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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船舱240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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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解了那人精神空间的白杨,再度回到男孩所在的沙发上。
男孩在沙发底下喘息,眼睛失神,状态明显更加糟糕,可尽管如此他仍然在笑,“……咯咯、咯咯……”不是那人的笑,而是他自己的了。
“……你是……来救我的吗?”男孩的问题仍然天真。
“不是。”白杨的手在男孩脖子上悬留。
“……咯咯、我就知道……”男孩说,“这里不会有人来救我……”
“嗯。”白杨点头,“有自知之明就好。”
“……那你也想吃我吗?”男孩一把掏出肠子举到白杨面前,他面色苍白,却表情诚恳,哪怕痛出的冷汗不停从他周身冒出,“……还是和他一样……先和我玩……再、再吃掉我……”
就在这时,门锁一动,男孩惊恐又惊喜地大喊,“是他!他来了!”
白杨迅速钻进床底,从狭小的布满落尘的缝隙里,看见男孩拧头,咧嘴,正对她笑。
硌、硌、硌、高跟鞋在地板上拖拉走动,仿佛鞋子不合脚,或这双脚不适合穿高跟鞋。墙挡着,白杨看不见在洗浴间和梳妆台来回的双脚。
不一会儿,椅脚摩擦地板,化妆包拉开翻搅,接着床头一震,像有什么重物扔床头,接着磨砂玻璃间亮起,白杨看见一壮实人影透在玻璃上,花洒打开,热雾弥漫。
白杨从床底下钻出。男孩在她背后看她。
白杨看见扔床头的是一盏黄金面具,半脸,从斜上方劈向下颌,露出佩戴者下半张口唇。
白杨踮脚轻声走向梳妆台,血染红的袜子一步一个红脚印。
她一把扯下袜子扔床底,桌上一柄金属修眉刀吸引了她注意。
她看了看随意丢在洗浴间门口的猩红底尖高跟,又看了看磨砂玻璃后的高大人影,以她目前的小孩身形毫无胜算,别想什么制服后拷问的可能了。
白杨抓过修眉刀藏身后,一把拉开淋浴间门把手,故作童趣地惊呼,“我找到你了!原来你藏在这里!”
门后人一惊,一看竟是十分对胃的小孩,虽是新面孔:“是倩仪叫你来的吗?”便俯身,不顾会露出两腿间正剥离女性丝袜的男性特征,继续用尖细却熟练的伪音说道,“哎呀呀,这就被你找到了,该怎么奖励你才好呢?”
水雾蒸湿的长卷假发滴落水珠,点滴濡湿白杨肩膀,白杨抬头,还是极具压迫感的身高和体型差。
她忽然忸怩起来,双手捂着某处说,“我好急……我想尿尿……你可以……你可以出来吗?”
男人显然兴奋起来,他一手摸上白杨,扣住她肩膀把她引向浴室,低头,整张脸贴在她耳边说,“小宝贝……我不仅可以出来、我‘进去’也是可以的……”
“是吗?”白杨扭头,修眉刀柄迅疾插进男人眼球再拔出再插进。
“那我‘进去’咯?爽吗?”白杨问道。一抽一插之间,男人双目滋血。
小朋友的力气太小了,第一只眼拔出来时很不痛快,白杨便泄愤地,串糖葫芦般往第二只眼里深处一旋。
男人搂着她腰倒下,倒是也还有东西没倒,白杨一脚踩去,童真笑道,“你喜欢这样的奖励吗?”
男人在她脚下翻滚,白杨把热水开到最大,眼看男人在氤氲热气中嚎叫,撞跌,蠕爬,直到他化为一团灰褐的光。
白杨回头看沙发底下的小男孩:“好玩吗?”
男孩嘴巴大大张咧开,散发出发自内心的天真快乐:“……好……好玩!……”
“那你以后会了吗?”白杨问道。
男孩咯咯笑了两声,忽然浑身一颤,用全力从胸膛一抽一拔心脏递到白杨面前——
“这是我送给你的回礼……”男孩喃喃,随即手摔在地上,眼膜迅速蒙上一层灰。
白杨耳边的虚弱鼓声停止,原来那细微鼓声的确是男孩心跳。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她爬到沙发的窟窿往底下一看,血腥扑鼻而来,一团破开的血肉,正是男孩破敞的腹腔,上面还有她践踏的脚印和喷溅的腥渍,再往上,他手中的心脏已然停止跳动。
白杨从沙发上退下来,先打开灯,顶灯透露温馨的柔黄暖光。白杨瞥了一眼窗外,窗外还是暗沉的黄昏,沉坠的夕阳似乎凝固不动了,天光丝毫没有变化的迹象。
白杨吃力地挪动沙发,想把男孩掏出来。可这沙发和男孩似乎邪恶地融为一体,不仅沙发沉重,连男孩身体也挪移不动,她眼看着沙发和地板的缝隙,犹豫到底要不要钻进去。
从窟窿看,男孩腹部露出的创口大致是个圆形,除了白杨撕裂皮革同步导致他上腹的两道裂伤,围绕圆形创口的边缘往外还有刀割伤,让人不得不联想到黄金号上随处可见的光芒万丈蛇绕金轮图腾。
再一看沙发本身,凹陷的破洞也呈正圆形,圆边向外也规律分布刀戳小口,就像儿童简笔画的太阳,先画一个圆,再在圆周围点上表示阳光的小点或线段。
看着看着,白杨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从窟窿眼看看进去就是开敞的人肉血洞,没看到男孩身体的其他部分,刚刚她踩踏男孩血腔,怕疼的男孩也没发出痛叫,反而她撕开皮革时男孩才嗷嗷叫,难道男孩就是沙发?还是男孩正在变成沙发?
白杨推测造物规则和实际运用的关联,难道精神不仅可以还原现实世界,还可以融合现实世界造出不存在之物?还是根本不需要依托现实?
白杨想到那句“相信即存在”,这难道就是通过相信而成为存在的一种?
白杨继续检查沙发,果真如她猜测,男孩腹部完全和沙发缝合——不是人为针线的缝,而是天生如此的严丝合缝,他敞开的腹部就是沙发的凹口,简直一个供人享乐的欲池。此外男孩的身体健全,有手有脚,能说会动。
白杨盯着男孩双眼蒙上的灰翳,他本该死了,却没像刚才上民联邦那人或这屋子里的女装男那样化光消失,那么消失的不同方式是不是说明了,女装男极有可能是别的玩家,而眼前男孩是倩仪船舱里的造物?
白杨想借力掀翻沙发,想知道强行剥离男孩和沙发会怎样。但无果,沙发紧贴墙壁而且没有趁手工具,孩童身形的她又实在力气太小。
而在各种搬动过程中,白杨发现男孩眼珠始终瞄准她。
他身体出现人死后的各种特征,但很粗糙,时间和顺序和现实有许多差异。
白杨蹲下观察,他双眼保持睁开,虽然僵硬如死珠,但白杨却觉得他眼球一直在追随她。
白杨抬手,那对眼珠便也跟着微微抬起……她跟随男孩目光扫向她抬起来的手,那手腕上正绑着那条蒙眼的白金绸布。
白杨心下一动,摘下绸布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男孩出现了渴求难耐的眼色。
“你的部分结束了,好好安息不好吗。”白杨合上男孩眼皮,把绸布绑回手腕。
她离开男孩,拾起床头的黄金面具,和自己脸比照了下,大人款式,她一小孩用不上。
面具后还沾有男人脸型的粉底和艳俗的唇红,她想了想,咧嘴一笑,戏弄般把它扣在男孩脸上,又把另一只红底漆皮高跟鞋拎来,放在男孩触手可及的手边。
在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也没有其他暗门或通道后,白杨走出大门,绕过那扇正等待她的、虚掩着的猫猫地垫门,走向门口堆满纸箱的第三扇门。
…………
游戏外,五十多岁男人惨叫着从眠床一跃而起。
窗外是黄昏时刻,昏暗光线下,倩仪在男人旁边的眠床静谧沉睡。
男人捂着眼睛,仿佛在游戏里被戳搅的双眼和脑髓还在发痛,他发泄地两拳砸向倩仪的眠床,咒骂。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外卖!”门口小哥喊道。
男人没应,也没开门。
“放门口了啊。”小哥脚步声远去。
男人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又咒骂两句,才起身开门,嘟囔道,“这贱货怎么点得起外卖?”
就在他开门弯腰捡起外卖盒时,一把尖刀轻松贯穿他后背精准刺进他心脏,还跟白杨一样玩味地拧了半圈。男人趴地,血汩汩冒出,最后的视觉看见血泊里倒映火焰般的张扬橙发。
脚步声远去,哼着轻快的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