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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嫌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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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赵仪两天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及神厨嗓子冒烟儿的代价,一道鲜椒炖鸡腿总算顺利出锅了,此时已是晚上亥时。徐树尝了一口,还不错,很欣慰:“太好了,刚好没来得及吃晚饭呢,我们勉强就着馒头吃了吧。”
赵仪把盘子一拉,拿出油纸,把四只鸡腿整整齐齐地包好,塞进怀里,鼓鼓囊囊的一块儿。
“你吃点儿别的吧,这我要送人,我走了,啊,对了,这馒头挺软的,我拿几个,走了。”话毕跳上墙头消失在远方。
徐树看着面前他尝了一口的鸡腿,以及手里的半块儿馒头,有一丝庆幸,还好先尝了一口,不然连这一个都没有,赵惊鸿你重色轻友!
赵仪熟练地翻到左相府,刚摸到窗前。
“嗡——”剑鸣由远及近,赵仪左手拎着馒头,右手抬剑一挡,剑刃刺在了惊鸿剑鞘上。
赵仪抬头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何人?”
“我还想问你呢,夜闯相府,哪儿来的痞子!”
赵仪衣服都没换,一身束袖墨绿袍,黑色腰封,只来得及蒙个面。手里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包袱,确实惹人疑。
自从上次之后,柳封就格外留意秦和的房间,今日果然捉到这歹人再次出现。
赵仪冷笑,右手往下一压,柳封不及,手中剑向下刺去,接着内力一推,挑开压制,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再次出击,赵仪剑未出鞘,只一心闪躲,并不主动出击。
柳封观察到他有意无意护着胸膛,看那儿鼓出来的一块儿,想他命门定在此处,随即一心攻击他胸膛。
赵仪眼角一跳,他把惊鸿剑向上抛出,右手瞬间抽出剑身,惊鸿剑流光焕发,瞬间挡住柳封劈向胸口的剑氏。
屋里秦和躺着床上,听到外面打斗声渐起,渐渐有了睡意。
这边赵仪一直被柳封纠缠,烦不胜烦,他一咬牙,避开攻击,把柳封引到窗边,随即一个前刺,柳封往后一退。
就是现在!
赵仪一剑挑开窗户,翻身而入。
柳封一惊,他刚才恋战了,大人!
“秦和,你…”赵仪刚出声,柳封又刺了过来。赵仪低声咒骂了一句,左手拎的东西随手一扔,提剑迎了上去。
秦和正迷糊着呢,猛一听到有人叫他,瞬间惊醒。
…赵仪?
“住手!赵仪!柳封!”
正在这伸不开手脚的屋里打斗的两人一听,急忙撤开。
秦和点上蜡烛,照亮了这不知道怎么描述的场景。
“秦和,我来找你,他是谁?”
“大人,这人半夜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上次闯你房间的登徒子?”
“……”
赵仪驴脾气一上来,欲提剑再打:“你个手下败将,不服再来!”
“哎,你说谁手下败将呢!要不是大人拦着我,你这痞子早被我打趴了,还敢跟我叫嚣,你哪里来的不知名的喽啰!”
秦和被两人吵的头疼,他捏了捏眉心,声音从牙缝里漏出:“吵什么,要吵出去!”
赵仪一哽,想起来这是在左相府,顿时气结,心里哀嚎,好容易树立的那点儿成熟稳重的形象全没了。
柳封也绷着一张脸不敢说话,大人最讨厌吵闹,要不是他跟府里的暗卫打过招呼,这会儿肯定引来更多人,那时候大人一定把他俩都扔出去。
“柳封,安排好巡逻,回去睡觉。”
“大人…”柳封不服。
秦和已经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柳封瞪了一眼赵仪,收回剑,忿忿地走了出去,守在门口,认定那人有歹意。
秦和关上门,走到茶桌旁,捻了些茶叶放到茶壶里:“赵少侠,你半夜来此,可是有事?”
赵仪捡起地上的布包,坐到茶桌旁,配剑随手一放,他轻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翼,这次真的硬闯相府了,还跟人打起来了,那人好像是左相府的侍卫。
秦和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开口道:“柳封是负责左相府防卫的人,他没见过你,自然对你有敌意。”他端了茶杯放到对面。
赵仪下意识地端了起来,低着头,琢磨着怎么开口。
“赵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儿么?”秦和看人又要开始疯狂喝茶,开口询问。
赵仪咬了一下杯沿:“你饿不饿?”
秦和一愣,赵仪放下茶杯,打开布包裹:白亮白亮的三个馒头。
秦和:“……”
“哦哦,还有这个。”赵仪连忙拿出怀里的东西,一打开,还有热气。
门口的柳封鼻子一动,什么东西,好香啊。好像是从大人房间里飘出来的,这个人,又给大人带鸡腿?万一有毒?但是大人认识他,大人说没毒,行吧,大人那么聪明,大人说没毒就没毒。况且大人晚饭吃那么少,如果他带的饭大人能吃,好像也不错。柳封蹲在门口自己嘟囔,他那天神一般的大人的话比圣旨都好使。
半晌,柳封打了个响指,一暗卫现身,他安排了几句,起身走了。
屋内秦和无奈:“你怎么…我吃过晚饭了。”
“夜宵。”
谁家夜宵吃鸡腿啊,腻不腻。
“不吃不行么?”秦和打着商量。
“没毒,我做的。”
这不是谁做的问题,也不是有毒没毒的问题,左相默默腹诽。
看着面前还有热气的鸡腿,上面还有些碎青椒,好像还挺香,秦和拿起一只,咬了一口,有点微辣,还不错。
“你做的?你吃了吗?”
赵仪摇头,眼里放光。
秦和笑了,道:“那一起吃吧,反正够吃。”
长这么大,除了打坐写字,赵仪难得如此安静,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美着呢。
秦和刚才躺在床上,身上只有件白色里衣,这会儿披了件白色披风,布料上缀着银线绣成的梨花,烛光一照,映出丝丝银光,他头发散在腰间,皮肤和里衣一样白的反光,眉眼乌黑,笑的格外柔和。
在江湖上游历,讲究一切从简,过的极其粗糙。现在这“热茶鸡腿馒头,烛光月色秦和”的场景,赵仪觉得世间极乐也不过如此。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赵仪才问道:“你知道卫相是怎么死的么?”
秦和摇头:“说来似乎你跟卫相更熟,我在刑部时与卫相接触不多,一般都是尚书薛俊峰与卫相交往,他倒是不乐意我们这些人去越过他直接见卫相。”
秦和再怎么样他之前也是个侍郎,刑部的二把手,可这薛俊峰偏偏不愿他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过多接触,可见对他的打压。
秦和少年天才,十八岁参加科举,是当年状元郎,先皇对其赞不绝口,他是太子的陪读之一,先皇未置一言,高中后依旧让他跟着太子楚缉熙,太子被废后,他在吏部呆了三年,之后被调去了刑部,一点一点做到刑部侍郎,也被打压贬谪过,今年又直接被任命左丞相,说着简单,八年之中,冷嘲热讽,明枪暗箭,其中的危险与缠绕,只有他自己知道。
赵仪又道:“我年少时见过右相几次,但我和师父鲜少关注朝廷之事,本来右相那日回相府之后也嘱咐我若是听说了什么事,也不必再回相府。想必他一定是知道自己会被杀害,但他没有说出来,毕竟如果他开口,无论如何我定护他周全。我不知道你们那日谈了什么,但如果有朝一日朝廷调查出了真相,希望你可以告知我一声,卫相是个好人。”
“自然。”
秦和顿了顿道:“你来接猫么?”
赵仪:“?”
秦和见他一脸懵,料想他已经忘了:“白猫,赵一瞥。”
赵仪:“??”什么赵一瞥?
秦和笑道:“是我唐突了,你上次带来的,是只公猫,我想你叫赵惊鸿,它不就叫赵一瞥嘛。”
赵仪恍然大悟:“我不是来接它的。”又解释道:“我住在客栈,没空养它,你养吧,半月后我还要去青州,你先养吧,我可以给它付个伙食费,给点吃的就行。”说着从怀里掏了几块银子放桌上。
秦和眸光一动,笑意溢了出来。
“一只猫而已。”
饭也吃了,茶也喝了,赵仪不舍,但也不好再过多打扰,起身准备告辞,忽然一顿。
“怎么了?”
“我剑鞘呢?”
饭后运动——摸黑找剑鞘。
剑鞘向来不如剑那样引人注意,但同样意义非凡。
赵仪曾听一位前辈说过。
剑是剑客可以交付生命的风发意气。剑鞘则是剑客无可或缺的温柔缠绵。利剑出鞘,坚韧无比,回鞘,伤口与温柔都不再对外。
赵仪捡起剑鞘,吹了吹尘土,“铮——”惊鸿回鞘。
秦和站在不远处,夜色微凉,赵仪转身,看到门口的人被映亮了半边脸庞,全身笼罩着柔和的烛光,眸光湛湛。他握紧手中的剑后退一步,足尖轻点,离开了左相府。
……
九月十二,皇帝给的时间,还有五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京都总算不再潮湿,太阳晒的人倒也舒适。
“李大人怎么说?”
“禀公子,李大人说大理寺上下正全力以赴追捕凶手,只是眼下并无太大进展,请公子不要着急。”
卫昌坐在主位上,僵硬地抬了下头,微微眯眼:“你先下去吧。”
“是。”
“于野。”
暗里的人现身,抱拳行礼:“公子。”
“关于那个人你查到什么了?”
“那人名叫赵仪,是江湖前辈白狼老人的弟子,佩剑惊鸿,是相爷带他进府的,相爷与他的师父交好,他下手可能性不大。目前他还在京都。”
“你是说,他的武器是剑?”
“是的。”
“怎样可以见到他?”
于野思考了一下:“此人武功极高,轻功出神入化,不能强制,于野马上前去打探,公子放心。”
卫昌点头,挥了挥手,于野抱拳告退。
这些日子朝廷被右相被杀一事压的喘不过气,没人敢在皇帝气头上找事,连带着朝会上各个部哭爹喊娘要经费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身为左相的秦和,这两天比在刑部都轻松,这日竟让人搬了美人榻到湖边乘凉
“大人,那些人乱说什么,居然说…说…”
“说什么,说我杀的卫相?”
“您怎么知道?”柳封显然被自家大人的料事如神惊到了。
秦和连眼都不睁:“你说呢,我任左相第二天,右相死于家中,这不明摆着是我搞的鬼嘛,我嫉妒卫相,他多年把持朝政,手握生杀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年轻不自量力的左相急于取而代之,卫相年老体衰,于是左相雇杀手手起刀落,了结了卫相。”
柳封愣在当场。
秦和眯开眼看了他一眼,继续逗他:“傻子才这么想,一般人都会想就是我干的,我就是故意利用这种心理让大家排除我的嫌疑,更聪明的人会想,我已经预判了大家的预判,他要排除我预判出大家的预判之后地预判…”
“等等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柳封听着预判的预判的预判懵的晕头转向。
秦和忍俊不禁:“算了,你不必在意,反正流程是要走的,你去门口迎接大理寺卿李大人吧。”
“我去?李大人真信那些人说的流言,他是个傻子吧。”
秦和:“……”柳封,辱骂朝廷命官够你喝好几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