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张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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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最后还是跟着印江来了，不仅仅是怕印江起疑，他觉得印江回来的时机也不太对……
哦，对了，趁此机会来看看张乐也是很不错的。
聚餐地点选在了离学校只有几步路的火锅店。
刚进去，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就扑到了路加脸上，整个店里喧嚣热闹，让一个人在末世呆了三年的路加有些不习惯。
这种惬意的，像梦一样的氛围让他产生了一种朦胧的错觉——末世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绕过走廊，路加和印江走进包厢。
“哟！班长来了！”坐在门口的一个胖子大喇喇开口，“我还以为您老人家不来了呢，想吞这笔班费。”
虽然说着要来看张乐，但路加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他跟在印江身侧，找了人数比较松缓的一桌。
众人喧哗交谈的声音在胖子的挑衅声中越来越小，他们当然知道胖子和路加最近闹得全校皆知的矛盾，一时不敢说话。
可路加跟没事人似的越过了张乐。
出门时，为了遮脖颈上的痕迹，路加扯了一条浅灰色的薄纱围巾，他将坠在面前的布料向后一扔，从容地入座。
被布料打了一下的印江用鼻腔发出一声冷哼。
就算在这样放松的环境中，印江的脊背也挺得直直的，轻薄的衣衫勾勒出他健壮的身躯，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桌子上的白瓷杯。
路加和他对视，半晌才反应过来印江为什么盯他，随即朝男人扔了一个白眼。
印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弄得路加皮都紧了。
他坐在印江的左手边，几乎不用刻意去看，视线里全是印江手上的红线。他这人有点莫名其妙的强迫症，虽然他的书桌乱乱的，但那也是乱中有序，在他眼里根本不乱，但印江缠成大肘子的手臂，路加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咬唇，一直盯着那条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
“干什么？”印江笑眯眯地看他。
路加咽了咽口水：“你手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印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路加歪歪嘴，一把夺过了印江的手臂：“我帮你。”
才做完，路加就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他今天怎么了？脑子抽了吗？他刚想说“逗你玩呢”就看到了印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只不过男人眼底没什么情绪，一片冷漠。
路加见他这幅模样，又想撩拨，便也不退避，缓缓拆解那一团乱糟糟的红线。
红线只有他能看见，拆解红线的动作，在众人眼中变成了抚摸。
印江温和地笑着，顺手摸了摸路加时常温凉的手指。
灼热的气息顺着指尖传到四肢百骸，路加迅速松开印江的手臂。
“弄好了吗？”印江问。
路加强装镇定，他弹了弹手指：“嗯，弄好了，一根细线。”
好奇怪……他跟印江的相处方式是这样的吗？
因为是火锅店，整个装修氛围都红彤彤的，加上强烈的黄色暖光，路加感到一阵光怪陆离。
他想着不合时宜的印江，回忆着往事，审视和复盘两人之间的交流，反复对比现在和记忆中的印江。
此人很不对劲啊……
包厢里很安静，不仅仅是张乐的挑衅，更因路加和印江两人的动作。
印江，本系最为传奇的角色，高龄大学生、两年义务兵一生军旅情、某集团太子爷、帅气多金、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路加，系里最犀利的街溜子，低龄大学生、杀马特金发、五金批发商、情商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黑色大花瓶。
这两人单放着就是绝杀，更别说扎在一起。
印江是大二上学期从部队里回来的，那个时候路加和张乐闹了矛盾，从宿舍里搬了出来，恰好和刚回学校的印江一个宿舍。
他俩或许是性格不合，总是互相针对。最出名的还是军训，至于为什么大二军训，那是因为大一的时候操场检修延后了。
印江是义务兵，被拉去当教官。恰巧，路加被分到了印江的连队，他嘴巴贱得慌，不服管教，被印江训脱了水。
虽然路加自己强撑占是主要责任，但两人都不服输也算次要责任。
最后还是印江把路加抱到了操场外的救护车上，同学们因此得到了好处，休息时间延长了五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的原因，两人成了对头，总会在课堂上和班级群里闹出不少笑料。
但今日两人的行为变化太大，让众人一时之间都摸不着头脑。
这是……临近毕业准备和好了吗？
沉默在包厢蔓延，前来询问人齐了没的服务员，进来时都有些咂舌。
“同学们？人来齐没？可以点菜了。”
服务员的话打破了诡异的静谧，包厢内立马变成了蜂房，众人都嗡嗡嗡地点菜，相互说笑。
“来齐了来齐了！”
“阿姨，点菜。”
这是一个大包厢，里面放了三个桌子，刚好可以容纳整个班二十九人。
路加也接过菜单，点起了菜，老实算起来，他今天一天都没吃饭，确实被这香辣的味道勾起了馋瘾。
至于印江……这将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餐。
印江看着正埋在菜单里的路加，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路加毛茸茸的金色发旋。
“干嘛？”路加不耐地看了他一眼。
印江指了指菜单，说：“给我点一份脑花。”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起点了再把菜单给他们。”
印江上下浏览，指了指蛋炒饭和酸梅汁。
“行。”路加将这些东西一一勾上，随后将菜单递给了其他同学。
锅底很快就端上了桌，底料都是在后厨熬好才端上来，在火势的加持下锅底很快开始沸腾，红色的牛油锅和乳白色的骨汤咕嘟咕嘟地冒起了小泡。
路加咽了咽口水，虔诚地夹起一筷子毛肚放入红汤锅中，几十秒的等待塑造脆生生的口感。
“先吃碗饭垫垫肚子。”印江把蛋炒饭从大碗里分出一小份。
青年嗜辣但不耐辣，就这样吃，估计屁股要冒起三层火。
路加眯起眼看他，终于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你今天好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印江笑着看他，“对你好点你还不满意？”
路加皱眉盯他，没说话。
自己和印江根本没可能，所以……无论男人的态度是好是坏，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这样想着，路加就接过印江递过来的蛋炒饭，大吃了几口。蓬松的蛋炒饭带着一点甜，葱香混合其中，增添了更多层次。
路加沥了沥料碟里的香油，吃起了毛肚，爽脆的口感在嘴里跳跃，混合着火锅麻辣鲜香的气息，裹着葱花、蒜末和香菜一口气包在嘴里，迸发出令人着迷的味道。
他已经很有没有尝过这种味道了。
毛肚、鸭血、鱿鱼、牛肉……哦！唯独略过了鸭肠。
这些东西统统进了他的胃里，很快，不耐辣的路加嘴唇周围红了一圈，薄唇在辣椒的加持下变成了嘟嘟唇。
路加正斯哈着，印江就把冒着寒气的酸梅汁递了过来。他迅速接过，一口气将褐色的饮料喝得干干净净，但嘴里还是很疼。
“还要。”青年伸出一小段嫣红的舌尖，嘴里斯哈不停。
印江垂着眸子，又给他倒了一杯。
路加解完辣，再战红汤。
他这幅样子着实有些好笑，印江拿着杯子问：“这么喜欢吃辣啊。”
路加点了点头，咽完嘴里的东西接着道：“嘴里痛痛的，很爽很舒服，其实这个时候应该来一杯滚烫的小麦茶，这样才够劲！”
印江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什么也没说。
路加才说完就后悔了，脸颊有些滚烫，倍感丢人，他一边复盘一边忏悔，真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叮咚——
微信弹出一个消息。
路加也差不多吃好了，他擦了擦嘴巴，拿出湿巾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随后，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七点二十五。
好快……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八点之前赶回去。
手机解锁，是妹妹路简的消息。
Jane：我说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路加：重生。
路加撤回一条消息。
Jane：真的假的？
路加：不然你觉得我有什么人脉能知道这个消息？
Jane：是哦。
等了半晌，路简突然发过来一大段文字。
Jane：哥，我之前看过一个小说。主角以为自己重生了，劝说朋友和家人囤货，可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主角想，难道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吗？可那些场景又那么清晰，历历在目。后来他把这个事件发在了网上，很多网友猜测那是一个有着丧尸病毒的平行世界。
Jane：哥，你怎么能确定这是重生而不是平行世界？
路加刚想打字的手停在半空，路简说得对，直到现在他对重生都没有很强的真实感，他感觉自己在做梦，大脑被轻飘飘的云托浮着，到处乱飞。
路加：但我不敢赌。
路加：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Jane：好的，我知道了。
这也是路加跟着印江来参加聚餐的最后一个原因，病毒不一定爆发，就算八点没赶回去也无妨。
他保持着看手机的动作，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
“班长，跟我喝喝呗，我得好好‘感谢’你呢。”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路加迅速扣下手机，顺着手臂的视线向上看，这人虽五官端正，但身材尤为壮硕。
他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右眼。
这就是才进包厢挑衅他的胖子，他曾经的室友，也是让他毁容，剜掉他右眼的罪魁祸首——张乐。
路加抬眼看他，眼神阴翳。
“干嘛这么凶？喝点呗，不要扫兴，很快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路加盯着张乐，知道这人就是来找茬的，这些年张乐干出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他就这样用三白眼静静地盯着张乐，没有吐出一个字。
张乐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不爽，在酒意的催使下，将路加按在椅子上，扣住他的下巴，往里灌酒。
路加猝不及防，被酒呛了满杯，凉辣的液体从嘴角溢出。
他没想到张乐会这样做，这毕竟是聚餐，身边还有这么多认识的人，按照以往，张乐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砰——
张乐倒在了一旁的餐具柜旁。
“咳咳咳咳咳咳……”路加捂着嘴，用力地将喉管里的酒水咳了出来。
印江起身，挡在了路加的身前。
“印哥！”张乐摸着脸，恨恨道。
这就是他讨厌路加的原因之一，印江怎么可以跟这样的穷人混在一起，明明他们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路加冷着脸，随意抹了抹嘴角的酒水，推开印江，拿起桌上没有喝完的酒瓶，上前一脚将跪坐在地上的张乐踹倒在地。
“死肥猪！”路加把张乐翻了一个面，对准那张猪嘴，拿起酒瓶就往里面倒下，“敢灌我！灌死你！”
他眼里带着癫狂，那双大眼睛也瞪得溜圆，看起来有些吓人，周围的同学瞧这架势，也不敢拉架。
“啊——啊啊啊——”
张乐躺在地上，喉咙上的软肉被玻璃瓶死死抵住，鼻腔里溢满了辣乎乎的白酒，窒息感让这胖子死命挣扎。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路加就着玻璃酒瓶，握拳朝着瓶底一击。
“呃！”张乐被这一下激起了求生欲。
这贱人是真的想把他弄死！他妈的！这个贱民！这个婊子竟然敢打他！他怎么敢的！
这些年他和路加互殴多次，但路加因为体格原因一直是避战派。
这次怎么敢？！
他开始翻滚，像极了一头垂死挣扎的年猪。
路加毕竟细狗，一时不察，被他掀翻在地。
看着倒在地上的路加，张乐红着眼睛冲到人身前。
砰——
门口的餐柜被撞翻在地。
印江转了转手腕，将路加从地上扶了起来。
“行了，你别耍酒疯，吓着同学了。”他冷冷开口，只口不提路加刚才癫狂的行为，他的眼中没什么情绪，看张乐就像是看随处可见的草木一般。
“没事吧？”印江拍了拍青年身上的灰。
屁股被印江打得啪啪作响，路加连忙喊停。
印江拿来纸巾，擦拭路加被酒水浸湿的衣领。
路加低头看着印江，乖乖地站在原地，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路加甚至能闻到印江身上沐浴露的气息。
凌冽的薄荷混合着粮食酒的味道溢满口鼻。
张乐被他的室友扶到餐椅上，看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又发生了这样一场闹剧，印江低头在路加耳畔道：“走吧班长大人，我们去结账。”
今天的印江……太超过了……
薄薄的耳尖被风吹得通红，还好路加的头发足够蓬松，遮挡了不合时宜的红晕。
路加跟着印江出了门，转头朝张乐露出了一个小人得志的微笑，嘴巴一张一合——死肥猪。
看清楚路加的唇语后，张乐大叫一声，将一旁的餐桌掀翻在地。
“你他妈给我等着！臭婊子！卖屁|眼的臭婊子！”
路加冷冷地盯着他。
这个时候，他无比希望自己并不处于一个和平的世界，他希望末世如期降临……
“能不能别跟他打？”印江开口，声音冷得要命，语气甚至咄咄逼人。
路加摸了摸才冷却下来的耳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在末世呆了三年，他偶尔会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他不高大，力气也比张乐小，以前都是尽量跟张乐打嘴炮。今天晚上是他冲动了，要是没印江，他估计就得和张乐打起来，还是被打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的那种。
“不能！”路加瘪着嘴，直视印江的双眼，“我还想杀了他呢！”
印江抿了抿唇，用那双乌黑的眼睛盯着路加。
路加自然是挺起胸膛任他打量。
“我去结账。”
男人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路加看了看正在前台结账了印江，垂着眼睛，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良久，他做出了选择，离开了餐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金色的头发被初秋的风高高吹起。
手机从裤包传来震动，路加解锁，是印江给他发来的消息。
印狗：人呢？
路加把班费一股脑转发给印江，犹豫了一下，最后恨恨地将对面的男人拉入黑名单。
“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张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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