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厄伽斯注视着重新变回乖顺模样的荼猊，少年正捧着星果小口啃咬，银白睫毛低垂。
好乖好乖。
小小一只。
银白的发丝垂落在荼猊精致的脸庞上，衬得那双金瞳愈发纯净，纯净得几乎能倒映出祂内心最阴暗的欲望。
哪还有半分方才咬断祂手指的凶悍。
祂忽然想到，刚刚忘记问这小东西是什么种族的了。
算了，不重要了。
未知才有意思，就当拆个星际盲盒，谁知道会开出什么惊喜。
目光扫过少年鼓起的腮帮，厄伽斯又有些惆怅。
但这小家伙今天说过的话，用一只手的指节就能数完。
不是发呆就是啃果子，偶尔还露出那种...让人怀疑智商的茫然表情。
看起来，不太聪明。
但是！比起阿兹托格那种浑身散发着算计的老狐狸，眼前这个‘不太聪明’的小怪物简直干净得令人愉悦。
越是纯粹，越能诱人沉沦。
厄伽斯刚想摸摸荼猊脑袋，又在上方停下。
祂盯着自己仍在缓慢再生的指节。
现在本体未醒，恢复速度恐怕赶不上这小怪物的啃咬频率，还是…循序渐进为妙。
祂的心情出奇地好。
“洗手？”祂试探着用黑雾缠上荼猊沾满果汁的手指。
少年乖乖伸出双手，黑雾立刻殷勤地包裹住那十根纤细的手指，连指缝都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
洗手可以接受。
“要休息吗？我带你上去？”厄伽斯放轻声音。
荼猊点点头。
允许拥抱。
“洗个澡？”
这次换来的是个干脆的摇头。
原来如此。
这小家伙不是不会说话，是懒得开口。
能用动作表达的，绝不浪费一个字，厄伽斯起了玩心。
提问。
“你叫什么名字？”
“哼。”只有一个气音。
祂低笑出声。
原来不想回答时还会哼一声。
这位向来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星系震颤的暴君，此刻竟小心试探着这个小怪物的正确指令。
驯服这个又凶又呆的小东西，似乎比征战宇宙更有挑战性。
这大概是亿万年来，第一次有人敢对祂说不，而祂居然乐在其中。
“晚餐想吃什么？”这次连哼都没有了，少年直接闭上眼睛，用沉默回应晚餐的询问。
荼猊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黑雾轻柔地托起。窗外已是繁星满天，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小哈欠，一抬头正对上那双诡谲的眼睛。
猩红的锁链在瞳孔边缘缓缓游动，时而收束成圈，时而散作星芒，深邃得吞噬所有光线，像片能将人吸进去的裂缝。
荼猊眨了眨眼，直勾勾盯着那双猩红锁链状的眼瞳。
虽然从没见过真正的深渊。
但是，不妨碍觉得漂亮。
漂亮的东西就是荼荼哒。
伸出小爪子试探性地往前伸了伸。
对方没有反应，或者有反应也看不出，拟态就是这点不好，如果没有刻意学习用脸部肌肉表达情绪，人类是永远无法看清这幅躯壳下是怎样一种表情。
但荼猊才不在乎，他又不是人类，需要靠表情判断情绪。
下午不就是这样吗？身体没有传来任何危险的预警信号，于是就嘎嘣脆了。
荼荼好。
荼荼祂他规矩。
咬就咬了，谁让祂乱摸。
更比如现在，他的手指描摹着眼睑的轮廓，黑雾安静地缠绕在腕间，没有阻止的意思，那就是可以的意思。
触感并非想象中的眼球质地，而是某种粘稠的雾状物质。随着他的触碰，那些黑雾竟自发凝聚成细小的触须，温顺地缠绕上他的手指，虽然这个词不是很适用，但是确实很乖顺。
乖顺的眼球。
指甲悄悄用力，圆润的指甲悄然无声的变的锐利。偷瞄了下厄伽斯的反应，黑雾依旧温顺地缠绕着他的手腕。
荼荼抓了嗷？
还不阻止么？荼荼抓了嗷？
荼荼要抓了你眼珠子做项链了嗷？
指尖试探性地收紧，眼周瞬间浮现五个浅浅的血洞。
缠绕在腕间的黑雾骤然凝固，整个空间的温度好似冷了几分。
荼猊后颈一凉。
噢，原来是不可以的意思。
早说嘛，荼荼还以为你让我自己来哒。
他心虚地缩回爪子，小脑袋低垂。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假装很忙，他也不例外。
他把脸埋进对方胸膛，讨好地蹭了蹭。
上方传来低沉的轻笑声。
呼……被放过了。
这怪物脾气还挺好，想当初只是抓了千目海医生几个眼珠子，就追杀了荼荼一星期，都不知道荼荼哪一个星期怎么过来的！
都快逼成猎豹了！
“洗澡么？”头顶传来低沉的询问。
“我不会脏”
荼猊满不在乎晃了晃腿，不得不说这些怪物是真的高，都拟人了还不能变得和他差不多高么？
虽然……好吧，确实挺方便的，不用自己走，但要是祂能控制那些黑雾能安分些不四处乱摸就更好了。
“但是衣服会脏”厄伽斯无奈。想起今日触须感知到的波动，还有衣物上残留的阿兹托格气息，烦躁地收紧手臂。
“那你洗衣服，洗我干嘛？”荼猊理直气壮地反驳，对吧？是这个逻辑吧？哪有一上来就让人家洗澡的。
厄伽斯沉默了一瞬，黑雾在空中凝滞。祂确实没料到有朝一日需要哄人洗澡，这种事在祂漫长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
一本《人类幼崽养育指南》突然浮现在半空，书页自动翻动至沐浴章节。祂盯着那些荒诞的建议，锁链状的眼瞳微微收缩。
“宝…宝，”祂生疏地吐出这个陌生的词汇，指尖轻触书页，一段幼稚的旋律立刻传入意识。这简直羞耻…但为了目的…
“洗呀洗呀洗…澡，”低沉威严的嗓音硬挤出童谣的调子，黑雾都尴尬地蜷缩起来，“我是乖…乖…”
最后一个音调卡在喉间，厄伽斯突然觉得毁灭星系都比哄小家伙洗澡简单。
荼猊：？
这怪物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都什么时候还唱歌，而且？儿歌？？？
真是够了。
“冒昧问一句，”少年忍不住开口，“您多大了？”
沉默，是今晚的会客厅。
光脑突然震动，拯救了他的丢掉的老脸。厄伽斯如获大赦，手忙脚乱地抓起来地抓起来。
阿兹托格的消息适时弹出：
[荼荼了不起]：对了，说话用命令式，别用问句。
[荼荼了不起]：项圈先别摘。
厄伽斯盯着屏幕皱眉。荼猊好奇地凑过来，银发扫过祂的下巴。少年盯着那个白发金瞳的头像：“这是什么？这是我？你在和谁聊天”
荼猊盯着悬浮的光幕，文字随着厄伽斯的意念自动浮现。学院里严禁使用科技设备，意念输入的光幕界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少年好奇地伸手，指尖穿过全息投影，文字立刻随着他的触碰微微波动。
很快荼荼就明白这应该是通讯界面。
“这是光脑。”厄伽斯解释道。
“光脑是什么？光光的脑子？”少年歪着头，“可它没有脑子。”
厄伽斯干脆直接将光脑递到他眼前，“这是光脑，大家都…”祂的声音突然顿住。
一个黑暗的念头如毒蛇般窜上心头，院内禁止科技产品的用意原来在这。
没有光脑，就无法获取外界信息，永远被困在认知的牢笼里。即使拥有力量，也会因无知而不得不依附卖家。
精妙的囚笼。
用无知锻造的锁链，比任何东西都牢不可破。
祂看着少年懵懂的金瞳，突然对阿兹托格生出几分扭曲的欣赏。
厄伽斯没有回答，转而点开阿兹托格头像。
不得不说小家伙说话真好听，可能因为说话少，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像风铃般悦耳好听。
喵喵咪咪的。
让人心都化了。
厄伽斯抱着荼猊走向沙发，荼猊整个人陷进祂的怀抱，双臂从后方环住荼猊，将光脑举到两人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是我小时候”果然。
“和你聊天的是阿兹托格对么？”少年突然问道。
厄伽斯感到诧异，这小家伙远比祂想得聪明得多：“嗯…对…”
“他和你说什么？”荼猊仰起脸，金瞳里盛着疑惑。
厄伽斯呼吸一滞，这小家伙…通用语都不会？
文字对少年而言不过是无意义的符号。
让祂有种扭曲的欢愉。
多好啊…
这小家伙的一切认知，都将由祂亲手塑造，从今往后，每个词汇、所有关于这个宇宙的认知…都将经由祂的手，一点一滴注入这具纯净的躯壳。
“看不懂么？”厄伽斯垂首，冰冷的唇轻轻贴上荼猊的额头。
少年身上清甜的气息瞬间包裹住祂，泛起一丝陌生的酥麻。
厄伽斯高大的身影将怀中的少年严严实实包裹起来，连一根发丝都不曾外露。
荼猊仍专注地盯着光脑，对落在额间的吻毫无反应。
身躯毫无防备地倚靠着身后的胸膛，像块任人采撷的小甜点。
荼猊“…看…看得懂！”
糟糕，早知道当初就少逃课去干架了。
指尖戳上光幕，结结巴巴地念“对了@#￥#%￥…别#￥”
其他字不认识，但不影响聪明的荼荼组合，‘对了’后面跟着‘别’，再结合那个熟悉的老狐狸语调。（对了！小心荼荼，千万别被他咬）
少年猛地绷直背脊。好啊好啊，阿兹托格这老混蛋！把他卖了不说，还教新主人防着他咬人？！
是不是还说了咬人就又又又关禁闭！
太坏了简直！
“对不起！”荼猊大声说。
厄伽斯：…？
“我不咬你！”
荼荼！
天！下！第！一！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