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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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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付己昂确实有阵子没见了。虽然微信上偶尔会聊几句,但为了不让付己昂担心,他总是避重就轻地敷衍过去。
所以两人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付己昂昨晚给他发了句“别看手机”他回复道“神经不看怎么回你消息”上。
非常的戏剧。
这会儿听见付己昂的声音,久违得跟隔了十万八千年似的。
肖酉安攥着手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别墅外墙停着辆通体墨绿的宝马7,估计就是刚刚开远光的傻逼,但车旁并没有人影。
“……什么鬼?”他皱了皱眉。
“开门啊。”付己昂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你人呢?”
“车里啊!”付己昂扬起声音,“我有病吗站外面给人看?”
肖酉安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付己昂啧了一声,随即宝马7的前灯闪了两下。
“靠。”肖酉安笑了起来,“还真是,你来干嘛?”
“60秒,不开门我就走。”付己昂显然不打算跟他多废话。
肖酉安一愣,猛地跳起来往门口跑去,压低声音:“你不怕被发现吗?”
“30。”付己昂说。
操!
肖酉安压着脚步轻手轻脚穿过走廊,经过其他成员的房间时大气都不敢出,直到踏上楼梯才开口骂了声:“坐地起价啊你。”
“5。”付己昂说。
肖酉安直接从楼梯上跳了下去:“喂!”
“4。”付己昂说。
一楼没有人住,工作人员这会儿已经把刚才闹事造成的狼藉收拾干净离开了,客厅一片寂静,自己那一蹦的动静跟雷暴似的。
不过幸好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基本不会有人醒着。
他管不了那么多,又一下飞过茶几打开大门,付己昂的倒计时不紧不慢在耳边继续着,冲进院子的那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赶上。
“1。”付己昂说。
“我已经在院子里了!”肖酉安几乎崩溃,又一个大跳翻过栏杆。
付己昂顿了顿:“0.9。”
已经摸到院门把手的肖酉安脚步猛地一刹:“……”
那头付己昂笑了起来,挂断了电话。
肖酉安还没从一通狂奔中缓过神来,喘着粗气,盯着已经黑掉的手机百思不得其解。
付己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见你动静了,开门。”
“靠……”肖酉安回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别墅,也笑起来,轻手轻脚打开院门。
付己昂真的站在门外,还是穿着他那条湖蓝衬衫,手里转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久没见了,似乎还瘦了一点。
肖酉安突然就感觉鼻子有点酸:“你……”
话没说完,付己昂突然就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扯过他手臂:“快走!”
“什么?”跟电话里大相径庭的语气让肖酉安一头雾水,但又怕是什么正事,慌忙转身把门锁上,三两步带着他走进别墅,“怎么了?什么快走?”
“来不及了!”付己昂推着他,压低声音,“走快点!”
肖酉安也被他这有些发颤的语气吓得汗毛直立,不再说话,反手回握住了付己昂手腕,带着他往楼梯上冲。
私生?狗仔?刺客?
别墅里太安静了,付己昂的手也紧紧回握住了他,他一边跑还要一边留意压着脚步声,神经绷到极限。
冲进自己房间反锁上门,他又立刻飞速走到窗边掀起帘子往下看。
景色跟刚下去时一样。
他愣了愣,回头看着已经瘫在他书桌前椅子上的付己昂。
“付己昂。”他神情复杂地开口,“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付己昂仰起头,晃了晃手臂:“我快被蚊子咬死和热死的意思。”
肖酉安看着他,陷入了沉默。
付己昂笑着搓了搓手臂,一转椅子方向,对着空调风长叹了口气:“爽~~啊~~”
肖酉安实在无语,叹了口气,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掏出个药膏伸到付己昂面前:“擦擦。”
付己昂没接,继续对着空调:“啊~~~”
肖酉安盯着他看了半晌,伸手一把拽过他手臂。
付己昂下意识缩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抽回手。
“咬哪了?”肖酉安拧开药膏。
房间还是漆黑一片,他刚刚原本想开灯,但又想到付己昂似乎更喜欢昏暗的环境便作罢了,这会儿只能摸黑捧着付己昂的手臂,有些无从下手。
付己昂没理他,对着空调又发了会儿呆,突然没头没尾来了句:“你现在怎么样?”
肖酉安知道他在问热搜的事。
这两天付己昂发消息时也一直在旁敲侧击他的状态,只是自己不愿意让他担心,都轻飘飘带过了。
“没事。”他干笑一声,“先说正事吧。”
付己昂大半夜跑过来,总不可能是专程来关心他的精神状态的。
“温道韫和李兆兴不是一派的。”付己昂低声开口,“估计可以信。”
“啊。”肖酉安捏着他手臂。这才想起来自己跟温道韫基本等同于背着付己昂私通的状态,顿时有些尴尬。
付己昂不说话了,沉默地看着他,
肖酉安低下头,用指腹摸了摸付己昂手臂,想着既然这货不说具体位置,他就直接摸出来。
还没摸几下,竟然真的让他在付己昂手腕摸到个微凸的小包,他拿起药膏,对着那小包开始挤。
这药膏他不是第一次用,这会儿却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挤半天挤不出来。
肖酉安咬着牙,药膏口对着那个小包,硬着头皮一用力。
付己昂冷冷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手一抖,指尖力度没收住,半管药膏“噗”地飞了出来。
付己昂:“……”
肖酉安也愣住了,回过神硬着头皮抹了几下转移话题:“你没说哪被咬,我就整条手臂都涂了。”
付己昂叹了口气,别开目光。
付己昂的手臂很瘦,骨节突出,尽管在黑暗中都能看出来非常的白。
抚过手腕时,肖酉安还故意擦过他突起的血管。
咬着牙抹完付己昂整支手臂,他大功告成地直起身,定睛一看才发现刚刚挤出来的药膏还剩一大半。
“哎,我真不行了。”他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松开手在床边坐下。
“二货。”付己昂看他一眼,“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肖酉安抬起头,愣了半晌,正色坐起身:“是。”
付己昂没说话,默默伸手从他桌上抽出张纸把手上的药膏擦掉。
“外来植物散播的来源。”他看着付己昂,“查出来了,不在衣服上,在我的坚果棒里。”
付己昂擦药膏的动作顿住了。
肖酉安怕他不信,伸手掏出手机,把相册里在华襄时拍的检测报告打开展示给付己昂看。
“最高单点检出量达2100粒/100g。”肖酉安晃了晃手机,“大概就是我们没吃一包就平均吞进两千颗种——”
“闭嘴。”付己昂伸手给了他一巴掌,表情复杂。
但是没吐。
看来自己遣词造句跟温道韫比还是委婉了。
但为了防止付己昂反应过来后跟自己一样大吐特吐,肖酉安贴心地补了句:“没事,种子本身没毒。”
付己昂眯着眼睛抬头,瞪了他半晌后叹了口气:“效果差不多,反正我现在很想死。”
肖酉安看着他,十分感同身受。毕竟自己乐于分享,付己昂又一直跟他呆在一起,相当于绝险录了多久付己昂就跟着自己吃了多久的种子。
整个人现在就是个行走的生物课本。
他清了清嗓子,低头滑着手机,把检测报告调出来后递给他:“现在问题是,种子根本不可能传这么广,我们拿坚果棒是来吃的,又不是边走边狂撒碎屑。”
“好了。”付己昂一拍他大腿,“别再提‘吃’这个字了好吗?”
肖酉安一愣,笑了起来。
“等一下。”付己昂突然怔住了,后知后觉抬头看着他,“撒坚果棒?”
“啊。”肖酉安笑着点头。
付己昂表情逐渐凝固,缓缓开口道:“我……见过徐晟,边走边撒坚果棒。”
肖酉安笑声戛然而止。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肖酉安犹豫着开口:“什么时候?”
“应该是……昆泽尔冈那会儿,”付己昂低头翻着口袋,掏出手机,“我记得自己好像有录vlog发微博。”
他点开微博,没滑几下就找到了那条视频,正要点开,动作却一顿,缓缓抬头看着对面凑过来,几乎怼上他额头,也一脸期待盯着屏幕的肖酉安。
“你……”付己昂开口,“这就没必要看了吧?”
“为什么?”肖酉安扬起声音,“我以为你是听了我的建议才开始录vlog的,我不能看吗?”
“……没事。”付己昂重新低下头,点了视频播放。
自己确实是听了肖酉安的建议才开始录这东西的,而且当时粉丝们的反响确实也很好,点赞量比平时多了几十万。
肖酉安再次凑近,怼上他额头。
付己昂身子僵了僵。
这视频他不是没看过,还是亲自剪的,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满意了才发出去。
但这会儿突然来个人要跟他一起鉴赏,莫名就有些尴尬。
他干咳一声,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视频画面上。
视频其实挺短,跟肖酉安全是大脸和自言自语的出卖色相式vlog比起来,他的就很质朴,都是些花草和树木,偶尔还会把镜头对准一些其他的嘉宾和工作人员。
也没说话,都是后期打的字幕。
视频不长,就两三分钟,很快就播完了,他却从始至终没发现徐晟有任何扔东西的动作。
他有些不确定,抬起头看向肖酉安:“如何?”
“嗯?”肖酉安也看向他,眼睛一弯,“配乐不错,拍得也带劲,很多景我也拍了,成片跟狗屎似的。”
付己昂缓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货说的是他的vlog。
“你大爷的,谢谢啊。”他怒极反笑,给了肖酉安一巴掌,“让你揪徐晟,没让你影视鉴赏。”
肖酉安躲他的巴掌已经轻车熟路了,身子往后一仰,又很快坐直搂住他肩膀:“我看了的,你视频里也不是每段都有徐晟,我欣赏一下其他部分嘛。”
付己昂笑着捂住脸,给了他一个大拇指:“所以你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肖酉安偏了偏头,怼上他脑袋,“他一直攥着登山杖呢,没见有什么特殊动作。”
付己昂皱起眉,不信邪地再次点开视频,有些懊恼:“我记得我明明有拍到,当时还以为他在乱丢垃圾,所以走过的时候还留心看了一眼,发现是坚果棒。怎么可能没有……”
“别急。”肖酉安顺手摸了摸他脑袋,轻声道,“肯定是咱俩都看漏了,再看一遍吧,没事儿。”
肖酉安的动作做得太自然了,直到头顶酥麻的触感逐渐褪去,付己昂才后知后觉地身子一僵。
他微微偏了偏头,肖酉安却还是懒洋洋靠着他,跟不知道自己做了个什么动作似的,盯着屏幕打了个哈欠。
进度条再次见底,还是没找到徐晟的那段视频。
这回肖酉安也正色坐直了,两人面面相觑。
付己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如梦初醒:“卧槽。”
“嗯?”肖酉安愣了愣,“怎么了?”
“我没用这段视频,当时拍完后觉得无聊,当场就给删了。”付己昂缓缓放下手机。
“那看看回收站?”肖酉安问。
“回收站不是……只存半个月?”付己昂挠了挠脸。
肖酉安也看着他,半晌笑出了声:“靠。”
付己昂见他笑,本来觉得尴尬,结果想了想自己也觉得确实好笑,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本来想帮忙的,结果忙活半天啥也没帮到。
“没有这视频也没关系,我自己有办法。”肖酉安笑着看着他,伸手一摸他脸,“谢谢。”
温热的掌心贴上脸颊,付己昂愣了愣,但没有躲。
肖酉安缩回手,耳根的烫意才袭来,付己昂低下头咳了一声:“没事,我认识个人,他应该能处理,只是要等久一点。”
“真没事儿。”肖酉安重新坐正,又打了个哈欠,“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来找我呢,就为了说温道韫的事?”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下,付己昂耳根的燥热瞬间褪去,寒意从头顶蔓延到脚尖。
“不是。”他一咬嘴唇,“……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肖酉安一愣。
“……那天你拿走的温道韫的名片,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