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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教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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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白杨说话的时候,盖娅正在看白杨写的调查报告。
毫无参考又时间紧迫,白杨一个初来乍到的实习调查员能写出什么,盖娅想看清的只是白杨在紧急情况下的脑回路。
白杨观察敏锐,很有新生血液的胆大鲁莽,但细节粗糙,错漏不少。
盖娅一一标注修改意见,打回让白杨重写。
而监控屏幕里的白杨,在局促的空间里张开四肢,双手双脚攀在不同墙壁。
禁闭室的顶墙正中开了一道笔直狭长的切口,光线正是从那里漏下来。
白杨爬近伸手试探,干燥的暖风正从那道开口呼呼灌入,想必摄像头也在那里。
白杨手指挤进那道切口缝里,发现缝隙和整幅顶墙一体成型,白杨拆不了。
但没关系,白杨知道自己出不去,她也不是想出去。
她落回原地,整理衣服,像是在准备什么。
两次深呼吸后,白杨闭上眼睛,手脚再次抵上全封闭的围墙,她攀爬起来。
姿势无法舒展,她像挤在过小笼子里的一个灵活巨人,举手投足间显露的膨胀能量,让这个围拢她的密闭空间显得无限狭促。
但她的高度专注,以及由此展现出来的对肢体的绝对掌控,又令她仿佛不是困在一个笼子,而是在一片无限天地中攀越一座高峰。
六面围墙就是围困她的峭壁悬崖,她灵活却也兼具同样强度的坚韧,她调整身上每处肌肉和骨骼的发力,变动身肢和墙面的着力,明亮的强光在后背灼烧她。
她呼吸在光热之中、在运动之下变得灼热,但她仍稳定掌握她的呼吸频率,让心脏保持适度的活跃,紧接着,她双脚一顶,带动浑身薄肌双手一攀,弓紧的后背便贴在顶墙——
她面朝下,摆出躺卧顶墙的挑衅姿势,像克服了重力般后背稳妥贴在顶墙之上,但她实在太瘦小了,这是她先天和后天综合造成的遗憾,她纤细的腰身无法完全遮蔽的顶光身体两侧泄出,连帽卫衣也在动作中挤变,露出打底的白色棉衫。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色-情?”
背后突然响起的盖娅声音令白杨一震。
“我能看到你光线下的腰,你的全身紧贴在镜头前,就像……紧贴在我面前。白杨,你该学互避免某些危险,如果你不知道你的哪些举动会吸引什么猎物。”
一股电流瞬间穿透白杨。白杨摔下来。
越有生命力的东西,越是容易吸引摧毁。
“你必须要学会收敛和克制。”
盖娅的声音像一记鞭子迎面抽来——
“你该庆幸你遇到的是我。”
白杨躺在污秽之中,半天爬不起来。
某一瞬间她很想全部脱光,尖叫咆哮。但她知道那没用,盖娅让她知道那没用。
集中,白杨强迫自己集中,再次摸上围墙。
“一上来就这样,你对她是不是太友善了些,盖娅?”熟悉到烧成灰都忘不了的声音从盖娅背后传来,盖娅要的人到了。
盖娅转过椅子,面向局里给她调来的两人,对着其中一张熟面孔说道:“你我都很清楚现实对我们到底有多‘友善’不是吗,游野?”
“你们去给我跟进这个人。”盖娅转身从悬浮屏中划出倒在倩仪门口的男人资料,共享给游野。
“大老远跑来,连杯水都舍不得给我喝?”游野端起盖娅摆在桌面的茶杯,啜了一口,评价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嗜甜。”
“给我滚。”盖娅头也不回。
游野看了眼茶杯上笑容灿烂的绿裙子小天使,把它放回盖娅面前摆正,轻轻碰了碰盖娅肩膀。
盖娅肩膀轻微地抖了下。
“偏偏是你。”盖娅说。
“是啊,偏偏是我。”游野笑着收回在她肩上放得过久的手。
游野对面的絮佩里抬头,眼神直白地盯着游野。
他镜框底下的眼角淤肿,脸颊两侧有掐痕。
游野一目了然,游刃有余地点到为止,他扬手转身,身后一声不吭的徒弟也跟着走了。
盖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并不介意上面有游野的痕迹。
絮佩里记得茶水间的认领柜里,角落放着两个同系列的套杯,一个粉色,一个蓝色,干净得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用。
接下来几天,盖娅没怎么再管禁闭室里的白杨。
大部分时间白杨都像只蜘蛛挂在围墙之中,撑到力竭,再噗通坠地。
前几次下坠时,白杨还能做出保护动作,再往后便手脚僵硬到像断了线的木偶,七零八落栽倒在冰冷地面。
这些时候,白杨都会闭上眼睛,手环传来的检测数据显示她睡着了。
而与此同时,盖娅都会调整禁闭室的音响效果,让白杨稍微睡会。
她蜷在地板上,浑身汗湿,地板留下尿液蒸干的腥黄,她的睡眠像死亡,很沉,很深,尽管时间很短。
“难道你真不是在她身上发泄你的施虐欲?”游野也在盯白杨数据,“她渴了,渴极了,你该给她水,她会痛哭流涕对你感恩戴德。”
“你呢,难道你要把你的性-欲发泄在你那冷淡徒弟身上?”盖娅拨开他探进胸前的手。
“不,他不是冷淡,”游野捉过盖娅的手吻了吻,“他是压抑。”
盖娅湿润地笑了两声。
白杨得到了一杯水,在睡着的时候。
灯黑着,白杨什么也看不见,起身时只听见撞到什么侧翻的声音,随即流动的冰凉爬上她膝盖,等意识到可能是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白杨着急摸向那滩倾倒的水,捡起杯子直往喉咙里灌,只有可怜的两滴落在干得冒烟的舌尖,还有一滴滑过手腕拖出细长的痒痕。
她把杯子掐得变形,愤恨地盯向监控,对着监控举起细得过头的手腕,伸出舌头,细细嘬舔那滴珍贵的液体,仿佛舔吻世仇的恋人。
她还在流洒一地的水中摸到一小块面包,那面包蘸了水,正软化溶解。
白杨在混杂的液体中把它拢起,却无法阻止它不住地从两掌之间渗漏。
白杨把那看不清是什么的一滩举在镜头前,舔,食,口感像腐烂的舌头。
她啧啧有声地吸-吮,娇小的脸全部埋进手中,像个接受飨宴的食人魔。
滴落的融液从掌缝中漏出,她一点也不放过,贪婪地抻开十指,一一舔舐,森森的眼瞳忽而从指缝间漏出,她盯着镜头笑起来。
她所摄入的水和食物,相比她正在忍耐的饥渴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到诱人更加垂涎,令她更意识到自己处在何种境地。
如果这是监控背后的人想看的……不,其实这是白杨早就想对自己做的,早就想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力。
而现在正好有了个机会,一个安全的机会,镜头背后那人保证不会让她死去,所以她大可以放心,不用管顾自己的生命,而看自己能施展和耐受到什么程度。
白杨跪在地上,虔诚地舔舐地上的残余,仿佛那是一地撒落的珍馐。
“你的小猫咪很诱人。”游野说。
“她不是猫咪。”盖娅吐出游野的舌头,如蛇吐出一巢湿卵,“她一只残忍的豹子,她还很小,可她的确知道怎样狩猎,一种直觉和天性,还有刻意为之的,敢对自己下手的残忍。”
“你碰不了她的。”盖娅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