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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小韶的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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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者皆离我。
——(上一世小韶离开十年期间视角)
今晚的雨很大,外面电闪雷鸣,我有点睡不着。
记得小时候,小宁害怕打雷,总会窝在我怀里,我抱着他,给他讲着温馨的童话故事才能缓缓入睡。
我看了天气预报,他的城市也下雨了,很大,也会打雷,他会害怕吗?
现在处于创业初期,收入不稳定,之前走投无路去演戏赚了不少钱,但因为自己私自退圈,违反合同,赔了不少钱。
现在又在一些不必要的项目上砸了不少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我做出的是不是正确选择。
不管怎么样我都这样做了,我也必须这样做。
小宁不想看见我,我公然出现在商场大屏上,或者是公众场所的立牌海报上,小宁会看看见,小宁看见我就不开心,我不想让小宁不开心。
小宁今年生日的时候我飞回去偷偷看过他,他学习了汽车设计,交了很多优秀的朋友,圈子里的人都很优秀。
对于他的变化我发自内心的开心。
因为老是熬夜焦虑症加重了,吃了不少药,脑袋里面晕乎乎的,干脆又吃几粒安眠药让自己快点入睡。
这几天阴雨连绵,刚入秋,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买了条新围巾随便裹了一下出门。当忙完今天的工作已经将近十二点了,雇的那些人走得早,大部分工作还得靠自己,毕竟之后的路还有很长很长,都需要自己走。
撑着把黑色伞走在不太亮的路灯下,雨滴淅淅沥沥打在伞面上滴的心有些乱。远处路灯正下方有个纸箱子,由于暴雨冲刷过纸箱顶部一大片都湿烂破裂了,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垃圾,不料从纸箱边经过时听到一声叫声。
哼哼唧唧。
是活物。
等我拨开烂纸箱才看到里面是条小奶狗,白色的小狗,眼都还没有睁开,浑身的毛都湿透了,就连身下垫的衣服都是湿的,小狗浑身打颤。
我害怕小狗冻着,拽下围巾把小狗包起来,加快脚步带回家给狗子取暖。
从网上搜了一些照顾淋雨小狗的注意事项,给小狗洗了个热水澡,家里没有什么可以喂小狗的东西害怕它饿死,到厨房煮了碗黏糊的小米粥,放凉后一勺一勺喂给狗子,我以为它不会吃,但它狼吞虎咽的,应该是饿坏了。
它喝饱了自然也就不吃了,恢复活力从我怀里爬出来,瞪着乌黑的小眼珠这里爬爬那里看看。
一点也不认生,爬到沙发边上就张着爪子挠沙发。
我把它托在手里移开,它伸手抓我的手腕。
我动作快,它没抓到。
我总觉得小狗子跟一个混世大魔王一般,我低头笑了笑,拉着小狗的前爪子说要给他取个名字。
叫了两声“小宁”又突然觉得不合适,于是我就叫他“混球”。
混世大魔球。
有小狗的陪伴似乎生活也不那么难熬了,混球的性格很像小宁。
但我觉得小宁更像大型猫科动物。
有时柔,会露出软绵绵的肚皮让你抚摸,但有时很凶,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把你抓的鲜血淋漓。
混球对我不凶,但爱拆家,每次下班回去都把家里弄的乱糟糟。
是条萨摩耶,拆家是必然的。
但当我呵斥它,把他锁在笼子里它又会汪呜汪呜的给我装可怜。
我又舍不得锁它了。
晚上我不太吃药了,混球总会跳床上转我怀里让我抱着它睡。
手里抱着软绵绵,温热的活物总是会想到一些让自己内心柔软的东西,比如小宁。
于是,我就对混球讲我和小宁之间的故事。
它总是瞪着圆黑的小眼睛,不知道听懂没有。
期间带着混球偷偷回去看了几十次小宁。
有一次发现小宁心情不好,喝了酒,迷迷糊糊的。
看见我笑着让我叫他哥。
没有生气,也没有责骂。
我不知道再次见面是这样的。
我抱着小宁把他送回家,他环着我的脖子说我贱,不配当哥哥,逼迫我叫他哥。
我叫了一声。
他晕乎乎睡着了。
就当这是一场梦吧。
三年,事业上有所成就,混球也长大了。
不过很快染上了某种病毒,我抱着沉重的混球到处找好的兽医治疗,可是医生都说这种病毒对小狗来说是致命的。
我不再折腾,把他放在小隔离箱里,让我陪它最后的时光。
在混球染病后我的病渐渐又发作了,晚上睡不好,睡不着,脑袋蒙蒙的。
一个星期后,混球死了。
我抱着日日夜夜入睡的小混球死了。
原来一切对我来说重要的东西都会离我而去。
把它葬在院子里,立了一块小狗碑。
坐飞机回去悄悄见了小宁一面,我很想他,后背抵在他公司门外抽了许多烟。
学着他年少时期的样子一根一根抽着,其实并不熟练,也不太喜欢烟味,但小宁想问题的时候总爱来上几根。
有时候帮他收拾脏衣服总会嗅到上面烟的味道。
那种味道现在也忘不掉,我尝试了好多烟,可没有一种味道跟小宁衣服上的味道相像。
小宁说那些是杂牌香烟。
大大小小抽了近百种也没找到。
他和同事出来时我看到他了。
这些年他变了好多,五官都长开了,整个人更加清爽帅气。
经过打听,发觉这么多年了,他身边一直没有人。
我想他交个朋友吧,男朋友,女朋友都好,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小时候小宁跟我说过,他长大要娶世界第一大美人当他的媳妇。
*
每天都像是机器人,日复一日重复自己的工作,都说活在当下,而我却发觉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意义。
在意的人活的很好,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
随着症状加深,资金积累,我决定自杀。
活着太痛苦了,晚上睡不着控制不住自残,所以我洗澡上床前总会在自己手腕上锁上手铐脚链,钥匙扔的远远的。
可是锁链把手腕脚腕勒的生痛,出血留痕,血液染红白色床单。
白天处于一种似梦似醒的状态,不想动,不想想,甚至深觉无趣……
人类放弃求生本能往往最可怕。
可或许对我来说又没有了意义。
爸跑了,从他跑的那一天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可能是死了,可能我们本来就没有缘分。
妈被我气死了,当年那件事确实是误会。
可对方势力太大,警察解决不了,花清婉一口咬定是我,作为县长女儿,再加上当年那片治安并不太好。
我别无选择。
都是因为我这个家才散成这样。
在自杀那天我找好律师拟了一份遗产转让书,我名下的财产全部转让给小宁。
这样小宁就不会为钱发愁了。
即使他不工作,这些钱也够他挥霍半辈子了。
我不知道小宁会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感到伤心。
不管怎样都已经结束了。
刀子安静落在碗上,看着血液从血管里静静涌出。
厚重的窗帘拉着,屋子里有些暗,但我知道外面是夏天,阳光直射,蝉鸣聒噪。
恐怕很快就有人发现我自杀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最忘不掉了一直都是小宁。
他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