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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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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病毒爆发的第二天,经历昨天发生的事,三人都有些警惕。
甚至吃晚饭时,许嘉实还耸肩道:“他们不会搞夜袭吧?”
“没那么厉害。”路加音色清朗,平时说话总是懒洋洋地拉着调子,在阴阳怪气上十分得心应手。
他长了一双上扬挑眉,但眼皮却是耷拉着的,这种眉眼看起来总有一种目中无人的慵懒感,面无表情的时候已经带着一点暴击,配合上嗤笑的动作,嘲讽值直接拉满。
“也是哦。”许嘉实喃喃道。
根据他们的观察,这些感染者在夜晚时更为躁动。
夜袭?别给这群废物增加难度了。
路加吃完方便面,将污水倒进下水道,随后将纸碗压平放进了阳台的垃圾袋中。
才过了两天,路加就有些受不了阳台上垃圾袋的味道了。
还好……阳台和宿舍有扇小门,勉强能遮挡一下。
路灯照常亮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彻底罢工,夜晚的草丛里传来各色昆虫的声音,偶尔几声丧尸的嘶吼彰显着末世的不太平。
话虽这样说,但路加和印江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全,便打算今晚留个人守夜,按照印江、路加和许嘉实这样一个顺序。
晚上十点,三人轻声洗漱,随后钻进了被窝里。
印江坐在地铺上,手中的钢笔摩擦着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路加瞟了一眼,是那本熟悉的日记本。
印江坐着,路加躺在他身边,仰着脖子看男人。
“怎么了?”印江偏头看他。
青年脸色有些红,热气熏得他眼角微红,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噙着泪,比往常更加柔润。
“没怎么。”路加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软,脑袋也逐渐昏沉了下来。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体有了一丝不对劲,进化热来了……
跟上辈子的时间大差不大。
许嘉实为了不再睡到地上,在一旁放了一个行李箱,还拼命往中间靠了靠,侵占了印江不少领地。
印江揉揉眉心,放下手中的日记本,钻到被窝里,往路加身边挤了挤。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
这温度比平常要高一点,印江想。
路加都要迷迷糊糊睡着了,印江轻轻一挤下来,就把他给顶醒了。
他软着嗓音开口:“你不要躺下呀,今天你守夜,别睡。”
“不会睡的。”印江的呼吸打在他的后脖颈。
路加睡在他的身旁,听着他沉稳的呼吸,眼睛越来越沉。
“你最好……是……”
答完就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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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印江就感觉有个滚烫的东西一直往他的怀里钻,他知道是路加,因为昨天晚上也是这样,印江由此知道了路加睡觉并不老实的习惯,但这次不同,这具身体太烧了。
印江看了看手机,现在是病毒爆发第三天的凌晨。
如果没猜错,是进化热,原来路加这么早就经历了进化。
浑身滚烫的路加又从印江的怀里钻了出来,在小台灯的照射下,印江看见了他绯红的脸颊。
眼前人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梦话,他把耳朵凑近了一些。
“不舒服……”
印江用手摸了摸路加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从手背传来,他立即起身翻找温度计,他记得之前有一根老式的水银体温计没有被学哥们带走,从另一个书桌的柜子中找到后,他放进了路加的胳肢窝。
五分钟后印江取了出来——38.6℃。
可是宿舍没有退烧药,就在印江不知道怎么办时,视线内的酒精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将路加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冷白莹润的肌肤因为发烧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印江把酒精倒在手心,擦拭着路加的颈部,随后一路向下。
颈部,腋下、肘窝和腹股沟这些地方都有着丰富的大血管,擦拭这些地方退烧效果会好上很多。
手掌来到了腹沟股,这是人类比较不能见光的私密之处,但他的掌心却肆无忌惮地在这个部位摩擦。
不爱吃饭是路加的毛病之一,这样的习惯造成了瘦削的身材,就这样平躺着,印江都能清晰地看见他腹腔的肋骨,或许是久坐,他的屁股和大腿还算有点肉,特别是腿部,这里的线条流畅又好看。
他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力气,手指狠狠地嵌在了大腿根的肉里,直到大腿内侧产生了几条红痕,印江才如梦初醒般撒开了手。
酒精蒸发带走身上的热气,路加在梦里感觉到一阵清爽的凉意。
忙活了半夜的印师傅,得到稍微正常的体温后,抱着青年稍微休息了一下。
可没过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印江再次被路加烫到,他感觉自己正抱着一块燃烧的黑炭。
他眯着眼睛,向上在书桌上摸索着手机,刺眼的光亮让他闭了闭眼,现在是早上六点。
摸了摸路加的额头,这个温度似乎比昨天晚上还烫,他连忙拿出放在枕头底下的水银温度计。
五分钟过去,印江抽出来检查——40℃。
更糟糕的是,路加陷入了昏迷。
他的动作吵醒了许嘉实,少年嘟囔着,早起的语调黏黏糊糊:“怎么了?”
“路加发烧了。”印江来到洗手台打了一盆冷水,给路加额头上换上了湿毛巾。
“宿舍有退烧药吗?”许嘉实问。
“没有,只有感冒冲剂。”印江摸了摸青年通红的脸,温度似乎更高了,“而且他昏了过去,很危险。”
整个宿舍沉默了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对面的医务室拿点退烧药,许嘉实知道他会去的,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是他吗?”
印江作为大他八岁的小舅舅,他俩的关系更像是朋友和兄弟,一年前的一个暑假,印江取消了和谭家小姐的婚约,并向家人出了柜,他还记得印江当时的话。
“我有喜欢的男人了,所以跟谭慕雅解除了婚约,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不会影响生意上的往来,我跟她之间本身也没有感情……算是契约婚姻,至于我的爱人,你们不要调查他,他还没跟我在一起。”
鉴于印江之前做的出格事,只要他别要别人的命,也别要自己的命,奶奶、爷爷和妈妈都不会管他。
“随你的。”这是印望潮说的。
但是许嘉实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舅妈”很好奇,因为印江之前没有明显的同性恋倾向,他电脑里充斥着各种性向和题材的情色片。
所以他趁着印江回学校,打开了他舅的电脑,文件夹里的情色片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新加了几部。
里面的bottom都有几个相同的特点,瘦削、苍白以及金发。
当时他就明白了,他舅舅没吃上正餐,找了几部代餐。
所以,当路加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在想,要是高考跟认舅妈,不对,舅爸,好诡异……嗯,反正就是,跟认人一样简单就好了。
“嗯。”印江点了点头。
许嘉实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劝不住你,你多加小心,别死外面。”
“那是当然,我能把药拿回来,路加也能退烧。”他站起身,背上背包,把路加的西瓜刀捏在了手里,包里放上匕首,腰后别上消防斧。
准备妥当,趁着天蒙蒙亮,印江打开了阳台窗户,观察了一下地形就跳了下去。
关窗户的声音已经吸引了一些丧尸,但好在那天晚上的广播,这些丧尸对印江构不成威胁。
现在的丧尸还是慢悠悠的,只有人类靠近才会稍微活跃一点,印江拿着西瓜刀一路飞奔。
医务室就在对面,两栋建筑中间只隔了一条银杏树过道,很快他就来到了医务室门口。
隔着玻璃门印江看到了里面黑压压的丧尸,这里是感染者最聚集的地方,他朝着周围看了看,最后打算隔着窗户一间一间的看。
他很少生病,也不太清楚医务室的构造,这是找到药房的最好办法。
过道是一个“T”字形,竖着进去就是通道,这里是学生们的挂号区和等待区,他顺着红色砖墙走,通过玻璃窗摸清楚了每个房间的情况。
最左侧的房间就是药房,里面散落了很多药物,玻璃窗户是关上的,但幸运的是,没插上锁栓,他能把窗户打开。
印江尝试不发出声音推开玻璃窗户,但尽管再怎么小心翼翼,不太利索的滑轨还是发出了尖细的声音。
听着怪异的嘶吼声,印江知道,该速战速决了,他迅速拉开玻璃窗,撑着窗台翻了进来,因为声音的原因,门口处已经站着两只丧尸,印江迅速起身,拿起地上的西瓜刀朝着丧尸冲了过去。
男人捏着半臂长的西瓜刀,朝着最面前的丧尸砍去,大臂的肌肉在行动中鼓鼓囊囊,头骨太硬,他的目标是脊椎。
砰噗——
肌肉与骨头碰撞在刀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印江咂舌:“珍珍,你的刀太钝了。”
说完,他拿出腰后的斧头,朝着后面那只丧尸砍去。
砰——
丧尸脑袋开瓢,向后倒去。
印江迅速关上药房的门。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大堆丧尸,它们蜂拥而至,对着木门不停的攻击,印江迅速地翻找着药物,布洛芬、乙酰氨基酚片、头孢呋辛酯片、阿莫西林、利巴韦林颗粒……一股脑全都塞进了背包。
正当印江拉上拉链准备从窗户离开时,却发现下面已经围上了十几只丧尸,身后脆弱的木门摇摇欲坠。
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珍珍,有些困难,想要奖励。”
印江背好背包,站在窗台上,拿起打火机。
咔嚓——
点燃了一根烟。
抽了两口印江就把烟蒂扔在了地上。
“呼……”印江呼出嘴里全部的气息,随后双腿用力,朝着窗外奋力一跃。
他越过了尸群,也就在此时,药房的木门被冲撞开来。
印江降落的地点没有选好,青色的水泥地蹭伤了他的手臂外侧,正当他准备抬手解决这些丧尸时,双臂却顿了顿。
结实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应该有些扭伤。
印江朝着附近看去,丧尸逐渐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啧。”
他将斧头放回自己的腰后,朝着宿舍楼奔去,男人的速度极快,身后跟着一小波被噪音吸引过来的尸群。
门禁就在眼前,印江忽然加速,在靠近半人高的感应门后,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撑住身体,长腿一伸,直接跃了过去。
身后的丧尸即将靠近,宿舍楼内的丧尸也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印江当机立断拉上了宿舍外围的伸缩门,并用铁链栓了起来,尸群被拦在围墙外。
印江转身,一个箭步冲到宿舍楼入口,轻轻一跳,抓着卷帘门就把整个十四栋宿舍楼给封死了。
他转头,嘴里愉悦地哼哼。
现在……他可以专心致志地对付起楼道外的丧尸了。
他掏出腰后的消防斧,双手握住斧子,挥向不断朝他靠过来的丧尸。行动间,右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印江完全不在意。
胸腔内传来的声音震耳欲聋,心脏被高高地吊在半空,肾上腺素的冲击让他变得尤为亢奋,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这种感觉他万分熟悉,是在差点捏死第一只小猫的时候、看到喜欢的情色片的时候、玩命尝试极限运动的时候、在地下拳场打黑拳的时候……
那是一种与死亡擦肩的兴奋与快感。
印江兴奋得昏了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解决了多少丧尸,他只知道手臂快要酸得抬不起来了,不过那可不行,他还得回去找珍珍讨要奖励。
一阵秋风吹过。
咔嚓——
夹着烟的手指轻微颤抖着,连他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兴奋还是过于疲累。
“呼……”印江站在空旷的砖石路上,他眯起眼睛,沉醉地吸着嘴里的尼古丁。
咔嚓——
印江抬头望了过去。
一个学生站在窗台,举着手机目瞪口呆。
手机里的男人浑身是血,在转头的一瞬间被手机拍到,那张攻击性十足的脸在血液的衬托下尤为暴戾,他沉着脸,眼中一片冰冷。
消防斧上的血液缓缓坠地,流出一小滩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