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见鬼（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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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
“故事播放完毕，面试时间剩余二十三分钟，请乘客尽快完成面试。滋——”
0321号尖锐的声音里夹着“滋滋”声，诡异得像个索命的女鬼。
现场死一般寂静。
姜丽皱着眉，眼睛无意识地往张德鸣那边瞟。
张德鸣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早就在偷偷观察能用的武器，很快就在一堆衣服下面发现一把菜刀。
他拿出菜刀的一瞬间，气氛紧绷到极点。
郭斌急道：“冷静点，还有时间呢！”
姜丽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没错，还有时间。”
张德鸣也是理智，只是防备地拿刀靠着墙。
风雨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觉得这群人真的很省心，除了偶尔有点过激行为外，大多数时候都足够理智冷静。
他望着桌上的纸条，突然拿起写着[一个纵火犯]的那张。
字前面的空白处摸起来凹凸不平，约莫还有两个字的样子。
风雨明拿出爱丽丝的铅笔，很快描出那两个字。
[康纳。]
[康纳，一个纵火犯。]
“背面好像有东西！”梁冬林说。
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只见“康纳”两个字出现后，背面也缓缓渗出一行字。
[达蒙，一个可怜的替罪羊。]
张瑞倏地一愣，暗自庆幸的同时看了一眼张德鸣。
“看什么看！”张德鸣对于他们的注视和那目光里包含的意味都一清二楚，习惯性骂了几句，又问，“你们发现什么了？”
没人回答他。
风雨明默默想，现在故事很清楚了。
康纳在父母去世后，愈发宠爱唯一的妹妹爱丽丝，甚至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满足爱丽丝的愿望。
而爱丽丝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大家永远在一起。这个“大家”，包括她死去的父母。
安娜告诉他，同一种方式死亡的人会去到同一个地方。
所以康纳也想一把火带大家走。
他很可能还找了一间没人的屋子试验了一下。
爱丽丝让大家一起到地下室捉迷藏，因为她大病初愈，连布兰登和达蒙都纵容地加入了游戏。
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于是康纳锁上地下室大门，藏起密道钥匙，最后放了火。
那么爱丽丝知道康纳的计划吗？
从她在日记里把放火的人改成达蒙来看，她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说，爱丽丝是一个魔鬼。
但她为什么要在日记里把放火的人改成达蒙？
风雨明忍不住想：爱丽丝眼里的康纳是什么样的人？
父母早逝，能满足她所有愿望的哥哥自然而然，会是个超级英雄一般的存在。
可是布兰登说过，纵火是一件很恶劣的事。
英雄怎么会做坏事呢？
于是爱丽丝在自己的日记里写，放火的是达蒙叔叔。
风雨明说：“确定了，放火的是康纳。”
张德鸣顿时浑身紧绷。
风雨明却没看他，总的来说，他一直忙于找线索，思考怎么能不杀人就离开这，从来没有用那张复杂而怜悯的目光看过他。
他看的是康纳和奥斯汀。
康纳好像特别害怕蜘蛛，呆呆的，不敢乱动。而奥斯汀就像个忧心朋友的小男孩，一溜烟把康纳从蜘蛛堆里拿出来，往风雨明那跑。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风雨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抓起康纳从头到脚仔细捏了一遍。
奥斯汀一见他过来，顿时喜出望外，张开手就要往他身上爬。
风雨明连忙后腿避开。
奥斯汀很委屈。
风雨明说：“你碰过蜘蛛了，脏。”
奥斯汀更委屈了。
它抬手一指康纳，忿忿不平地要和他讨个说法。
然后它看见风雨明手上戴着手套。
哦，原来是因为戴着手套啊，不是偏心。
于是它指指自己，又指指康纳，手舞足蹈地示意风雨明也可以把自己抓在手里。
风雨明依然没理他，他很仔细地又把康纳从头到脚捏了一遍，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一无所获。
梁冬林问：“你在做什么？”
“叮～，面试时间剩余二十分钟，逐步取消应急预案。”
她的声音和0321号的同时响起。
“火又烧起来了！”张瑞喊道。
风雨明烦躁地呼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狗屁系统没安好心！
原本被限定在一个区间的火焰开始往外蔓延，只是蔓延的速度怪异地慢，依旧是一个二十分钟后足以烧死他们的速度。
风雨明感觉有点不对，低头一看，果然奥斯汀已经悄悄爬到他小腿上了。见他看过来，吓得连忙撒手，接着踮起脚，努力地朝他举起手。
风雨明微微一愣。
这姿势不太像想回到他身上，更像是想告诉他什么。
风雨明蹲下.身，凑近仔细一看，发现奥斯汀手上有一根金色的长卷发。
布兰登是白发，达蒙、康纳和爱丽丝都是棕发，金发的只有奥斯汀和安娜，看长度这应该是安娜的头发。
可奥斯汀出现后一直待在他手臂上，安娜则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梁冬林肩上，他和梁冬林一直保持着社交距离，除了安娜出现时他扶了梁冬林一下。
可那时候得到的头发为什么要现在才说？
除非……
这是他刚刚从康纳身上拿到的。
[安娜，她最喜欢和康纳一起恶作剧了。]
“呼，”风雨明出了一口气，“康纳藏钥匙是不想让大家出去，但当时大家都在找钥匙，你说，他藏在哪最不容易被发现。”
梁冬林很快反应过来：“他自己身上！所以你才……”
“对，肯定在他身上。”姜丽几人也围了过来。
“但这个娃娃身上没有。”风雨明对他们晃了晃手里的娃娃，按住梁冬林肩头想要逃跑的“安娜”，对她说，“冒犯了，可能会有点疼，麻烦你忍一下。”
“嗯。”梁冬林连忙点头。
出乎意料的是，风雨明拿起“安娜”的过程异常顺利，就好像它早就不想待在梁冬林身上了一样。
“你好啊，康纳。”风雨明笑着和“安娜”打了个招呼。
“叮～，恭喜乘客风雨明解锁真正的线索‘猜猜我是谁’，获得积分十五点。”
“不是，”梁冬林差点跳起来，“这线索还分真假的吗！”
风雨明没说话。
“猜猜我是谁”是唯一一条积分奖励十五点的线索，有特殊也很正常。
他把手里的“康纳”递给梁冬林，说：“帮我保管一下。”
“哦对了，”他又想起了什么，笑盈盈地威胁道，“你要是敢欺负它，我就送你和蜘蛛相亲相爱去。”
风雨明麻利地把真正的康纳从头到脚捏了一遍，很快发现他肚子里有个被棉花包裹的坚硬的东西。
“有发现？”姜丽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了，连忙递了小刀过来。
“安娜”是个很漂亮的娃娃，哪怕它其实是康纳，它也依然很漂亮。它的金发上帮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还有很多珍珠细链装死，穿着米白色礼裙，是个优雅的贵族小姐。
当它看见风雨明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肚子时，它那悲伤而绝望的表情可比它妹妹爱丽丝楚楚可怜多了。
风雨明一顿，忽然有点下不去手。
“怎么了，快点啊。”张瑞催促道。
只见下一秒，康纳猛地一挣，脸上带着狰狞和得意洋洋的笑容挣脱风雨明，落地就跑。
奈何腿太短，眨眼就被风雨明抓回来。
它还想跑，奈何比力气比不过风雨明，只能愤愤地咬了他一口。
当即就见了血。
风雨明：“……”
行，现在下得去手了。
纸条上说，康纳是个爱恶作剧的孩子，愿神保佑他。
保佑个屁。
纵火也算恶作剧吗？
风雨明划开康纳背后的布料，伸手进去一翻，却没找到钥匙。
里面除了棉花什么都没有。
风雨明又捏了捏，确定里面真的有异物。
但他碰不到。
康纳“咯咯”笑了起来，特别欠揍。
姜丽问：“怎么了？”
风雨明说：“我们现在还碰不到钥匙。”
他转身望着身后熊熊燃烧的大火。
他想起最开始的线索：钥匙在煤油灯里。
他还记得高中历史老师说过，西方奴隶社会时，律法遵循了一个“以牙还牙”的原则。
我砍了你一只手，那么就会判决你也砍我一只手。
我放火烧死了人，那么我也该被判烧死。
康纳仍“咯咯”地笑，笑得特别开心。
风雨明直接扬手，把它扔进了火里。
随即火里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
“啊！”
女童的尖叫声直直刺入风雨明耳膜。
爱丽丝现在能发出声音了，她崩溃而绝望地边哭边喊：“哥哥！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她从姜丽身上跳下来，不管不顾地就要往火里冲。
“我在这，爱丽丝，我在这。”
几人皆是一愣，就连张德鸣也愣住了。
说话的是……张瑞。
“哥哥！”爱丽丝大喜，转身扑到张瑞怀里。
离他最近的梁冬林连忙拉着郭斌躲得远远的，姜丽也是一下跳开，张德鸣连忙举起刀对准张瑞。
风雨明心里冒出一个猜测。
他捡起奥斯汀，问：“我是你，对吧？”
奥斯汀连忙点头，并紧紧抱住风雨明，打死不撒手了。
“他是康纳？”风雨明指着张瑞问。
奥斯汀再次点头，还小声地“嗯”了一下，听起来心情不太好。
风雨明大概明白了。
他们和故事里的人物的对应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寻找认定，找到哪个娃娃，那你就是谁，另一种是娃娃“认主”。
这种“认主”，很可能是看谁和娃娃更相似。
康纳大抵是认了张瑞。看奥斯汀的情况，它应该也认了风雨明。
因为张瑞和康纳一样，曾经想杀了他们。
张德鸣虽然拿着菜刀，谁看就骂谁，但他更多是为了自卫。所以从张瑞动了杀人的念头开始——哪怕他并没有实际行动，康纳也认了他。
张德鸣之前能把假扮康纳的安娜被身上弄下来，估计也是因为康纳已经认了张瑞，作为康纳的扮演者，安娜自然也该去张瑞身上。
张瑞，哦不，康纳满含恨意的眼睛盯住了风雨明。
风雨明暗道不好，从火里一把抓出钥匙，大声问布兰登：“密道在哪？”
爱丽丝大叫：“哥哥不好啦！他们要走了！他们不能走，爱丽丝想喝他们永远在一起！”
布兰登回道：“在桌子下面。”
风雨明一脚踹开桌子，还没来得及行动，只听0321号又开始说话。
“叮～，完全取消应急预案，保护机制解除。”
大火一下蔓延开，瞬间笼罩最开始那一小块安全区。
狗日的0321又来捣乱！
风雨明骂了一声，就见原本木桌的位置出现一道贴在地上的暗门，他冲其他人喊到：“快过来！”
爱丽丝分贝更大地哭喊起来：“哥哥他们真的要跑了！”
康纳：“别想跑！”
“叮～面试时间剩余十分钟，解除蛛宝宝们的速度限制。”
这句话就像个魔咒，蜘蛛们顿时疯狂地涌了过来。
“靠靠靠，过来了过来了，快跑！”
风雨明把奥斯汀往背和书包的空隙里一塞，冲进火里又快又准地插入钥匙，然而没来得及拧就被烫得不得不退出来。
张德鸣急得跺脚，却听姜丽叫道：“张瑞过来了！”
“拼了！”他咬牙回头，一刀剁过去。
与此同时，梁冬林也冲进火里，一下拧开门。
“快走！”
“铛——”菜刀掉在地上，张瑞抬手挡住一刀，张德鸣也没恋战，扭头冲进火海，跟在姜丽身后进了门，还把钱文渊也拖了进去。
风雨明最后进去的，进去前他匆匆瞟了一眼，发现那些蜘蛛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也是，这些蜘蛛生活在这里，应该也是康纳一把火烧死的。
蜘蛛顺着裤腿爬进去时，张瑞清醒过来，大喊道：“等等！别走！带我一起走啊！”
爱丽丝清脆的童音再次响起：“哥哥，你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下一刻，她突然僵住。
“不！不行！他是我的！”
风雨明还是从出口爬出来，抓着张瑞的脚把他拖进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见鬼（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