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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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国公第三次劝酒时，秦和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乞巧节拦住他和王子机喝酒，什么时候他个无官无职的谋士也可以让当朝国公作陪了？
不妙。
“国公爷，我们还有事，不打扰了，告辞，子机，走！”
两人摆脱国公爷的阻拦，赶往东宫。
“楚维桢他真敢在宫里对殿下下手？”
“不好说，陛下多疑，二皇子心思深沉，殿下怕是难以对付。”
一个时辰之后。
东宫门口。
王子机握了握拳，怒道：“你说什么？”
守门禁林军抱拳道：“王公子，陛下御旨：东宫暂封，大皇子被发配北疆，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发了。”
秦和不多停留，拂袖而去，王子机跟上：“我去告知父亲，你去拦人。”
“拦什么？这会儿马车已经离开京都了！”
王子机问道：“那你去干什么？”
“我去杀了楚维桢。”
“秦和！你冷静点儿！”王子机拉住他。
秦和挥开他的手：“别动我！”
他停下脚步，狠狠呼吸，理智回来了一些。
王子机等他恢复了一些，才道：“冷静了？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殿下就算去北疆也会带上我们，可他什么话都没留，明显不简单，宫里的其他人呢？还有为什么我们还可以回来，太子被废，那么是谁保我们平安无事？”
秦和声音冷硬：“是殿下保的，除了他，这宫里谁在乎两个谋士的死活，殿下没有留话，是他知道自己被陷害无可奈何，且被陷害的罪名大到可以诛连，不想让我们冒险。”
他停顿了一下，揉了揉心，语气平静下来：“把这件事告诉老师吧，要求情也明天再求，我…去查楚维桢到底对殿下做了什么，陛下怎么会这么狠绝，这事儿绝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皇兄已经走了？”
说曹操曹操到。
秦和敛了神色，面色平淡地拱手行礼：“二殿下。”
楚维桢虚扶了一把，叹道：“皇兄糊涂啊，唉！我还想着送他一程，没想到父皇如此决绝。”
秦和清明的目光注视着楚维桢，一字一句道：“殿下北疆这一程，不就是二殿下送的吗？”
楚维桢一僵，迅速接了话头：“秦先生说的什么话…”
“二皇子，秦某还有事，告辞。”
秦和不等他话说完就行礼告辞了，态度可谓恶劣，楚维桢却没有为难他，示意他请便。
深夜穹空繁星闪烁，京都郊外，楚缉熙随着被风掀起的车帘看到了漆黑的前路，大启的官道隐没在一片漆黑之中，除了马车上一盏明灯，朦胧夜色并不温柔，只透着丝丝寒意。
后来，秦和多翻查探，事情渐渐明晰，太子当夜被楚维桢下了春庭，神思不清，写下了大逆不道的字，以意图谋反之罪被废黜，在太子的力求下，东宫一众人等平安无事，遣散作罢。
何南然和林都安扮以及其他几个忠士扮作护卫随太子北上。
......
秦和垂下眼睑。
楚维桢回神，他再次看向下方。
“传朕御旨：左相秦和，包庇其师犯罪，知情不报，废丞相之位，其府充公。”
“国子祭酒王子机，与前太师王灭一同谋害国公府，判，节后处斩，其府亦充公。”
“大理寺卿李节，办案不力，罚三月薪奉，闭门思过一月，以儆效尤。”
“江湖组织琉璃山庄，朝廷不予干预。”
圣旨刚刚落地，秦和再次拱手开口：“陛下，容臣说完最后一件事，近日华北副使叶玉卿封查了一批春庭，买主是朝廷的人，消息昨日刚到，望陛下细查。”
楚维桢面色霎时苍白，秦和在威胁他，楚缉熙被下春庭的那件事，他查到了。
“来人，把王子机押下去。”
早已久候的御林军迅速进来押住了王子机。
在宫门口等候多时的赵仪依旧不见秦和出来，有些急了，但他没有动，秦和走之前嘱咐过，不能闯皇宫。
这都亥时了，年夜饭还没有吃。
御书房，气氛依然紧张。
皇帝质问道：“秦和，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和道：“陛下，算臣一个私人请求，臣答应过一个人一件事，所以，请陛下，把杀害右相的凶手交出来，给卫家公子一个交代，也让这位半生为国的肱骨之臣安息。”
一时间，剩下的几个人似乎忘了呼吸。
李节简直不敢相信，左相让他瞒着陛下，根本不是因为涉及境外势力，而是因为，真正的凶手就是皇上，他醒悟过来，就算当时左相不暗中提点，皇帝也会亲自催他结案，如果他如实交代，继续明查下去，下场还真不好说，说不定这大理寺卿早换人了，偏偏他交出了个替罪羊，皇帝勉强算他是个糊涂官，容易拿捏，才没有动他，兜兜转转，左相居然保了他一命。
卫昌身体僵硬，他动了动脖子，眼珠缓缓转向皇帝。
所以，是皇上，派人杀了父亲…
是父亲时时辅佐的皇上吗？
两朝忠相，为君所杀。
有点可笑。卫昌想。
自己也很可笑，就算他日日不睡查下去，又能怎么样呢？连那个李节都很可笑，居然真的相信这个左相，但是有什么好嘲笑他的，自己不是也信了，信了有人渗透进大启。
秦和他利用他们对大启的忠心，骗他们往错误的方向查！
可是，卫昌十分愤恨但又不能不承认，如果不是他骗他们往错误的方向查，皇帝早清理他们了。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令下。”皇帝喊道。
御桌左侧暗处出现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长刀。
卫昌看了一眼，站起来走上前去，拔出了那把刀。
刀刃薄如蝉翼，锋利见人，是把好刀。
需要杀多少人才能练出如此刀刃。
“是你杀的我父亲。”
“是。”没有温度的声音，果然是皇家培养的专职杀手。
“他最后有说什么吗？”
“成君之路，鲜血铺就，陛下不要湿了龙靴，老臣愿大启与陛下百年安康。”
楚维桢颤了一下。
卫昌目视前方，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每一个人听的清楚：“他是当朝右相，黎民之福，你不该。”
“噗！”那把刀被插进了与右相相同的位置。
令下身形未动，鲜血顺着黑衣流下来，他没有温度的瞳孔开始涣散。
卫昌松开刀柄，人倒了下去。
没有办法了，他苦涩地想，动手的是这个人，真正下令的却是九五之尊，他总不能捅了皇帝。
“陛下，叶玉卿那一批春庭买主是户部侍郎李鑫，陛下新年安康，臣告退。”
“臣告退。”
“臣告退。”
三人退去，楚维桢坐在上方，看到他们开门出去，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杀卫斯，因为他们都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泥泞的帝王路，终究剩了他一个人。
三人站在阶前望着纷纷的小雪，没有说话。
卫昌率先开口道：“秦先生怎么知道的？”
“卫相被杀前一晚，来府里找过我，他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徐国公意外从王子机手里跑了出来，正好撞上卫相，卫相把他藏了好一段时间，偷偷调查，查到了不少，包括一些陛下陷害大皇子丢了太子之位的事情，但徐国公又偷偷从卫相那里溜走了，一个人摸回了自己老家。但卫相的调查已经被陛下发觉，在我任左相那一晚，他冒险前来告知，只请求我把事情查清楚，他知道陛下不会留下他。”
卫昌不想知道父亲查到了什么，低声道了声谢。拱手告别。
李节浑身酸软无力，被人搀扶着向两人告了别。
秦和一个人磨磨蹭蹭地往回走。
“秦和！”
他抬头，看到赵仪向他跑过来，呼出的热气源源不断地飘向空中。
“啧，那破皇帝怎么这么多事，把你扣到现在，我们年夜饭都没吃呢，我特意把徐树叫来一块儿过年的，他下厨做了好多菜的，快，我们回去吧，我要饿死了，这皇宫忒冷了，走走走。”
秦和忍不住笑起来：“走吧，过年了。”
整条街仍旧灯火通明，人声嘈杂，积雪半脚深。
瑞雪兆丰年呐。
“大人回来了，那位徐公子还在厨房忙活呢。”
“做个菜真够慢的，我去催催，秦和你去换身衣服，穿厚点儿。”
赵仪嘱托完，闪去了厨房，隔老远开始喊：“徐树，老徐，饭好了没有，需不需要我帮忙，我家相爷饿了！”
忙活着的徐树止不住地翻白眼，吼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赵仪一捋袖子，就要下手。
徐树一拍自己的臭嘴，谄笑着把他往外推：“我错啦惊鸿兄，您等着就行，马上就好。”
不出半个时辰，徐氏除夕夜宴大功告成。
秦和换了衣服前来，饭菜已经布置完毕。
“真丰盛啊，有劳徐兄弟了。”
徐树摘了围裙，拉起那敞亮的大嗓门：“相爷客气，今天大家一起过年，热闹嘛！”
赵一瞥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踩了一列小梅花脚印傲娇地走过来，抖抖身上的雪，往火炉旁一趴，梳理起自己的毛来。
众人落座，吃喝笑谈中，有守门人前来报告，柳封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快让他一同吃饭。”
柳封显然不如这一群人精力充沛，他赶了好几天的路，眼底漆黑。
“大人。”
秦和扶了一把，道：“辛苦了柳封，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先吃饭，好好休息，事情明天说。”
赵仪拿了碗筷给柳封：“柳兄辛苦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徐树，宜春里的特厨，平常不情愿下厨的，今天难得，尝尝这位大厨的手艺。”
柳封抱拳，徐树回礼。
柳封悄悄看了眼秦和，见他眼带笑意，才放下心来，平常府里从不这样吵闹，逢年过节跟平常日子一样，他以为大人又会嫌吵，目前来看并不是这样。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儿肉放进嘴里。
嗯？
再夹一块儿。
“这是什么肉？”
“这个呀，”徐树介绍道，“猪肉。好吃吧？”
柳封点头。
“我跟你讲啊，这道菜可不好做，就说这主材猪肉，要把新鲜的猪肉提前腌制三天，记住，肉要不肥不瘦的一部分，当然啦，腌制的配料可是我独家的，把它均匀的抹在肉的表面，腌制三天，三天后把肉拿出，记得拍打一会儿，然后切…唔！”
赵仪一把捂了徐树的嘴，似笑非笑道：“别显摆了，赶紧吃！”
徐树挣开他的手又忍不住道：“这道菜叫梅花瘦，你看这个造型是不是像欲放的梅花？我半个月才想出的这道菜。”
“徐兄弟果然名不虚传。”秦和夸赞道。
徐树一惊。
要死。
果然见赵仪阴阳怪气道：“是啊，名不虚传啊徐兄。”
徐树不敢再多言，小心地扒拉着碗里的饺子，小气鬼，不就被你心上人夸了一句。
众人又是一番嬉笑玩乐，收拾完毕已经接近凌晨，大雪纷纷扬扬未停。
“新年要到了，哎，别睡。”赵仪推醒了已经睡着的柳封。
五。
四。
三。
二。
一。
“嘭！”“嘭嘭嘭！”
徐树点了烟火迅速跑回廊下，各家各户也开始燃放爆竹庆祝新年，夜空中色彩纷繁的烟花炸裂，照亮了众人的脸。
赵仪下意识地看向秦和。
秦和仰着头看烟火，红色的烟花映的他眼底十分璀璨。
赵仪又看痴了去。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注】
胸口一下刺痛，双手又开始冰凉，秦和瞬间回神。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各位好好玩，后院烟花还有很多。”
秦和说完点头告辞。
赵仪跑去追上他：“秦和！”
“怎么了？”
赵仪看了看他，突然伸出食指，指尖朝下，绕着秦和的头转了一圈，从额前到脑后再到额前，停住，向前点了一下秦和的额头。
秦和一脸懵，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仪式？
“新年快乐。”
“这是什么？”
“什么？…哦哦，我师父教的祈福仪式，很灵的。”
秦和挑挑眉。
他伸出食指，像模像样地模仿了一遍，点了一下赵仪的额头，笑道：“新年快乐。”
赵仪呆住。
“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别玩太久。”
赵仪呆。
那边徐树在喊：“老赵，快来放烟花！”
赵仪呆。
柳封路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撑不住了，我去睡了。”
赵仪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新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