缓慢，眼神盯着床上的蘑菇：
“主任叫我来帮忙，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医生见是熟面孔，嘱咐几句后放心离开。谁知门一关上，护士眼中就闪过一丝水蓝色的异光。
“……菇？人？逃？”
发现新来的护士没有继续扎绑带，反而推走了病床，灰土蘑菇小声“菇”了两声，似乎是在问，他是不是好心帮蘑菇逃跑的。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但护士不回答，反而推着它上了一部电梯。
难道是从这里逃走吗？
“人，好！菇，谢！”
电梯里很安静。蘑菇开心地说着，想用菌盖碰一碰这位好心人，下一秒，门开了，护士爆发一股非人巨力，直接把它甩了出去！
“菇菇菇菇菇菇菇——”不敢置信的声音渐渐远去。
邱渚来到三楼后，发现这里很不对劲。
走廊蒙着一层厚灰，百叶窗没有打开，环境十分昏暗，看起来像个许久没有人使用的地方。
“这地方能采集信息？不会是有人想绑票我吧？”
嘶……但现在的她好像没什么被绑票的价值。
接着，她想折返从电梯下楼，结果发现，不光电梯，所有能与三楼之外的地方联系的地方，比如楼梯间、窗口，甚至通风管道……全都被一种奇怪的果冻状水蓝色物质封闭了。
再抬手一看信号全无的终端，更是晴天霹雳。
……在恐怖片里，出口被封和手机没信号往往是危机的千兆。
哈哈，完蛋喽^_^。
“菇菇菇菇！补是逃！骗菇，大骗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转过走廊，一只浑身土黄的蘑菇戳在地上，身上还连着几块医用胶带，像是被人硬生生从病床上扒下来，然后丢到了这里。尽管没有脸，但那股茫然和悲愤几乎要溢出来了。
看到邱渚的灰土蘑菇：“菇！坏人！”
这个言语攻击它的也是坏人。菇！真倒霉！
“我不是坏人，你也是被一楼那个男性护士带过来的吗？他有问题，他才是真坏人。”
“菇……护、大！坏人；泥，小、坏人？”
蘑菇认真地想了想，纠正。
邱渚：“……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这个三楼一个鬼影都没有，被骗过来的只有咱们两个大傻子。为了逃出生天，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取得一些共识。对了，我不是‘泥’，我叫邱渚。”
“焦、焦土，堕兽……泥、邱！”
“不要把我的名字和前面那一串东西连在一起说，谢谢。”
邱渚无语至极，但惊讶于它蘑菇居然能联想到“焦土堕兽”这个概念。
远古的深渊早已不见踪迹，但它仍然会不定期爆发。而焦土区，就是深渊爆发之后留下的不稳定区域。
许多完全失去理智的幻想生物生存在那里，每当焦土区气候变换，或者能量不稳定时，还会袭击人类城市。这些幻想生物被称为“堕兽”。那些封住三楼的水蓝色物质，明显不是人类的手笔。
邱渚想到方苏叶发来的信息。没想到这么快，水泽中学内部也被焦土堕兽入侵了。
这时，附近突然开始出现咕噜噜的水声。邱渚立刻拖着蘑菇躲到另一间病房内。
在他们躲好后不久，一只半透明水球状的生物从隔壁病房挤出来，身体的质感和封住走廊的那些东西如出一辙。它不断用身体撞击墙壁，很烦躁的样子，硕大的身躯发出“duang~duang~~”的回声。
邱渚：“史……史莱姆？”
【奇想科－胶质目－史莱姆】。这是一种性情很温和的生物，生物图鉴中描述它们只有手掌大小，Q弹软萌……那眼前的这个是什么？
史莱姆之王？还是狂化版的！
这要怎么应对？
“嗨，我是SSS级御兽师，我们来建立契约吧。”然后趁机用【退化】，把史莱姆飞速退化掉？
别说史莱姆不会同意，就算契约成功，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她的脑髓都会被史莱姆吸干！
“菇，人，契。”
残缺尖锐的菌盖碰了碰邱渚，她一愣。
“你要和我契约？你知道我——”
“菇！临时、契！人笨，笨人。”
这个人类这么嫌弃自己，嘴还很臭，它才不和小坏人建立契约。
和正式的契约不同，临时契约就像用一颗临时导线，把人与兽的精神链接在一起，让他们更好地理解彼此的语言，并且共同战斗。但人类无法催动幻想生物进化，幻想生物也无法反哺人类。
邱渚瞬间理解了。
十秒钟后。
邱渚：“……你的精神力接进来了吗？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能量波动——嗷嗷，你打我干什么，疼！”
“菇！！！人，菇，主人！”
你可是菇的暂时主人，一点做主人的风范都没有！菇只是能量波动微弱，不许嘲讽菇！
菇已经通过契约感受到了，你一只契兽都没有。活该没有兽找你契约！
“嘶……我一时嘴快还不行吗？疼死了。”
邱渚蹲在地下，捂着被蘑菇奋力踹到的后脑勺，龇牙咧嘴。
建立临时契约后，契兽的信息会被主人自动感知。邱渚用精神力看着那凭空出现在自己精神域中的发光区域。
“常规界－蘑菇科－【？？灰土蘑菇】。”
“能量波动：0~1，评定为【亲和】。”
还有四个技能，分别是【浮空】【毒刺】【坚硬构成】【毒雾】。
……为什么【灰土蘑菇】前面会有两个问号？
但邱渚没功夫思考这个问题，她更震惊于蘑菇的能量波动等级。
她问过住在她隔壁教小学语文的大爷，大爷是普通人，只契约了一只C级灰羽鹦鹉。
那只会在大爷监考时给学生报答案的鹦鹉，能量波动等级都有2。
“菇菇菇菇菇菇菇！”
不许那么看着蘑菇！你的眼神太赤裸了！
邱渚这次捂着肚子：“……你太暴躁了。怪不得没有人类愿意找你契约。”
来啊，相互攻击呗！
这时，一抹水蓝色挤了进来。史莱姆的身体又膨胀一圈，直接挤爆了房门。
没时间犹豫了，邱渚颤巍巍扶墙站起来，尝试下达第一个指令：
“蘑菇，毒刺。”
不管是人是兽，都不喜欢在讨厌的人面前丢脸。灰土蘑菇菌盖轻微翕动，一根长而尖的恐怖毒刺出现在菌盖缝隙中，蓄力射出！然后——
然后掉到史莱姆脚边，连它的皮都没蹭破。
邱渚目瞪口呆。
蘑菇动作一僵，假装很忙地做菌杆伸展运动。
“咳，意外。我们再试试浮空。”
和“毒刺”一样，蘑菇气喘吁吁飞到她膝盖的高度，就摔回了地上。
“那，试试毒雾？”
效果有点像在大广场上放了个屁。
经过一番努力，史莱姆硕大的身躯仍然卡在走廊里，纹丝不动，一双小眼隔着玻璃门注视人类和蘑菇，好像在好奇这两个生物为什么给它挠痒痒。
它甚至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蘑菇：“……菇。”
蘑菇太弱了，你笑话蘑菇吧。蘑菇躺平任嘲了。
它的语气难掩失落。虽然没有脸，但通过契约对联系的加强，邱渚好像能够隐约感知到，它在偷偷地观察自己残缺的菌盖。
……如果这里没有缺失，它会不会更厉害一点呢？会不会有主人愿意契约它呢？
既不强大，也美丽，甚至不健康。这样的蘑菇没有主人会喜欢。
但它甚至不记得这里为什么缺失了。
只记得要进化、进化，如果能够进化……就能得到一直很想要的什么。
“不，我没有想笑话你。”谁知邱渚说。
进过轮番尝试，她已经发现问题所在了。蘑菇的四个技能都要依赖它的菌盖发力，即使是毒刺，也需要菌盖将刺射远。但蘑菇的菌盖缺了三分之一，根本无法凝聚能量。
这就像要求崴脚的运动员跑步，没有尾巴的鱼游泳，能做好才有鬼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菇尴尬，菇很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