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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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突然这样？”栖迁没听何青耘的话，依旧拉着他手问道。
这话在何青耘听来，完全是明知故问，类似于“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由此何青耘咬咬牙，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边放狠话道：“你不是要待在这里吗，我不打扰了，你也别跟着我。”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栖迁走路本来就没什么声音，自己更要把一半心思花在听他的动静上。
等他意识过来，觉得自己也够傻的。
何青耘立在原地，等栖迁走上前来，觉得还是跟人把话说清楚比较好，栖迁在身边，他也没法儿专心找种子。
等视野里出现栖迁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开了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还是怀疑我对吗？”
“不是。”
“哦，那就是怕我一个人死了污染环境？”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传来阵阵隐痛。
“......不是。”
“那你到底要干嘛？怕我赖在雨林里不走吗？你不用担心，我只要找到种子，就立刻走！”何青耘转过身，撞进栖迁的眼底，那里还是波澜不惊的，有如神潭之水，这份平静就越发衬得自己有多狼狈可笑。
“你要找种子，我陪你。”栖迁想了想，“我知道在哪。”
依照他的观察，何青耘不至于因为一个称呼而生气，但他刚才问原因，何青耘也不想说，那就这样吧。
栖迁想，自己反正也快要忘掉这个人，那不如帮何青耘最后再做一点事，帮找到他需要的种子，好让他早点走出雨林。
没有他的照顾，他不觉得何青耘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这样想来，他的目标也清晰起来。
何青耘不知道栖迁的想法，只能如此真切地看着这个人的模样，听着他说出如此冷漠的话语。
栖迁明摆着是要赶他走，要不然为什么之前都不说知道种子在哪，等现在才说出口呢？
何青耘咬着嘴唇，别开脸狠狠闭了一会儿眼，压下心头的情绪，既然栖迁要帮他忙，那他答应就好，免得在这里碍眼又碍心。
何青耘都不知道自己在感情里，会变得如此内耗多愁，再看看栖迁，跟没事人一样在前面带路。
他心里复杂极了，一半是被渣后的不知所措，一半是愈发强烈的求知欲——这会儿栖迁带他走的路线是全新的，左拐右拐，一路上顺畅极了，几乎不停顿的，好像他视野里有跟游戏似得引导路线一样。
栖迁怎么这么清楚种子在哪里？真的不是在耍自己吗？
似乎不是。
他们走过一大片低矮的灌木林，隐约能听到四周有溪流潺潺的流水声，地势渐缓，可以感觉到空气更加湿润，且周遭有大量乔木，脚下土壤也更加松软，腐殖质和放线菌交织混杂的潮湿味道扑面而来。
这确实符合他脑内构想的附生环境，何青耘攥紧背包带子，强迫自己赶跑其他的情绪，神色渐渐认真起来，四处观察周围树干、树枝上的附生植物。
栖迁在前面沉默地开路，拿着匕首割断挡在面前的根茎藤蔓，一时之间，只剩脚踩枯枝落叶的脆响，虫鸣鸟叫，以及两人轻微的喘息。
陌生闯入者制造的声响惊动了的附近生物居民，扑着翅膀飞向更远处的枝头，观察着地上的情况。何青耘一手拿着笔记本翻看，另一只手杵着栖迁扔给他的树枝走路，落水的发丝湿哒哒粘在两鬓，半透的衬衫勾勒出他纤瘦的身形。
这一刻，两人仿若真的是在进行学术探究，他是那个倒霉的学生，他是他半路碰到的好心向导，一切回归到最初时的模样，最初的关系。
何青耘心里怅然，目光从栖迁的背影转移到树上，看到某处时，他眼睛忽然睁大了些，慢慢地走近那颗树。
粗壮的树干上，有一簇极其亮眼的白色小花长在其间，星星点点的白色，被约手指长的叶片簇拥着，像是一竖歌颂生命奇迹的，来自大自然的手捧花，凭空从树上生长而成。
应景的细雨滴下，在丝丝缕缕的雨丝中，那兰花微微颤动，纯净而美好，让何青耘不自觉伸出手，仿佛触碰到一瞬而过、百年未见的流星雨。
一代人苦寻的兰花，终于出现在眼前，何青耘眼巴巴地盯着，惊喜地忘记了呼吸。
栖迁转头，看见何青耘仰头望着那树上的花，心道原来他要找的珍贵无比的兰花长这样。
他默默隐去手掌间的灵气，那淡绿色幽光随着印记消散，栖迁看着手掌愣了一会儿，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力又减弱了几分，也许不出三天，他就会进入休眠。
三天，把何青耘送出雨林，再回到神潭，时间应该是够的。
如果下雨就不够了，如果真有雨，他大概会把何青耘弄晕，将他送到外面去。
栖迁打定主意，放下手，走到何青耘身边：“就是这个吗？”
“是的......”何青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将兰花的形态以及周遭的环境都画了出来，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些被包裹严实，保护的很好的器皿出来，在树下左右看了看。
栖迁跟着看了眼，猜到他可能是想上去，于是走到树边蹲了下来：“你踩我背上，我扶着你。”
何青耘愣了愣，本想说不用你再帮我忙了，栖迁帮了他一次又一次，他不想再欠他更多人情，但眼下似乎除了踩着他收集种子样本，也别无他法。
“谢谢。”何青耘抿唇，将背包背在身前，小心翼翼地踩上栖迁的肩膀上，一手护着包，一手扶着树干。
“重吗？我有没有踩到你头发......”
“没事。”
栖迁两只手握住他脚踝，一边道“扶稳了”，一边缓缓站了起来。
何青耘心里打鼓，毕竟踩在人肩膀上，就算是栖迁，恐怕也很难保持平衡，他几乎是抱着树干，生怕摔倒。
但脚下的人出乎意料地稳，转眼间，他就已经和那兰花堪堪平视。
脚踝被握得很紧，隐约能感受到令人踏实的温度，何青耘心里触动不已。
采集完样本后，何青耘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将背包拉好，举了很久的手臂也后知后觉地酸痛起来，何青耘垂下头，看到栖迁还稳稳地站着，扶着自己的脚踝，姿态像一颗挺拔的松树。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好了......”
“嗯，那我蹲下了，你小心点。”
“好的。”何青耘抱着树，缓缓地降下来，他从栖迁身上下来，一手按在他背上，另一只手掏出毛巾，将他的头发捋开，擦拭着肩背的脏污。
栖迁就安安静静蹲着，任他擦。
何青耘心里叹了口气，嘴唇翕动，半晌开口道：“谢谢你帮我找种子，真的，不管以前怎么样，我们又发生了什么，我都真心感谢你......只要你开口，我会尽力报答你的。”
“那你不要生气了。”栖迁道。
“......”何青耘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拿毛巾的手顿了顿，才收回来。
这个人怎么这样，伤他的心，又叫他不要生气。
他自己心里过不去，又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才好，思绪很乱。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何青耘说。
栖迁站起身，垂眸看着低头别开眼，看向一边的何青耘，什么关系——真不好说啊。
他忽然怕自己又说错了话，像刚才那样。于是两只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抬起手捧着何青耘的脸，迫使他扬着脸面向自己。
栖迁俯身凑过去，在何青耘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他没有开口回答，答案尽于行动，那只藤蔓尾巴缠着何青耘垂在身侧的手腕，引导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
见何青耘不说话，呆呆地看着自己，栖迁的手用了点劲儿，低头去印下一个更深的吻，撬开何青耘本就对他不设防备的唇齿。
“......”何青耘被亲得再说不出一个字了，因为这次的吻比以往都要深入，要激烈，在蒙蒙细雨中，分不清缠绕在耳边的是哪一种水声。
栖迁默默睁开眼，看着何青耘微微颤动的眼皮，尽管离得太近他什么也看不清，但他仍旧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何青耘。
他改变主意了，遗忘之前总要留下些什么，记住些什么。哪怕是气味，吻，和悸动的心，这些都无法被刻在松树叶上记录下来。
可就算栖迁给出了行动回应，两个人之间还是笼罩着一层心事重重的雾气，找到种子，何青耘不用继续在雨林逗留，而栖迁，也颇为迫切地将他往雨林外部领。
何青耘也察觉到他们是在往外面走，而且这雨也不肯下大一些，淋淋漓漓的，不想阻碍出山的人，分别的路。
一层潮湿水汽酝酿在沉默中。
他们一前一后不快不慢地走着，穿行在溪谷中，周围渐渐出现很多两三层楼那么高的岩石，在渐暗的天色中压抑无比。
何青耘掏出手机，对着栖迁的背影按下快门，虽然有充电宝，但这些天来他还是很少使用手机，因此相册里只有寥寥几张栖迁的照片，还都是他偷拍的。
既然要走了，那他还是多留几张好。
何青耘盯着取景框中的人影，正想换个角度再拍一张，忽然在屏幕上瞥见远处的树林遮挡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原始雨林格格不入。
他朝那地方望了眼，由于近视加散光，看得并不真切，于是小声叫停了栖迁，举着手机转向那片树林，拉大焦距仔细辨认被树林遮挡的东西。
当他看到叶缝中巨大的螺旋桨叶片时，手不自觉顿了一下。
那里停着一架直升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