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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砰。

      杨瞐抬眼看向换上藏蓝色警务服的时潇,终于反应过来,情绪格外激动:“警官,警官!时潇......时警官对吧!您信我,我真、真就是帮白月梅去找了那U盘,我尾款都没收,因为我真没找到!”

      “我也没私闯民宅,白女士,就是白月梅——您能别一声不吭吗?我现在特害怕。”

      时潇下巴微抬,左手掌心冲着旁边欲阻止杨瞐的干警安抚样摆了下。

      “稍安勿躁,聊聊。”

      时潇不紧不慢拉开椅子坐下,嘴角微勾,坦然看向抖着手哆哆嗦嗦的杨瞐,用堪称和煦的语气说:

      “杨先生,虽然是讯问室不假,但是别着急,接下来的时间足够您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您放心,基于人道主义,会给您足够的思考时间,所以......您大可放心慢慢说,放轻松。”

      杨瞐嘴角微抽。

      放轻松?

      这话怎么能这么冷酷地讲出来?

      他,从鸟语花香香车美猫的一杯春,骤然被扔到环顾一周没窗户大白天都是灯火通明的讯问室,周围全是被吸音棉全包的狭小空间,也就面前兢兢业业工作的摄像机还能给他点慰藉感。

      杨瞐垂头丧气,他进讯问室到时潇进来,光备用电池就问了三遍,现在只要瞧见有人动摄像头,心立马提到嗓子眼。

      别说放松了,恨不得即刻打通任督二脉找个地缝施展缩骨功蹭出去。

      这捂不热的钢筋铁板凳一坐,心瞬间凉半截,只要警方别把什么涉嫌杀害方天理,什么蓄意纵火的莫须有的事儿扣他身上,他以前混不吝说的什么“警察查不了的,您放心交给我”的全是屁话。

      他一定全力配合警察同志工作,争取从轻发落,争取取保候审!

      时潇咔哒一声摁响圆珠笔,笑眯眯开口:“杨先生,有点新问题可能需要你配合,......那,我们不妨现在开始。”

      讯问室和外边的界限分得清不止嫌疑人,时潇也是,一进讯问室,整个人像是突然鲜活起来。

      最明显的就是一进讯问室,时潇周身气质都颠了个儿,简直如鱼得水,什么不苟言笑,什么冷气逼人,什么面沉似水,一概都没了。

      市侩精明,如沐春风,诸如此类的东西只要能套话,时潇全无师自通。

      “您说您说,我一定积极配合,出去后一定努力做人,做好人!”

      时潇赞扬似的给杨瞐个肯定笑容,一点不泼冷水,甚至往里面添了点热水:

      “您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杨瞐,除了U盘,白月梅有没有让你找什么其他的,为什么是U盘,你没琢磨过为什么吗?旁敲侧击,直截了当,怎么说都可以,一点没找白月梅核实过?”

      “......警官,您真是说我心里去了,你说找个遗嘱声明,什么出轨证据,我都能理解,偏偏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U盘,这我跟您也说过,我懂我懂~”

      杨瞐就差点头哈腰:“再说几遍都行,但是真没有,还是艺术馆,誰闲的没事去那儿出轨,所以白女士给我消防平面图的时候,我全仔细研究了一遍,真没啥端倪,虽然我走的是后门,但也是主人家喊我去的,怎么也不能是私闯民宅吧!”

      “我真的特冤枉!而且我就去那一次,一次一次真就一次!”

      杨瞐抖擞了精神,要不是手腕被铁镣铐束着,恨不得跳起来手舞足蹈。

      哪怕有手铐,杨瞐夸张竖起食指,声情并茂解说:“您要是不信,劳驾多找几个人查监控,几号来着?等等等等——我想想,往前十天,啊不,十四天,今天一过,刚刚好半个月!”

      杨瞐视野盲区里,时潇朝身侧记录员使了个眼色。

      杨瞐现在也顾不上嗓子干,清清嗓子又开始搜肠刮肚翻蛛丝马迹,想到什么似的,面带喜色抬头看向含笑的时潇:

      “警官,时警官!我有不在场证明,着火那时间段我事务所楼下卖东西的大爷绝对记得我,我那时候去买烟了,还有遇到那个四楼的前台小张,我还请过她吃饭,她绝对记得我,对,还有监控,容我再想想,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啊对,白女士前后态度大变样,她一开始就感觉非得要那U盘,但是我感觉她连里面有啥都不知道,我本来想着要不随便找块儿U盘,里面塞点东西糊弄糊弄,尾款就到账了。我这人就爱钱,其他啥都不在意,不信您问林——”

      时潇一挑眉。

      杨瞐心凉半截,立马义愤填膺转移话题化身罪恶猎手。

      “但是,我没做!我觉得特不道德,后来,又见了一次,她给我说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我就真算了,我感觉这买卖做到这儿,我真仁至义尽,没看到什么东西,一点U盘的影子我都没见到。呼~警官,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只要我知道,保证不瞒您!”

      时潇扫了眼因为杨瞐开闸放水般的口供奋笔疾书弄得一脸土色的记录员,温和冲满脸期待的杨瞐说:“杨先生,要喝杯水吗?”

      杨瞐似乎会错意,感恩戴德开口:“谢谢谢谢——,警官,那我是不是能出去,您给个期限也成,我跟方天理无冤无仇,也没理由杀他啊,我就是同情她,不是方天理,是白月梅。”

      “您信我,我话说到这份上,真是跟您交心了,但您千万别误会,我跟那白月梅特清白,她顶天算我一新主顾,犯不着帮她!杀人放火多丧良心,我就是图财手段稍微偏了点,能干这事吗?!”

      时潇笑意更盛,讯问室里空气似乎骤然凝固。

      连埋头记录的记录员都分了神,同情似的迅速抬头看了眼毫无察觉的杨瞐。

      时潇动作没丝毫停顿,起身开门接过塑料纸杯。

      迎着杨瞐感动的眼神,时潇杯子放到杨瞐面前,笑意却已经彻底收敛,冷然扫向杨瞐:

      “杨先生,或许你得解释解释消防平面图干什么,帮她又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方天理是白月梅杀的,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你发现了什么?”

      杨瞐动了动嘴,无声发出最后的反抗:“靠。”

      这人的关注点怎么能那么刁钻呢?

      要不是寄人篱下还在讯问室,他高低得怼句管得着吗你,他那么老些话该那么理解吗?

      ...

      “时队,按现在的证据来看,杨瞐应该还真是猜的,那图也不新,艺术馆翻修过一次,但是白月梅手上那张还是格局比较老那版,监控记录也调了,跟杨瞐说的差不多。”

      吴漾昨天跑手续跑的腿快断了,早上好不容易大喘气又被他时队逮个正着。

      “又问了次白月梅,虽然还是不配合,但是审讯员从白月梅嘴里摸出来的消息,跟杨瞐后来说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也对得上。”

      吴漾抿抿嘴,咽两口空气,才忍住打呵欠的冲动,说:“杨瞐不在场证据还挺多,搜索记录也调了,他确实搜索过相关内容,但这网上信息杂七杂八的,有人说自然也有人响应,赞最多的那条,杨瞐也点赞了,不排除受潜意识影响。”

      时潇轻嗯一声,扫了眼挨门口收拾得过于干净反倒显得空荡荡的桌子,淡淡道:“好,知道了。”

      吴漾挠了挠头道:“时队,这案子是不是差不多能结了?”

      时潇半靠窗户边,睨着楼下三三两两结伴的人,半阖眼皮:“结不了,要是自杀结,白月梅那边新扯出来的一堆东西理不清,这案子总归撇不开白月梅,再等等,辛苦。”

      吴漾见时潇丝毫不提这案子另一种可能,索性转头提了另一件,指了指手机:“时队,恢复了,没问题,一点问题没有。而且——”

      “人现在应该还在门口呢,时队,那我走了?”吴漾拎起卷宗,大拇指往门口一示意。

      “辛苦,去吧。”

      时潇面上表情没动静,只动作显露了端倪。

      吴漾一转身,时潇下意识也往办公桌走。

      “好嘞,那我走了。”

      吴漾也刚出门,偏脑袋时不知瞧见什么,促狭地回:“不耽误您吃早饭了。”

      砰。

      时潇听到门再开的声音,眉头微动,抬眼往门口看。

      “时队,早上好。......包子、油条、豆浆都没有,这段待业时间新学的,赏脸吃点呗~”

      林晦还是浅蓝色夹克夏执勤衬衫,蹬着条崭新靓丽的黑色执勤裤,肩膀衬得更加平正,肩上顶着软质肩章,左边戴警号,右边贴胸徽,盘靓条顺肌肉紧实算不得瘦,但高。

      也不知是为了摆pose,还是单纯久别重逢想跟时潇说话,林晦硬是停门口一分多钟没动弹,左臂打直随意往门框一撑,一米九几的个子直往门框最上边撞,手指拎到齐胸高度来回晃的袋子倒是不演了,摞得方正的饭盒隔着袋子都能看清几个。

      这饭盒不务正业得明明白白,也不知道怎么从门岗过的。

      时潇冷不丁出神想。

      林晦微垂下眼,一错不错含笑盯着时潇。

      清透的阳光隔过碍事的那摞文件,正好打在办公桌后那人上半身,鼻梁挺拔,眉骨深邃。

      林晦原打算故意装严肃报道,但真见到嗓子里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只反手关上门,略带埋怨的声音不停:“不回——”

      我句早上好吗?

      “嗯,早上好。”

      林晦神情一愣,讶异地揉了揉耳朵,心跳如同擂鼓般强烈,上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幻听了吧?他该不会还躺床上没醒?

      不是梦,真挺疼的,所以——

      时潇不紧不慢把桌上最后一个文件夹塞回身后档案柜,合上玻璃柜,安排人做事就跟磕了个瓜子随手扔进垃圾桶一样随意。

      “八点一过,你跟卓定远再去找趟白月梅,火灾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形似U盘的物品,想办法从白月梅嘴里套出来三件事。”

      时潇轻描淡写:“一,她怎么知道U盘的存在,誰说的,二,她凭什么觉得U盘在艺术馆而不是其他地方,怎么缩小范围的,三,......U盘跟她口中所谓的方天理出轨对象有关系吗?听明白了吗?”

      “......我如果说没听清,能再听一遍吗?开玩笑,开玩笑。”

      林晦扫了眼还有二十分钟就八点的表,嘴上贫归贫,拆盒子、递筷子、脚尖勾椅子的动作却不停,不动声色揉了揉刚刚掐疼的腿。

      早九归早九,反正他印象里真没九点上过班,早习惯了。

      “时潇,这不仅是派任务吧,是不是带我呢?那我下次能在你审讯时旁听吗?”林晦眉眼含笑。

      时潇正嚼着包着俩虾仁的蒸饺,闻言扫了眼林晦,他就没见林晦吃饭时候消停过,倒不是说林晦嘴里有东西还说话,而是指林晦乐意饭吃一半停下说一段,说完再吃,宁愿饭凉也不乐意话掉地上。

      时潇慢条斯理回:“随便你,出完任务赶得上,就去监控室借副耳机,赶不上就算了,安静,吃饭。”

      话多,跟个闹山麻雀一样,脑仁疼。

      而且——

      时潇放下筷子:“......好久不见。”

      正一副誰抢他收垃圾的活跟誰急的林晦手上动作顿了下,拾起时潇明显不欲再动的筷子。

      林晦垂头看了眼胸前那串数字,看向时潇眼底时又盛满笑意,声音比平常而言轻得多,但任誰都能听出里面的意味深重,一字一顿:“好、久、不、见。”

      “林子,你真接了?咱俩问的出来嘛,你才刚放出来欸,不着急刷刷好感度,还上来揽大活,成不了咋整?”

      卓定远嘴里忧心忡忡,面上看不出来,反倒喜笑颜开跟林晦勾肩搭背:“林儿,时队除了这儿没跟你说别的?这仨问题没一个好下嘴的,咱俩又不是啄木鸟,啥木头都能敲开。”

      林晦伸了个懒腰,姿态闲适往后一靠,饶有趣味重复了遍:“我哪儿进去了,就是配合调查,有什么答什么,那有什么。......三个问题,哪有三个,不就一个吗?”

      林晦赶在卓定远用“这孩子疯了吧”的眼神看他前,满头黑线解释:“做题不给条件怎么做?前两个问题不早就跟第三个绑死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侦探都得找杨瞐这种不入流的,明摆着不是......”

      “额,获取消息的途径比较狭隘嘛,喏,第一个问题不就解了,有人给她说的呗,白月梅还是出于某种考虑,正面的还是反面的都随便了,总之白月梅信了,不然不可能找杨瞐。”

      林晦虎口揉了下眉心,膝盖上支起手肘,拖长尾音:“第二个问题嘛,我觉得应该是担心我蠢纯提醒的,怕咱俩想不到这茬,所以一反常态多说两句给咱缩小范围,卓子,你开车不看路,看我干吗?”

      卓定远艰难地吞了下口水,上下瞧着自己跟变了个样的小伙伴,小心翼翼道:“林子,你是不是也矫枉过正,信了黎杰那从皮到里都黑的邪。”

      “就他那个小动物求生法则假得很,净扯犊子,真没比我好哪儿去,也怂得要死,躲着咱时队走,生怕那顿批发的揍再挨身上。别的领导习惯还有点参考价值,要是咱时队的,说句公道话,誰信誰倒霉。”

      “有那玩意儿?”

      林晦讶异地挑眉,他这段不在,错过那么多?

      片刻后,望着白月梅家别墅方位,林晦眯起眼,说:“跟黎杰没关系,反正咱俩能套出来那个‘出轨对象’,是男是女,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其实我没想到时队还想让我跟这案子,我还以为——”

      卓定远一脚刹车踩死,拉上手刹,啪地踹开车门,朝着阳光明媚的外边一歪头:“又没到回避那份儿上,真到那地步,你想碰都没路子,给啥查啥呗,别想那么多。戴帽子,拿家伙,走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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