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护城河案 ...
-
秦和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半夜方才回府，出去办事一忙就是一天。赵仪也不敢扰他，有那时间不如让秦和多睡一会儿，只能每天按时守着桌子，等秦和回来吃饭，才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闲的要命的赵仪时常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荡在整个相府，游荡到后院差点撞上柳封。
柳封气骂道：“在这儿瞎晃悠什么！跟个丈夫不在家的小媳妇似的！”
赵仪一脸生无可恋，抱住一旁的柱子就往上撞。
柳封一脸惊恐，连忙拉开他：“你…你干嘛？说你两句不至于撞墙吧。”
赵仪撇嘴，哀怨道：“左相怎么这么忙，一天到晚不着家，啊！该死的皇帝！”
吓得柳封一把捂住他的嘴，连拉带拽拖到小池塘边，呵斥道：“别乱说话，隔墙有耳，多少双眼镜盯着大人呢，消停点儿！”
“我不！”还来劲了。
柳封翻了个白眼，他这时候显然比犯了失心疯般的赵仪靠谱，他掏出钱袋，拿了几锭银子，往赵仪手里一塞，把人往大门口推：“滚出去玩吧，别在这儿烦人，赵一瞥都知道自己去找小母猫，你还不会给自己找乐子么？京都这么大还装不下你？！”
赵仪惊道：“赵一瞥才几个月？！它才多大就去祸害人家小母猫！它在哪儿呢？！”
柳封伸手往前院一指。
赵仪怒气冲冲地去找自家流连猫丛的小坏猫。
过了好几个月舒坦日子的赵一瞥最近遇到了猫生宿敌——相府对街的一只小黑猫，为了争夺胭脂铺的母猫阿花的倾心，赵一瞥和小黑打了好几架，每次都是猫毛满天飞。
今日赵一瞥又和小黑在屋顶相遇，这里是赵一瞥的地盘，赵一瞥立即警觉地弓起后背威胁：“喵呜喵呜！”
小黑也弓起后背，黑色的瞳孔竖了起来。
战斗一触即发。
“赵一瞥！”赵仪隔老远就喊。
“喵。”有人找你。小黑/道。
“喵喵。”不认识。赵一瞥道。
“呼！”赵仪借力飞到屋顶，一个伸手抓住了想要逃跑的赵一瞥。
“喵？喵！”谁？谁抓本大爷！赵一瞥疯狂挣扎。
“老实点儿！”
赵仪拎着赵一瞥的后脖颈，转身看到小黑，疑惑道：“你是谁家小黑？赶紧回家吧，我要把赵一瞥带回去拷问一番，它要是祸害了别人家的小母猫，我阉了它。”
小黑惊，飞速逃走了。
赵一瞥闻言身下一凉。
然后疯狂挣扎，赵仪不耐，竖起对指飞快地在它身上点了几下。
赵一瞥依旧疯狂挣扎。
赵仪皱眉，怎么回事，猫没有穴位么？还是没点上？
赵一瞥挣扎无果，觉得喵生一片黑暗，阿花要被小黑抢走了，喵呜呜呜。
一人一猫对峙着，赵仪十分好奇猫有没有穴位，翻来覆去把赵一瞥研究了个遍。
赵一瞥一脸屈辱。
忙了好几天，起早贪黑上朝，总算把年前积压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一脚踏进院里的左相大人抬头就看到，房顶上一人一猫默默对峙。
这是怎么了？
“在房顶干什么呢？”
赵仪一看，左手拎着猫，脚踩瓦片，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你可回来了秦和，赵一瞥它祸害人家小母猫。”
赵一瞥怒：“喵喵喵！”你胡说！
它身子一弓，一个鲤鱼打挺，居然成功从赵仪手上逃脱，借力一跳，跳进了秦和怀里。
秦和接住它，给它顺顺毛，笑道：“不会吧，它天天按时回来吃饭，哪有时间，隔壁阿花可被李掌柜看的紧。”
赵一瞥不老实，扒拉秦和胸口的衣服，外袍被它挠乱，它往里一挤，脑袋进了外衣里面。
赵仪惊愕，做猫还有这种好处？
秦和满眼无奈，却也没其他动作，只是顺着它的毛安抚它。
赵仪眼疾手快一把把猫薅了出来，打哈哈道：“秦相辛苦了，去换个衣服吧，咱们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秦和点点头，整理了下衣领，转身往内院走去。
等人走远，赵仪把猫递到眼前，与它对视，手在脖前一划，威胁道：“再扒他衣服，杀无赦。”
赵一瞥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压迫，小东西安静下来。
“喵～”
赵仪：“……”
这几个月的小东西要成精。
“我可以给你抓小池塘的鱼吃，两个条件，不能扒秦和衣服，不能挠我和秦和。懂？”
赵一瞥顺服地喵喵叫，识时务者为俊猫。
赵仪满意地点点头，抱着它去内院。
年前是京都防卫一年中最重要的时间，周边各个国家、附属国都派了使臣前来贺新年。大启作为中央大陆最大的国家，威震四方，每年春节，四方来贺，使馆、驿馆都是花花绿绿的异族人。
秦和作为一国之相，天天等着见他的人，能从相府排到后街，这日，他刚见完北凉使臣，把大使送走，转身眼前一黑，鸿胪寺少卿连忙扶住他，关心道：“大人没事吧？”
秦和摆摆手，坐下捏了捏眉心，少顷道：“去做事。”
少卿不敢有异议，关上门出去了。
大启设左右二相统领六部，如今右相之位空缺，秦和一人兼二相之职，天天连轴转，身体有些吃不消。
皇帝全然不提再觅右相之事，好像对秦和十分信任，全部事务都交于他，他似以这种方式，向文武百官以及天下人章示，他是个心胸宽广的皇帝，即便秦和是前太子的心腹，他依然重用他，不顾大臣反对，提拔他为左相，不知究竟是感动了自己，还是哪个谁，反正不曾有那个笑容满面的左相。
大年二十，还有十天就是除夕夜，鸿胪寺和礼部正确认着宫里除夕夜宴章程的最后细节，左相大人打了个招呼溜回了家。
“秦和！”秦和闻声而视。
来人飞奔而来，粲然一笑，他身后追出个气急败坏的人，转眼之间，赵仪躲到了秦和身后。
“赵惊鸿！小池塘里的鱼明明都是你抓的，李伯都骂我好几次了！你还敢？！”
赵仪躲在秦和身后毫无悔意，一脸无辜。
“大人！”柳封气的冒烟。
秦和：“……”要不还是回鸿胪寺吧。
三人僵持在大门口。
秦和拍拍柳封的肩膀，安抚道：“算了，来年春天让李伯再买一批鱼苗放进去，另外让厨房每天给赵一瞥添条鱼。”
柳封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收回了手中的剑。
赵仪见此笑嘻嘻地从秦和身后探出头。
柳封一哽，右手控制不住地去拔剑。
赵仪忽然伸手揽住秦和的腰，脚步如踏浪一般，身形飘忽，带人绕过柳封进了府内。
柳封愣在门口，随即怒吼：“赵仪！”
那两人已经到了内府。
身后隐隐传来柳封气急败坏的吼声。
秦和无奈道：“别惹他了。”
闲出屁来的赵少侠，把相府搅的鸡飞狗跳，自有宅邸以来，秦和的府院从未这么热闹过。
当事人一点不脸红，熟练地解下秦和的大氅，笑道：“柳封兄轻功不行啊。”
“自然不及你。”
赵仪咧着嘴笑，随后想起什么，道：“今日京都内发现一起命案，护城河里发现了五具尸体，大街上沸沸扬扬的传了一天。”
秦和皱眉，道：“大理寺倒是还没传来消息。”
赵仪回想着街上的风言风语：“据说死了挺久的，就剩几个骷髅架子，甚至无从判断是谁。”
正说着，门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禀大人，李公公正在大堂，说陛下急召。”
“马上，请李公公稍等。”
“是。”
秦和整理了一下衣衫，扭头看到赵仪一脸怒意，他轻笑，状似不经意问：“不知这位少侠是否愿意与秦某走一遭？”
赵仪愣住，而后惊喜地问：“带我去？”
秦和：“只是劳烦赵少侠给我驾个马车。”
“去去去！我们走吧！”
这皇宫果然奢华无比，红墙金瓦，雕栏画栋，气质中和恢宏，不愧为天子之地。赵仪进不得内部，站在宫门口往内看了看，坐到马车上无聊地晒太阳。
忽然，后方“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停在正午门口。
赵仪微微睁眼。
一青衣男子走下马车，身姿挺拔，仪表堂堂，只是那双眼睛流露出些阴鸷，令赵仪十分不舒服。
那人也注意到相府的马车，冲赵仪微微一笑，进了皇宫。
午时已过，太阳悄悄西移，秦和还没有出来，赵仪想了想，离开了半刻钟。
回来时怀里塞了几个热包子，嘴里还叼着半个。
等赵仪啃完第二个包子，宫门内总算传出了声音。
秦和和那位青衣男子一块儿走了出来。
那青衣男子停下，冲秦和作揖道：“相爷慢走。”
秦和点头，淡着一张脸回到马车旁。那青衣男子笑着看秦和上了马车。
“赵仪，我们回去。”
“好。”
赵仪把包子塞进他手里，一扬缰绳“驾！”
马车悠悠离开了皇宫门口。
马车转弯时，赵仪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依旧淡淡地笑着，目送马车走远，赵仪蹙眉，这人给他很不好的感觉，仿佛某种冷血动物爬到身上，粘腻冷湿，令人难以忍受。
“以后见到他离远点儿，他要是敢拦，直接动手，别让他碰到你。”
马车内声音停了一下，又继续道：“下死手，弄死我顶着。”
赵仪胸膛一热，问道：“他是谁？”
“一个早该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人。”
秦和没有过多言语，油纸摩擦的声音响起，片刻，车内传出若有若无的咀嚼声。
赵仪没再多问，驾马回了相府。
当晚柳封提醒两人吃晚饭时，两人同时摇摇头：“饱了。”
柳封：“……？”
秦和道：“柳封你先去用饭，吃完回来，有要事。”
秦和神色严肃，柳封点头，抱拳退了出去。
秦和扭头对赵仪道：“陛下今日急召，正是为了你说的护城河的案子，护城河发现的尸体没有认领人，不过他们破烂的衣服上挂着一枚府令，国公府徐家。”
赵仪疑惑：“这不是有认领对象吗？”
秦和抿了抿嘴唇：“没有。国公府徐家，五年前被灭门，老国公徐燕良失踪。这些尸体是当年国公府的仆人，早该五年前就入土了。”
“有人把尸骨挖了出来？！”
秦和颔首。
赵仪震惊之余，迅速冷静下来，道：“能不能把五年前国公府灭门一事讲讲，或许我可以帮忙。”
秦和不发一言，紧绷的下颌骨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相爷，我人都在这里，你还想着把我摘出去呐？被杀的人本已经入土为安，如今不知道哪个丧尽天良的把人尸骨刨除来，这是人干的事？这要是在江湖，祖宗十八代脊梁骨都得被戳一遍。”
“五年前的灭门案，并未找到凶手。”
“你说什么？”
秦和察觉到自己的掌心温度变低，起身拿了披风，赵仪以为他冷，忙给他倒了杯热茶，关了窗户。
秦和捧着茶杯暖手，开口道：“五年前比较特殊，那一年太子被废，流放边疆，二皇子被立为新太子，二皇子的母妃正是徐国公之女，随后国公府被灭门，但没有找到徐国公的尸体，凶手下手狠烈，没有活口，没有线索，两年后，先皇驾崩，太子执意守孝三年，今年九月守丧期满，太子楚维桢即位。”
赵仪对杀人案有一股敏锐的直觉，他突然意识到秦和愿意开口的原因。
朝廷命官，全府灭门，下手狠且准，朝廷大肆寻找不曾有过线索。这股令人熟悉的凛冽的杀人方法。
“凶手…来自江湖么？”
秦和回答道：“很大的可能性。”
“放心查吧，我肯定站你这边。”
秦和突然笑了：“紧张什么？徐国公不至于和哪位江湖人物有太大的牵扯，国公府之所以被灭门，还是他挡了朝内某人的路，你们江湖有敢接杀朝廷命官的正派么？寂灭派又愿意与整个朝廷为敌么？你感到熟悉是因为，那帮杀手也常年混迹在鲜血里，你们都是身经百战，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对这种杀人手法一样熟练，闻着味儿都知道是彼此。”
赵仪细想，果然如此，道：“哎呀，我家相爷果然聪明过人。”
“叩叩叩。”
敲门声适时响起，赵仪起身开门，柳封已经解决了晚饭。
等两人坐好，秦和安排道：“柳封，派人去大理寺，整理好护城河一案所有卷宗，再派人去盯着皇宫、王府、王子机，随时汇报，另外，这还有一封信，你亲自送去北疆，秘密交给大皇子，现在就出发。”
“是。”
赵仪问道：“我呢？”
秦和道：“放心吧，柳正不在，相府人手正少呢，不会让你像前一段时间那么闲的，你有重任。”
赵仪闻言十分满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就好，正好松松筋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