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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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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顾我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一个十分不美好的回忆,半晌,又突然放弃似的回了话,“你上次和公开有什么差别?”
“那个不算,太不正式了,我想办婚礼,在此之前,可以让我父亲举办宴会,请所有认识的人参加,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的关系。”越雪微的语气不似作伪。
他越说,沈顾我的心莫名开始发凉。他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人的眼光,大家都会知道他是一个被走后门的人,他家的亲戚会同情他的父母,会说他不孝,说他读了这么多年书是被洗脑了,永远比不上他那个品学优良的弟弟,竟然还找了个男人登堂入室。
沈顾我想不下去,他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他意识到,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越雪微的种种表现,真的不像是会腻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越雪微为什么会突然对他有这么浓烈的感情,但沈顾我无比清楚,他无法承担,更不想继续。
却不能再扯出直男的理由搪塞,沈顾我只好勉强笑了下,“我爸妈那里不好交代,而且我年纪还没到。”
他不欲再聊下去这个话题,慌慌张张走了。
等到收拾完去接还在学校的沈彷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我们先接上弟弟,然后再去吃饭,我定好了餐厅,吃完饭不宜剧烈运动,先去看场电影,再去打球。对了,一直没问,弟弟有忌口吗?”越雪微还挺重视,虽然是二助整理好的行程表给他看。
沈顾我就没这么上心了,他还有些停留在早上那时候,此刻心绪都有些凌乱,说:“别叫这么亲密,你直接叫他沈彷然就行,他没什么忌口,什么都能吃。”
“我看情况吧。”
“你……别和他说我们的关系,”沈顾我又像是要为这句话找补一样,又加了句,“我怕他告诉我爸妈,到时候不好说。”
“不行哦。”
沈顾我将眼神转向他,越雪微的目光又沉又静,语气很平淡,但表情却有一丝淡淡的警告。他从来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拥有话语权太久了,自然熟悉了掌控的能力。
别说是沈顾我,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讨不了好。
沈顾我现在是可以明明白白地确认,越雪微和那些富二代在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他们看不起穷人,因为哪怕有穷人和他们站在同一高度,也早已经变成了富人。
优越的出身与完美的经历让越雪微成为了一个堪称模板的人,外在的优秀成功掩盖了内里不足一提的黑暗,然而,他的内心却如同遮了一层纱一般展示在沈顾我面前。
令人害怕,但又不敢下定决心逃离。
看着他的眼睛,沈顾我没有一刻能比现在更加明确,越雪微就是洪水猛兽,迟早有一天,能把他拆吃入腹。他不愿意、他父母不愿意,在越雪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自己,正在一点点妥协,越雪微正在一点点侵入他,这太恐怖了。
燥热的手心接触到温热的脖颈,越雪微的一只手就能完完全全包裹住沈顾我的脖子,只要稍稍收紧力气,就能产生一个密不透的圆圈。
结局自然明了。
意识到这点的沈顾我眼神瞬间染上惊惧,他的手已经抬起,但没有勇气落在对方手上。
“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久都没回答我?”越雪微忽然笑了下,是很和煦的笑,温柔到几乎不像是他本人了。
温柔与冷漠,还有一丁点儿虚伪的绅士,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却一点不让人割裂。
沈顾我胸膛起伏地在呼吸,似乎心有余悸,但很快收拾好表情,装作平时的语气道:“你TM下次别掐我脖子了,别没收住。”
“别说脏话。”越雪微启动车。
“我刚没忍住,抱歉,下次会注意的。”
沈顾我想起刚才的话题,有点儿不耐烦道:“你要说就说吧,他也不是什么老顽固。”
“行。”
到了地方,沈顾我打电话让沈彷然出校门,社会车辆进不了校门。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欢快:“哥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就到。”
沈彷然背了个中规中矩的黑书包,从门口扫脸出门,一眼就看见了倚在车门上的沈顾我,他眼睛一亮,但沈顾我身边那个更加高大的身影不容忽视。
两人俱是身高腿长,又倚在豪车上,举止谈不上亲密无间吧,但也给人一种他们很熟悉的感觉。
沈彷然的步子慢下来,刚刚因为狂奔而杂乱的头发慢慢回到了原位,他的目光微微泛冷,像是在看一个敌人。
“哥。”他喊了一声。
沈顾我应声抬头,看见沈彷然,点了下头,伸手:“书包给我。”
沈彷然乖乖解下书包,递到沈顾我手上,以前,沈顾我有时间的时候,也去给他开过家长会,或者接他下课回家,也是这么给他拿书包的。
毕竟是亲兄弟,两人的动作很自然。
这次却有东西不一样了,越雪微从容地从沈顾我手上接过书包,脸上还带了点儿不大明显的笑,对着沈彷然伸出手来。
“沈彷然,你好。”越雪微说。
沈彷然也说了声“你好”,和人握手,他比对方略低一些,这样近的距离,需要抬眼才能看清楚对方的全貌。
第一眼,年轻的沉稳,却不好相处。
在职场应该是控场人一般的人物,但绝对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头发偏长,身上的气质并不纯,看人时带的笑很不真诚,可能留过学,家里很有钱或者自己很有钱。
几秒的时间,沈彷然把能想到的信息都整合了一遍,最后的结论,他哥应该是接触不到这类人的。
那这样的话,他们又是怎么能够结交成朋友关系,而他哥,似乎对这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密与依赖。
“行了,上车吧。”
他们握手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有点儿像地方领导下基层视察工作要拍照的时候的握手。
上了车,越雪微的脑袋转向后排,语气中有很难以察觉的一丝兴奋:“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越雪微,你哥哥的男朋友。”
沈彷然不同于沈顾我,他是注定要在科研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的,以后大概率就在学校或者研究所工作了,虽然对越氏集团有所耳闻,但绝对没有熟悉到能知道该集团回国不到一年的太子爷的名字。
“怎么可能?什么?”他死命地皱着眉,几乎称得上厌恶地看着越雪微。
沈顾我这时候转头看过去,出声:“安静点儿沈彷然。”
沈彷然看向沈顾我的眼神又陡然温柔下来,还带着无尽的关切:“哥这是怎么回事?爸妈知道吗?你就依着他这么胡说?”
对于沈彷然对他的恶意,越雪微自然全知全觉。
对上这个弟弟,沈顾我倒并不怎么心慌,从小到大,沈彷然都很听他的话,“行了,这不是你该问的事,别在爸妈面前乱说。”
沈彷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不死心:“哥,是不是他逼你的,你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
沈顾我本来就烦心,现在被这样一刺激,说话很冲:“沈彷然你能不能闭嘴,我喜欢男的怎么你了?你没事做就去捡垃圾,别管闲事。”
越雪微静静欣赏两兄弟的你来我往,看表情颇为怡然自得。
“你的事怎么能是闲事?你要是喜欢男的,爸妈能把你腿打断!”沈彷然身子向前倾,伸出手貌似想抓着沈顾我,却被人拦下,他也没管,径直下了车,还丢下一句,“哥你下车讲,和我说清楚。”
沈顾我骂了声,去解安全带,又在开车门的前一秒,“你别下去。”
越雪微耸耸肩,似乎是在示意他会配合的。
沈彷然看了眼车,转身朝阴凉处走去,这里安静,来往的学生也少。
沈顾我原本还打算速战速决,叹了声气,很无奈地跟了上去。
“哥他到底是谁?”
“人不都说了吗,我男朋友,越雪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沈顾我双手环胸,莫名有些不耐烦。
“你疯了,你不是一直喜欢女人的吗?怎么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是不是强迫你了,你们分手,别来往了,我能解决。”沈彷然语气很重,好像在说一件犯了天条的事。
沈顾我的唇线拉得很平,双手放下来插在兜里,“沈彷然,你也不是清朝人吧,同性恋又不是罪过,怎么到你嘴里就非成了他逼迫我,我们两情相悦不行吗?”
阴影为他们隔出一块空地,让他们在上面自由发挥。
“怎么可能两情相悦?”沈彷然扯出了个苦笑,“你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我喜不喜欢谁和你没关系,我再强调一遍,”沈顾我指着他,很认真道:“你别管我的事,这件事也绝对不能让爸妈知道。”
“要是我一定要告诉爸妈呢?”沈彷然低着头,脸上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有莫名的阴暗。
“沈彷然你有病吧?”沈顾我抓起沈彷然的领子,要把人提上去,但他很快就松手了。
沈顾我无奈,只好说:“我和他就是暂时性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拍两散,你别给我惹那么多麻烦。”
照理来说,这个事情原本不太关沈彷然的事,沈顾我只以为对方哪怕不祝福也一定能接受,毕竟两人的关系谈不上亲近,但也不是仇人。
“你和他什么时候分手?”
沈顾我在心里咒骂着越雪微事多,对面前的沈彷然也没什么好脸色,“都说了你别管,我是哥你是哥,今天别说这个事了,上车,餐厅都定好了。”
最后,沈彷然憋着一口气,跟着沈顾我上了车。
越雪微没说话,还十分善解人意地给两人递了湿巾。
一路上,三人都没怎么说话。
终于到达了定好的餐厅,越雪微将钥匙丢给侍应生泊车。
一个温柔的侍应生引着几人进了门,还提醒地面比较滑,可以慢一点儿走。
沈顾我多看了两眼,对方带了口罩,头发盘起在脑后,露出来的眉眼很温柔平和。
一道接一道地上菜,多到沈顾我去看越雪微,低声道:“三个人而已,吃不了这么多菜吧?”
面前已经有了十几道菜,各个看起来都是摆盘精致,令人十分有食欲。
越雪微神色很自然,天生就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每个都挺好吃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弟弟,你得让我表现表现。”
说是这样说,但他的目光全程没有离开过沈顾我,半点儿没有分在沈彷然身上。
沈顾我面色有一瞬间的奇怪,但他又很快放松下来,还嘟囔着:“算了,你那么有钱,反正不花我的钱。”
三个人里面没有一个真正开心的,但这顿饭进行得却很顺畅。
吃完饭,几人正打算去商场看电影,门口的侍应生早就把车开到了门外。
沈彷然接了个电话,里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突然面色急切:“哥,爸说妈摔倒进医院了,让我们现在过去。”
沈顾我没来得及想太多,“让他发位置,我们现在过去。”
越雪微开车,一路上硬是踩着城区的限速把两人送到了。
沈顾我和沈彷然赶到医院,到了沈父说的病房,是个四人间的病房。听到声音,沈父抬头看了眼,有点儿惊讶,眼下的肌肉都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爸妈,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摔倒?”沈彷然担心地问,因为病房里还有别人,所以沈彷然的声音还刻意压低了一些。
沈母见他们来了,招手让他们坐在床边。
沈父削苹果的手一顿,放下,开口:“我们出去说吧,别打扰你妈养病。”
沈顾我和沈彷然自然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沈顾我进来就只喊了声爸妈,没再说别的话,沈彷然看着倒比他着急得很。他低头看了下,沈母一直包裹着很厚的纱布的脚腕露在外面,心里奇怪,这个脚崴得还不够明显吗?有什么话还用得着背着他妈出去说?
他这话自然没说出口。
几人都打算出门的时候,病床上的沈母开口了:“不用了,就在这里说行了,别再折腾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