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见鬼（二） ...
-
“下去！快下去啊！”
不远处张德鸣仍在大叫，不停撕扯脖子上的娃娃，挣扎间踢倒了不少东西。
钱文渊等人不敢离他太近，不停地劝到：“你冷静点，先冷静冷静，冷静下来我们再想办法行吗？”
“冷静个屁！有本事换你来啊！妈的，别缠着我！你去缠他们啊！”
风雨明静静听着，没去劝。
都被抱住脖子了还能喊这么大声，说明这娃娃只是看着瘆人，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伤害。
至少目前不会。
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自己手臂上。
娃娃做工非常精致，针脚细密均匀，小礼服上还有精巧的花纹，像个优雅的欧洲小公爵。它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张德鸣，没多久回过头，伸手继续往上爬。
“别动。”风雨明冷冷命令道，“下去。”
小公爵娃娃脚步一顿，小嘴一抿，委屈巴巴地看他。
风雨明垂着眼，不为所动。他抓住娃娃的后脖颈，轻轻一提。
没能提起来。
娃娃又圆又短的四肢紧紧黏着他，稍一用力皮肤就有刺痛感，越用力越痛。
行吧，不能扔。
风雨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手指一点它，说：“别动了，就在这待着。”
小公爵就真的不动了，笑嘻嘻地抱住他，像只诡异的树懒。它随着风雨明走向张德鸣，听见那人温和地说：“别扯了，再扯下去你真的会死。”
张德鸣脖间一片通红，不少地方还渗出了血。持续的疼痛和风雨明的话唤起了几分理智，他喘着气，呼地深吸几口，总算冷静了。
他抬头望向风雨明的同时，脖子上棕发的娃娃也抬起头，露出一个恶作剧成功向同伴炫耀的笑容。
小公爵笑得愈发开心，还挥了挥手。
风雨明拍了拍它：“让它换一个地方。”
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交流的，棕发娃娃很快爬到张德鸣肩上坐好，乐呵呵地晃着腿。
张德鸣颤抖着摸了摸脖间，“呼”地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
其他人很快聚过来。
“这两个娃娃是......”
“不止两个娃娃吧，”钱文渊和张瑞几乎同时开口，郭老师长得很有京剧特色，眉毛又白又长，尾端微垂，他说，“我们应该每人都有一个娃娃才对。”
几人的视线纷纷投向已经出现的两个娃娃。
姜丽嫌恶地后退一步：“都要有吗？这，没有危险吧？”
“暂时没有。”风雨明低头看着小公爵。
虽然这玩意一开始一声不吭，像掀棺材盖一样掀了自己的盒盖，但它出来后除了甩不掉基本算是言听计从，不像出来作恶的，倒像是.......认主？
哦对，还有礼盒。
张德鸣挣扎时踢翻了太多东西，风雨明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装棕发娃娃的礼盒，仔细摸索一圈后，他打开手机壳取出卡针，插.入盒子底部，用力一翘。
和常见的悬疑小说剧情一样，盒子底部有个夹层，里面放着一张纸条：[康纳是个调皮的孩子，很喜欢恶作剧吓人一跳。愿神保佑他。]
看来棕发娃娃叫康纳。
风雨明如法炮制地找出关于小公爵的纸条：
[奥斯汀，一个爱笑又聪明的孩子。]
“那个……”梁冬林突然说，“盒子底下有东西。”
她边说边露出礼盒底部，只见盒子右下角有一个和0321号如出一辙的简笔画猫头。
“这算是线索吗？”
“叮～，恭喜乘客梁冬林发现线索‘可爱的猫猫贴纸’，获得积分十点。”
两句话一前一后响起，迫不及待地宣布这就是个有用的发现。
行吧，风雨明想，至少面试关卡没有很难，各种提示都很多。
就是这玩意能不能别给自己加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形容词。
张瑞想起什么，说：“这个猫头的话，我也找到一样东西。”
他掏出一个上锁的盒子：“我刚刚在那边找到的，锁打不开，我本来想再找找密码啥的。”
盒子大家都不陌生，尤其是风雨明和梁冬林。那就是小时候常见的盒装日记本，外面配了个质量很差的密码锁，贴纸和图画看起来十分幼稚。
姜丽问：“那我们现在去找密码吗？”
风雨明看了一眼LED显示的时间。
1：39：48。
“不用。”风雨明说。
他示意张瑞把盒子放地上，熟练地一脚踩着盒子，一手拽着锁，拔萝卜似的用力一拔。
“咔。”盒子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风雨明咬着牙，用尽全力，没多久就连锁带孔一起拔了出来，还有一小半盒盖。
盒子里装着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和一只铅笔。
张瑞惊了。
风雨明长得清秀，虽然有些疏离，但半小时来他都是温温和和未语先笑，居然会用这么暴力的方式直接拆盒？
“你确定这样能行吗？不会有事？”
“找密码太浪费时间了，”风雨明回道。
梁冬林“嗯”了一声：“这样确实快，小时候我们忘记密码都是这样做的。里面写了什么？”
“叮～，恭喜乘客张瑞、风雨明解锁线索‘爱丽丝的梦游日记’，分别奖励积分五点。”
正如0321号所说，日记的主人果然叫□□丽丝。
[爱丽丝长大后想当个作家，可我还不知道怎么写个好故事，海伦老师就告诉我可以写写日记，海伦老师还说哦，我平时讲的故事就已经很好了。那么，爱丽丝今天开始就要写日记了！]
[奥斯汀哥哥今天又来找哥哥玩了，他们的关系好好啊，爱丽丝也想和他们一起玩。]
[今天爱丽丝和哥哥一起搬到奥斯汀哥哥家的庄园了，达蒙叔叔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摔了我的行李，还弄丢了妈妈的照片。]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爸爸妈妈了，我好想他们，好想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不过奥斯汀哥哥家里的人也很好，布兰登爷爷每次出门都会给我带礼物，安娜姐姐给我做了好多发卡，哥哥和奥斯汀哥哥每天都带我一起玩，我也想和他们一直在一起。]
[最近哥哥对我可好了，不管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
[呜……达蒙叔叔把我们关进了地下室，我和哥哥想跑，但是被他抓住了。我的脚受伤了，好疼啊。
奥斯汀哥哥说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布兰登爷爷说地下室里有个密道可以到花园里，但我们要先找到钥匙。
可是地下室的东西好多啊，有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密道钥匙在哪呢？
地下室里还有蜘蛛，好吓人。
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钥匙，唔，安娜姐姐和哥哥在说悄悄话，我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
好大的火啊。
哥哥说达蒙叔叔要放火烧死我们。
唔……好热啊，还有好多烟，我要喘不上气了……
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可以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对了，哥哥、奥斯汀哥哥、安娜姐姐还有布兰登爷爷也要死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永远和他们在一起了？
不知道达蒙叔叔会不会死。
其实我也想永远和达蒙叔叔在一起的。]
看到最后，张德鸣忍不住道：“所以最后我们都会烧死？”
风雨明：“出不去的话就有可能。”
梁冬林很冷似的抱住自己：“我还以为会被蜘蛛咬死呢。”
说完她就意识到失言，发现姜丽和张瑞两人都是一个哆嗦，更是紧紧闭上嘴。
“我再看看。”钱文渊突然出声，接过日记本。队伍里有个老年人应该是件麻烦的事，还好郭老师虽然脸色很差，但整体看上去很是硬朗，遇事也冷静，甚至能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接受异空间的存在。他快速扫过最后一篇日记，问：“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找钥匙和密道，这个钥匙就是钥匙的形状吧？”
“不清楚。”风雨明说。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钥匙吧。”郭斌说。
“记得重点找有猫头标记的东西。”姜丽补充。
不用她提醒大家也知道，这六人里没有特别蠢的。
不出声不代表蠢，可能代表藏了一些东西。
风雨明走出一段才想起什么，喊了一声：“康纳。”
其他人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棕发娃娃随着张德鸣的动作转过身，听见风雨明问：“你就是爱丽丝的哥哥吧。”
康纳点点头，风雨明继续沿着原路搜索。
爱丽丝的日记明显是国外背景，生活的年代甚至还比较久远，但房间里却出现了现代的跑步机，还有明显属于中国人童年记忆的盒装日记，等风雨明发现吉他下面压着的是一对唐陌刀后，更加确定这里是个时空交汇点，只有有猫头标记的才对他们有用。
时间剩余一小时零九分钟时，姜丽“哎”了一声，苦笑着和腿上的娃娃对视。
[爱丽丝，她是个魔鬼！她害死了我们所有人！]
时间剩余五十三分，梁冬林踩着小木凳去拿柜子顶部的东西，忽然脚滑摔下来撞到风雨明，生气又无奈地看向肩上金发碧眼穿着礼裙的娃娃。
[安娜，她最喜欢和康纳一起恶作剧了。]
风雨明和梁冬林正拿着纸条面面相觑时，钱文渊脑袋上顶着布兰登走过来。
[布兰登，一个沉默的老好人。]
时间剩余四十七分，0321号那诡异的女声再次响起。
“叮～，恭喜乘客张瑞解锁最后一条线索‘猜猜我是谁’，获得积分十五点。”
0321号的声音就像一声号召，六人自然聚在一起。
几人搜寻了一个多小时，除了找齐了娃娃，几乎一无所获。焦急的目光不短催促着张瑞。
张瑞直接递给他们一块刻有猫头的木板，上面写着：钥匙在煤油灯里。
几人登时喜出望外，连忙跑回角落安全区，然后集体犯了难。
煤油灯结构简单得一目了然，唯一能藏东西的灯座还是实心的。几人敲敲打打半天，愣是没找到钥匙藏在哪。
张瑞比划了一下说：“会不会藏在火里，要不我们把灯砸了吧。”
“不行。”梁冬林说，“这么重要的道具，万一砸了出事怎么办？”
“等等，你们找到密道了吗？”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都没发现。
“没找到怎么都过来了，留个人在这，剩下的去找密道。”
张德鸣起身就要走，走到一半才意识到有个人一直没说话。
风雨明坐在沙发扶手上，背包太鼓，他只能微微弯着腰，煤油灯的光映进他玻璃般无机质的眼睛。他却还是笑着的，声音依旧温和却不容抗拒。
“大家先别急，把发现的线索都说一下，我们理一理再行动。”
梁冬林眨了眨眼，直觉风雨明应该是有发现，率先把关于安娜的纸条拿出来。
其他人也跟着拿出纸条。
梁冬林道：“线索太少了，我只找到这个。”
姜丽说：“我也是。”
钱文渊和张德鸣也表示只有纸条。
一旦发现线索0321号就会播报，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私藏。
张瑞的娃娃就是达蒙，纸条上非常简洁的一句话：
[一个纵火犯。]
看过爱丽丝的日记后，大家唯一感到意外的就是爱丽丝的纸条。
“爱丽丝……为什么是魔鬼？为什么说她害死了所有人？”
“不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先了解另一件事，才能知道真相。”风雨明偏头，格外柔情似水地望着近处的某个人，说，“你说是吧，张瑞，你还发现了什么，拿出来我们大家一起看看呗。”
张瑞脸色“唰”得变了：“你说什么，我没有……”
时间剩余四十一分，风雨明直接伸手，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指直接从张瑞裤兜里夹出另一张纸条。
[纵火犯和无辜人，活一个或五个。]
风雨明拍了拍他：“夏天衣服薄，兜里装了东西很容易看出来，更何况这纸条还露了一角出来，我这个角度可是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