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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专属司机 ...

  •   第二天一早,用过了早饭,许明曜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医生给按下了。

      顾清筠淡淡地开口:“早上两瓶点滴,要去公司也得挂完点滴再去。”

      边说边穿着外套:“我就不陪你了,中午你自己决定,你要是想去公司,这两个医生也要一起。”

      许明曜看了两眼医生,医生面无表情,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了。

      顾清筠上车边打开了手机看起了今天的财经新闻,嘴角高高扬起,脸上的神情隐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刚一到公司,公司里的整个氛围都人心惶惶。

      高层和董事会紧急召开了会议,参会的人不多,二十个,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阴云密布。

      顾清筠坐在上面,面色凝重,沉默半晌,才略显沉重地开口:“今早的新闻,大家都看了吧?”

      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地喘气。

      顾清筠长叹一口气:“我们顾氏集团的法务部,建立也有将近五十年了。

      为什么会出现代替签字这种低级的错误,还让别人给报道出来了呢?”

      语气很是惋惜,没有丝毫的责备。

      法务部经理张升平早已面如土色,战战兢兢:“顾、顾总,这个真的不能算是错误啊!

      这都是无良媒体可以放大曲解意思的……

      这个签字都是,都是许总默许的,再说了,签字的那些文件都是公司内部用的啊!”

      顾清筠轻飘飘地把文件放到了桌上:“是啊,都是许总默许的,也是公司内部用的。

      唉……

      可是这所有文件上都是我顾清筠的名字,这公司内部用的文件,也是传了出去。”

      张升平面上全无血色。

      “张经理,我这可得是最近回来了,这要是再晚个一两年。

      我怕是都不知道签了多少不知道的文件,通知我的怕不是媒体,是相关部门了吧?”

      顾清筠说得淡定,在座的人却是没一个淡定的了。

      “顾、顾总,我真没那意思……”

      “没那意思你干嘛不签许明曜的名字?舍不得他顶罪?”

      “没……”张升平苍白的脸上那黑色的眼珠转了几圈,终是闭了嘴没有多说。

      顾清筠心下冷笑,这可真是许月见忠心的狗!

      再开口也还是一阵谦虚模样:“张经理,您,包括在座的各位都比我资历长。

      我也是刚刚回来公司,很多地方还要仰仗各位的。

      只是这新闻都报道出来了,相关部门也通知三天内要过来严查公司相关制度。

      我们自然是不怕查的,只是难免会耽误公司运营。

      公司一天的营收都是以亿来计的,这个检查,也不知道要查几天……”

      顾清筠做出了为难的模样:“张经理,我不想为难您,不然就,唉,您转个岗,降薪一半如何?”

      张升平眼中闪出了光:“真、真的?多谢顾……”

      “不妥!”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响起,头发花白的一个董事,出声,“顾总,这样处罚实在不妥。”

      冯远征,曾经是爷爷手下的一个副官,爷爷下海经商后,他也跟着爷爷一起打拼。

      这顾氏可以说也有他的一半心血。

      顾清筠很是恭敬地问候了一句:“冯伯。”

      冯远征坐正了些身子,沉稳开口:“张升平给公司带来的实际损失已经过亿。

      再加上在外的企业形象,公司信誉,如果只是转岗降薪的处罚,太轻。”

      “确实。”一个沉稳浑厚的声音也跟了过来,袁御时,公司的另一大股东,也是公关部经理。

      “张升平的这个错误,必须得开除,并且还得通知媒体,当众开除。

      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公司形象,至少表明公司没有纵容这种行为,也在积极配合处理。”

      会上的几大董事都纷纷附和,支持开除。

      张升平浑身卸力地瘫软到椅子上:“当、当众开除……”

      当众开除基本上就表示他不用考虑能再找到工作了……

      顾清筠适时地开口:“这个,张经理也只是一时疏忽,他现在也认识到了错误。

      不然这样……张经理,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您愿不愿意配合?”

      张升平看向了顾清筠,好似看到了最后一丝稻草:“顾总,您说,我一定配合。”

      “当众开除的后果,所有人都知道,我也于心不忍。

      我想着,不然张经理您在媒体面前认错,再主动辞职。

      虽然……很遗憾,我才刚来还没有得您更多的指点。

      但是至少,在以后还是有机会一起接触学习的。

      张经理,您觉得呢?”

      张升平还能怎么觉得?顾清筠的提议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了。

      顾清筠笑着转头过来:“诸位叔伯觉得呢?”

      没仇没怨的也没人会想着赶尽杀绝,纷纷也就举手表示同意了。

      三天后当许月见在新闻上看到了张升平的公开道歉后,气得砸了电视。

      安妮在一旁悠闲地吃着葡萄:“妈,顾清筠没那个脑子的。

      可能真就是张叔犯了错了,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许月见气得满脸通红:“就这么巧,顾清筠一过去你张叔就能被媒体发现了?”

      当即打了电话,叫了周泽棠和张升平来芗城的别墅。

      张升平把会上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之后,许月见沉默了半晌。

      “这么说,当真和他没关系?”

      张升平认真回想了一会儿:“顾清筠确实是一直在为我说话的。

      一开始他只是给我调岗降薪,是公司的那些老董事一直抓着不放。

      最后也是他提出的主动辞职,不然的话……”张升平没有往后说。

      许月见想了一会儿开口:“会不会是许明曜在背后操作?他和顾清筠勾结一起去了?”

      “他们最近,弄得很不愉快,在一起就一定会吵起来。

      并且许总好几天没去公司了,也被顾清筠调到芗城分公司了,交接完就过来。”

      张升平补充道。

      许月见拧眉,一时想不明白,看向了周泽棠:“泽棠,你怎么看?”

      周泽棠扶了扶金丝框的眼镜,反光镜片下的双眼看不清神色:

      “不然再看看,如果顾清筠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那这件事,可能真就只是升平的一时大意。

      如果后面的人也都出了问题,顾清筠必是有所察觉,那我们得采取行动,留他不得了。”

      许月见看着还在吃着葡萄的安妮,陷入了沉思。

      许明曜知道张升平辞职的事情时,顾清筠正在着手准备着给孔华锦钻的套。

      许明曜当即拔了针头就从南山别墅往公司赶过去,傅管家拉也拉不住,只能给顾清筠打电话。

      所以当许明曜冲到顾清筠的办公室时,顾清筠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许明曜。

      “来兴师问罪的?”笑着问道。

      许明曜喘了半刻气,稍微平复一下后开口:“孔华锦和陈志双不要再动了。”

      顾清筠凑近,眯着眼睛打量着许明曜泛红的脸,养了几天,总算不是之前那样的苍白了。

      “说个理由,上次你说的那些,我觉得我处理的没有问题。”

      顾清筠处理得确实没有问题,小艾讲了会上的事情,顾清筠和董事会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一方面让张升平个人没有怨言。

      另一方面当着媒体的面辞职,他即便再做些对公司不利的事,外面的人也会觉得他是挟私报复。

      但是许明曜担心的从来就不是那三个人的死活,他担心的是阿筠的安危。

      许明曜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他们是许月见的人,你不忍心了?”顾清筠靠到椅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许明曜。

      “许明曜,咱换个角度想哈,你如果是我,知道公司有好多个奸细。

      还能忍着不清理掉?”

      顾清筠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对了,你早知道他们是许月见的人了。

      这么多年了也没动他们……

      我换位想想啊,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因为许月见是你妈。

      他们压根就是你的自己人啊,是不是,许总?”

      许明曜紧紧地盯着顾清筠:“阿筠……”

      “叫我顾总。”

      “顾总,就这一件事,听我的好不好?”声音里带着祈求。

      顾清筠心里不是没有触动。

      无论是上次死前的那两周还是这次重生后的几天,他看到太多次许明曜这种状态了。

      他太烦这种状态的许明曜了。

      这样的许明曜就好像是陷入到了深海里,四周都是淹没他的海水,他伸手去抓只有指缝流过去的水。

      恐惧、绝望、最后归于死寂。

      莫名地烦躁了起来,拿起了外套起身就往外走:“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骗过我多少次了?是不是有了这件事,还会有下件事?

      许明曜,那两个人,我留不得也不想留!”

      许明曜伸手抓住了顾清筠的手,顾清筠被拽地停住了脚步。

      他走到顾清筠面前:

      “顾总,留着这两个人,许月见还会再等,一个月的时间,我能处理好一切。

      如果这两个人都被弄走,许月见会狗急跳墙,你……会有危险。”

      顾清筠看着许明曜,说不上是无语还是可笑:

      “许明曜,你,这是在把我当孩子哄?

      无间道看多了吧?这是二十一世纪,这是法制健全的社会!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看看,她能对我做些什么了!”

      顾清筠甩开了许明曜的手就出去了。

      许明曜看了看被甩开的手,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打了一个电话:

      “傅管家,不要给阿筠安排司机了,今天开始他的出行都是我负责。

      嗯,他要问起来,你就直接说是我安排的。我会跟他解释。”

      当顾清筠看到来接自己的车里,司机位是许明曜时,扭头就走,边走边给傅管家打电话。

      许明曜下车拉住顾清筠:“顾总,上车吧,今天开始我是您的专属司机。

      傅管家那边不会给您再安排司机了。”

      顾清筠停住了脚步:“我家十多年的管家都被你收买了?”

      许明曜没有说话,顾清筠伸出了手掌,许明曜一脸疑惑。

      “钥匙!没有司机我自己开!

      我只是懒得开,不是不会开!”

      顾清筠拿到钥匙摔着车门就上了车,却不想副驾驶立马就上来一个人。

      “下去!”

      许明曜一动不动。

      “下去!没听见吗!”

      许明曜插好了安全带:“顾总,记得系好安全带。”

      顾清筠瞪着他,许明曜熟视无睹,淡定地看着前面。

      “我去顾家公馆,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没关系,我会在公馆门口下车。”

      十分钟后,顾家公馆门口。

      “下车!”

      许明曜很是听话地下了车,一直看着车开进了公馆的禁制。

      第二天一早,许明曜就出现在顾清筠的车前:“顾总早!”

      顾清筠盯着他:“你在这外面待了一夜?”

      许明曜笑着:“没有,刚来。”

      顾清筠开着车扬长而去,留许明曜一个人在保安亭前。

      五分钟后,许明曜的车还没到,顾清筠的车倒了回来。

      瞪着许明曜,语气里满是不爽:

      “上车!”

      连着三天许明曜都死皮赖脸地蹭着顾清筠的车到顾家公馆大门口一游。

      第二天一早,无论顾清筠多早出门,都能碰到拦车的许明曜。

      保安亭的保安说,许总在他那本就不宽敞的值班亭里,支了一张不能完全展开的折叠床。

      顾清筠体恤自家保安值班辛苦,第四天的时候,开着车带着许明曜一起进了公馆。

      许明曜有些吃惊:“顾总?到了……”

      顾清筠没有看他,怨气颇重:“说得好听,是我的专属司机。

      我他妈现在觉得我才是你的专属司机!”

      许明曜整个人一噎,阿筠,好像没有说错,这几天都是阿筠开车,带着他上下班!

      下车后顾清筠把钥匙抛给了许明曜:“明天开始你开车!

      自己去找间房间,不许来我房间,不许去爷爷、妈妈爸……”

      顾清筠顿了顿改了口,“不许去我爷爷房间!”

      哥,可能会想去看看爸爸吧?

      顾清筠回了自己的房间,却是有些心神不安,烦躁地来到了下面的客厅。

      随处逛了逛,爸爸妈妈房间的灯是黑着的……

      爷爷的房间灯是黑着的……

      挨着他房间的那间房,门板缝里好像有光透出来……

      摔摔打打地准备给自己整个夜宵出来,最后如愿以偿地把许明曜给“摔打”出来了。

      许明曜进厨房接过了顾清筠手里的刀,很是熟练的就切了两个番茄,又打了两个鸡蛋。

      下了一碗番茄鸡蛋打卤面。

      顾清筠喜欢番茄,许明曜也喜欢番茄。

      番茄,谁能不爱呢?

      顾清筠捧着一碗面,吃得汤汁都不剩。

      坐在那里揉着吃得又饱又圆的肚子,看着许明曜把碗筷收进去又洗干净放好出来。

      “顾总不然出去花园转转,消消食?晚上吃太饱,可能不好消化。”许明曜看着顾清筠揉着的肚子。

      “和你一起?”顾清筠斜眼看过去,“我怕更不好消化了!”

      许明曜垂眉:“我回房间,顾总自己转转,不要出了公馆就好。”

      说完就上楼了,刚到房间门口,就被顾清筠扯住了手,一直走过了两个房间,到第三间推门进去。

      房间有佣人定期打扫,里面的东西都很整洁,和十多年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墙上挂着的都是顾朝颜和方逸蒲的结婚照。

      顾清筠拉着许明曜就进去了,许明曜还很是不解。

      顾清筠坐到了一旁淡定地翻着照片看。

      “我曾经给你讲过很多我小时候的事了。

      你从来也没讲过你小时候的事情。

      许明曜,我对十三岁以前的你一无所知。”

      许明曜垂了垂目光:“我以前,没什么可讲的,也没什么有趣的事……”

      “我不想再听你说这句话了!每次都是这样!

      那你怎么长的?难道出生就十三岁吗?!

      还是说,有什么事情只是不能讲给我听的?”

      顾清筠死死地盯着许明曜的眼,那被睫毛掩盖了的眼,什么也看不清。

      “许明曜,讲讲你的爸爸吧。

      我爸爸不喜欢我,我一直不知道原因,我想听听你的爸爸,可能我就知道……

      为什么爸爸不喜欢我了……”

      许明曜的睫毛颤了颤,抬了一些起来看向了顾清筠:

      “如果你觉得你爸爸不喜欢你,那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

      你不必去纠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顾清筠扭过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重新翻起手上的相册来:“所以你还是不愿意讲……”

      许明曜长叹一口气:“你想听什么?

      我能讲一讲的也只有我的外公,我从小和外公生活在一起……”

      许明曜的童年,确实没什么可讲的。

      从他有记忆开始,身边就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公,他甚至都没有名字。

      外公一直叫他娃子,他没有上过幼儿园,六岁那年,当地学校的校长和教育局相关领导到了家里。

      说娃子到了义务教育的年纪,得送去学校。

      外公那时候已经上了年纪又病重,一天到晚都在床上,吃喝拉撒还得靠六岁的娃子。

      相关领导特批给娃子免了一切的学杂费和书本费。

      又有当地的企业家每月资助给这爷孙俩生活费。

      学校的校长想了想,给娃子起了个名字——明曜。

      这娃太可怜,希望以后的生活充满光明吧。

      外公姓许,便就叫了许明曜。

      从此许明曜的生活就奔波在了学校和家之间。

      早上做好一天的饭,放在外公的床边,放学回来收拾外公的污秽物。

      这样的生活过了四年,十岁那年外公也去世了。

      街坊邻居都说娃子总算是不用受罪了,可只有许明曜自己知道,他唯一的亲人走了。

      以后就剩他孤身一人了,他宁愿那样一直照顾着外公。

      外公临死前,把他交给了一个远房的表亲,就是许明曜一直打工的那家小饭馆的夫妻。

      他们给了许明曜住的地方,三餐是店铺里的剩菜。

      接下来的日子,日复一日的又是如此这般重复着。

      学校和小饭馆之间奔波,白天学习,晚上打工。

      直到考上了顾清筠所在的初中,遇到了顾清筠。

      许明曜讲得云淡风轻,好像是和他没关系的事情。

      顾清筠的眼眶早听得红彤彤的了。

      他知道许明曜过得苦,却没想到会苦成这般!

      “你恨过你的爸爸妈妈吗?”

      许明曜想了想:“以前没有,我的生活里就没有过他们。

      爸爸妈妈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就和马路上随便一个叔叔阿姨没区别。

      没有恨的必要。”

      说完抬起了头,看着顾清筠:“但是现在恨了。

      我恨许月见。

      阿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清筠垂着眼睛,盯着相册,彭明树那天说的话他也不是全没有信的。

      至少他还是相信许明曜是对他好的,哪怕是以哥哥的身份。

      他把手上的相册放到了许明曜的手上:“你的爸爸呢?还记得些什么吗?”

      许明曜拧眉想了一会儿,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花心思想过爸爸的事。

      “不知道。外公也没有提过。

      只是偶尔有听街坊邻居说过两句,爸爸和许月见是没有结婚的。

      许月见怀孕后,爸爸就消失了。许月见生下我之后,也消失了。”

      顾清筠心下一痛,许明曜和他是同一年出生的。

      那时候方逸蒲和顾朝颜刚结婚,当然不能和许月见再结婚了!

      这样一聊又聊到了夜深,许明曜看着不知道怎么就失落下来得顾清筠温声开口:

      “顾总,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顾清筠有些恍惚地回了房间,许明曜也带上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一件事许明曜没讲,许明曜其实不缺钱。

      当年的那个企业家资助他的生活费很充裕。

      资助了整整一年,一年后断了,因为那个企业家不幸去世了。

      从那以后,那最后一笔钱,他再舍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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