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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哥你不要走 ...

  •   灵魂从□□中脱离逃窜,我接受不了再一次分别。

      ——

      我靠在副驾驶黑皮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楼房树木从我侧边飞速穿略过。
      许泽韶在驾驶座位上面无表情的开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答应他陪他补□□件了。
      看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我也就当是他昨天帮助我的代价。

      “你进去拍照吧。”
      到了派出所,我坐在外面蓝色长椅上,他摘了口罩与墨镜到房间拍照,我去前台申请了加急,前台服务人员是个说话温温柔柔的小姐姐。
      “一般加急后什么时候能出来?”
      “先生,要是着急用的话可以申请临时身份证,今天就能出来,如果补□□件加急,明天会尽快给你办理出来的。”
      小姐姐嘴角微微上扬着,她脸颊上有对酒窝,很甜。
      我觉得补□□件比较方便,临时身份证是快,但终究是临时的,后续许泽韶还得来办理,于是我擅自替他决定选择后者。

      许泽韶拍完照出门自动戴上墨镜与口罩,他现在作为公众人物自然是不敢太在人群里露面,尤其现在还处于风口浪尖上。
      “你明天来取证吧,给你加急了。”
      他点点头,对前台道了声谢。

      出了门,我自然与他分道扬镳,他家在东边,我家在西边,不顺路,顺路我也不会让他送。
      走出有十米开外的距离,许泽韶在身后叫住我:
      “小宁……”
      我像是彻底释然那般,转身看许泽韶,对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扬起嘴角露出抹带有温度的笑容:

      “许泽韶,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哥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还是那句话,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没有谁离不开谁,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还有……”
      “无论现在你做什么,当初犯下的错误都是不可弥补的,镜子碎了就是碎了,你再补都补不会原来的样子,一样的道理,不要在挣扎了。”
      我换了一口气,继续: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蹲监狱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的好好的,你一出来找我,我平衡的生活被打破,你没察觉到很正常,但我真的很烦,我一个人能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打扰,你不要再骚扰我了,我们各过各的好不好?许泽韶……”

      许泽韶在我面前站的笔直,由于他戴着墨镜与口罩我看不清他任何神情,但无论如何都不关我的事了,他哭也好,笑也罢,与我而言,都无关。

      闭嘴那一刻心里涩的不行,没等他开口说话我转身离开了,其实说出来的都太过轻松,当初差点用生命葬送的过程,如今被我轻飘飘三言两语说出口,连我自己都不适应。
      一路上没坐公交车,单靠两条腿走了近十公里的路,从上午走到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时心里的酸涩还是止不住。
      说什么不在乎是假的,许泽韶毕竟是我哥,在血缘上我们有着不可忽略的脐带,他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比谁都在乎,但我不能忽略掉他作恶的事实。

      许泽韶刚坐牢那会,我四处打听,有人说给监狱长塞钱可以让他多照顾一下犯人,吃住什么的自然与普通犯人不一样。
      于是我觉得弄钱通融。
      但都得几万几十万的给,我那个时候没钱,连给妈下葬的钱都没有,我卖掉我妈经营近两年的果摊才勉强凑齐。
      周围邻居没有帮的,大部分都是落井下石,许泽韶是我哥的事实也传开,兄弟俩都不是好东西,我们家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仿佛我妈活着时他们对我们的尊重是一场笑话,勉强的最后一丝脸面也荡然无存,权利大过一切。
      怪只怪那女孩是县长的私生女,县长正妻死亡,小三上位。
      找他们借钱时他们脸上讥讽,嘲弄的笑和表情我永远也忘不掉。看着他们形形色色的目光与表情,我受不住落荒而逃,最终跟个乞丐一样四处流浪。
      无意间发现地下拳场,被生活压迫到无助的我毅然决然提交报名,当晚就与一头大狮子搏斗。
      没经过任何训练的我当然打不过,不过好歹身体没残疾,最终奄奄一息瘫倒在斗兽台上,大狮子粗糙带着腥臊热气的舌头一下一下舔舐着我伤口处渗出的血液。
      只需要饲养人一声令下,狮子就会张开血口咬断我的脖子。

      我如果死了的话,用命换来的十万块钱能让许泽韶在牢里好好度过三年也算是一桩美事。
      昏黄灯光照亮狮子琉璃珠般的双眼,我盯着那双眼睛,身上又痛又累,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台下观众的呼喊声化作呜呜风声,碾碎在我耳朵里成为支离破碎的粉末。

      ——“太菜了!让狮子咬死他吧!”
      “咬死他!快咬死他!”
      “想看狮子吃人!”
      ……
      “起来反击啊!”
      “站起来!”

      朦胧中,我听到这样的话语,反击?请问怎么反击,双腿双臂脱臼,我跟个残废、观赏品一般任由他们玩弄。
      自我填写死亡意外风险协议书,我就做好了随时死掉的准备。

      但最后没死成,饲养员把狮子叫回去了,我在台子上躺了整整一个夜晚,没人管我。
      我没得到赌注的百分之五,因为我输了,没能在比赛的最后站起来。
      银行卡账户到了十万块钱,我一分没留全托关系打给监狱长了,并且嘱托不要告诉许泽韶任何关于我的消息。
      他能在牢中好过一点就可以了,有人照顾着他就好了。

      那段时间残破的身体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到附近防空洞里找些修理改造的杂乱工作,但我命可能偏偏就不好吧,晚上遇到几个壮汉,拖拽着我用麻袋把我蒙起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灰黑色不太亮的小屋,一个男人跟我说他太羡慕我了。
      我背部全是被那些壮汉推翻到地上滑下的擦伤,痛的直不起腰,干脆躺着问他羡慕我什么。
      “兄弟,你的肾型配对成功了!我等了好久都没成功,你真是幸运!!”
      什么意思?忽然我想到进地下拳场需要抽血等进行什么体检,原来是去配对了,两种□□生意各不耽搁。
      “多少钱?”我认命那般问他。
      “十五万!”男人表情十分夸张,十万万跟个什么天文数字一样。

      许久,老旧木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留络腮胡子的壮汉,是打翻我的那个人,他目光讥讽,看着我道:“还不快快感谢我,是我让你有了机会。”
      我呵呵一笑,淡然道: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壮汉表情微变,语气严厉尖锐:“由不得你!”

      没有地位也就没有话语权,我还是被活生生按着剜掉一整颗肾脏,器具都是最原始的,没有消毒,伤口大面积感染。
      获得的十五万中十四万我都打给监狱长了,监狱长跟我说许泽韶在监狱里吃的好也睡得好,他收钱肯定办实事,让我放心好了。
      留下的一万块钱是我的救命钱,我躺在床上整整三年,承担着刺骨剧烈的疼痛。
      好歹在许泽韶出狱的前几个月我差不多痊愈,到南边城市找了个勉强体面的工作,假装我过得很好很好。

      其实……我过的一点也不好。
      真的,一点也不好……

      那段时间夜夜的疼痛与折磨,让我曾有好长时间恨不得就那样死去。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闭眼一想到还在牢里的许泽韶,就没死成,放弃了死掉的念头,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我死了他怎么办。

      *

      许泽韶到美国拍戏了,这次应该是要在美国长期发展下去,没听到他要回国的消息,我决心彻底把他给忘掉。
      他过得比我好就行了,别的我不需要知道太多。
      在这段时间里我爱上了读书,逛书店的时候看到《挪威的森林》这本书,神智猛的被拉回久远的高中时期,想到那个无话不谈的好挚友,于是边翻着书页边笑着看。
      现在突然觉得那段时光可真好。
      有好兄弟愿意陪我出生入死,也有母亲的疼爱,在学校大摇大摆无人敢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的亲哥哥不认自己,不跟自己说话。
      但还好,那段时光是真好。

      在方氏集团干了一年半后,方氏破产,我又没工作了。
      这段时间许泽韶一年半前拍的那部青春疼痛电视剧播出了,身边好多人在看,坐在公交车上,就会发现身边背着书包刚放学的高中生们看着许泽韶俊美的面庞眼眶微微发红。
      我不知道为什么低头一笑,眼睛却瞥到了女孩的屏幕,那场景太过熟悉,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场戏是我侵犯许泽韶第二天拍的,许泽韶实在太过动人,剧中许泽韶饰演一个穷小子,女主因家人逼迫分手无奈大声呵斥他,跟他分手,他茫然无措,从他眼角滑落的泪无比惹人怜爱。
      磅礴大雨中许泽韶宽大修长的手轻握女主的脆弱白嫩的脖颈,最后低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吻。
      刚好一滴泪落到女主眼眶下。

      之后他松开手,转身顶着大雨离开,背影落寞孤单,身后的女主在许泽韶离开后终于绷不住松开手里的黑伞蹲下身体抱头痛哭。
      而另一边的许泽韶在大雨中买醉,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被打湿的睫毛从脸颊上滴落到地上,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其实瞟女孩手机只瞟到一眼,后续是我晚上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看的,明明男主女主相互喜欢,却迫于现实始终不能在一起。
      许泽韶哭的太有感情了,我看的心里直抽抽,有点心疼,那天晚上我把他弄的那么狠,他第二天就去淋着大雨拍戏了,这种强度他那几天是不是生病了?
      甩了甩脑袋不去想,心里默念是他活该,可我知道,我做不到。
      我真的很久都没见过许泽韶了。
      除了在各大媒体上……

      失业后到沿海那边打工,一家车企招工,我对汽车这一行业并不了解,但待遇很高。便在茶余饭后开始回归学习,买了好多有关汽车的书籍,大大小小几个纸箱子,没日没夜苦读,高中时没学的习全在这个时候补回来了。
      这几年新能源汽车飞速发展,我觉得在这个行业可以深造。
      独立后我进步了好多,成熟稳重了不少,干了近两年成功晋级总监,我对汽车构造什么的已经非常了解了,又准备学设计。
      我想设计一款属于自己的汽车。
      但在我二十九岁这一年,许泽韶又来找我了。
      *
      “许总监,外面有人找。”
      同事小李敲我办公室的门边缘,画图纸的手一顿,漫不经心道:
      “什么事?如果要看车的话你们介绍就行了。”
      我继续画,觉得车灯设计的不太合理,怪怪的,边拿起雪白的橡皮擦去擦多余的线条。小李仍旧站在门口,表情难堪。

      “怎么了?有话直说。”我没抬眸自顾自说道。
      “那人指名道姓要找你,他说他姓许,会不会是你亲戚来找……”说着他顿了一瞬,开始摆手,“我没看清脸,他戴着墨镜与口罩,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微蹙眉,不记得我有什么亲戚,突然心一紧,我想到了许泽韶。

      “不见。”

      我抛下一句话淡淡道。
      小李一顿,对我点头:“好吧,我去把他支走。”
      拿铅笔的手一颤,落在纸上的直线歪了,看着小李渐渐远去的背景,许久没有爆发的烦躁上来,我用力按断铅笔尖,在纸上留下一大团黑色的印记,抬手往远处扔掉手里的铅笔。

      许泽韶没走,只要我不见他他就不走,最后我还是让他进来了,到我的办公室。
      我坐在软靠椅上,看着他先脱掉口罩再是墨镜。我们已经三年不见了,他五官更加成熟,面部俊美精致,身姿更有男人味了,放在身前的手一紧,我咬下唇内侧的肉压住那抹异动。

      我们两两相望着,很久,谁都没开口说第一句话,他脚边刚好是我刚才扔掉的铅笔,他弯腰把铅笔捡起来,放到茶几上。
      铅笔的另一端橡皮已经被我咬掉了,时隔多年,这个坏习惯我仍旧改不掉。
      就像我对许泽韶,时隔多年,我仍旧忘不掉。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先开口了。
      我搅在一起的手出了些黏腻腻的汗液,嘴角上扬着,语气却无比冰冷:
      “你不打扰我,我就能过得很好,你看,我现在不也小有成就了吗?过段时间,经过我手设计出来的车型也会出现在市面上。”
      “许泽韶,没你我过得非常好,所以请你别来打扰我,我看到你非常不开心。”

      他嘴角僵硬上扬,露出来的笑麻木不仁,眼睑下乌黑一片,眼球上缠着的红血丝太重了,我低下头继续道:“你这次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把嘴角的笑拉的更宽,笑的简直比哭还难看,低头静静说:

      “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可能以后不演戏了……”
      “你不希望我打扰你,我以后也不会打扰你了……”
      他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也抬头视线刚好撞在一起,我们离得不算远,我很清晰的看清他的脸。
      他像是经历了什么,脸上太疲惫了,下巴上短短的胡茬长出来了,感觉不止比我大了一岁,而是三四岁的样子。
      在忍不住要露出心疼神色时,我飞速低下头移开视线。
      “我管你干什么,你不打扰我就是了,我一个人能够过得很好很好。”

      “已经很好了,小宁,很好了……”
      他低语两声,语落,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口罩与墨镜,简单整理好后,站起身走了。
      我呆呆望着他消瘦的背影,眼前一阵晕眩。

      突然心脏跟撕裂那般骤然疼痛,这是诀别,许泽韶在跟我诀别!
      别走!许泽韶别走!这是诀别,他这一走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要创业,给我存够钱就要自杀了。
      灵魂从□□中逃窜,一切抽丝剥茧,心脏迸裂,我望着许泽韶的背影哭着让他别走,可他跟听不见那般,脚步交替,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心脏太痛了,我再也见不到许泽韶了。

      哥,你别自杀!我原谅你了!求求你了!

      可我像是被困起来,绑住手脚扔到深不见底的海洋里再也游不出来,我只能溺死在海里。
      我错了,我要是松一口气,许泽韶就不会死,可他为什么那么狠心要自杀,眼泪哗哗啦啦的流,耳边有人低声叫着我的名字。

      “小宁,怎么哭了,别哭,哥在,哥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哥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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