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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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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写完作业,方琬知还是找到兰城九中的官网,看了看学校的招生条件。
成绩这方面,他各个科目的水平比较均衡,算是勉强能达标。但就像段予哲说的,九中比较看重综合素质,在学习成绩之外,是更倾向于招募那些有课外特长,参加过大小竞赛,拿过奖项的学生。
方琬知趴在书桌上,闷闷不乐地想,要是自己也会打篮球,或者会编程就好了。
不过,虽然不会这些东西,但他做饭还挺好吃的。想到这里,方琬知又开始找有没有高中生厨艺大赛,找了一会儿,没找到。
倒是检索到了一个暑期举办的作文竞赛,要先发一篇作品到举办方的邮箱里,通过海选之后,再去现场参加比赛,当场作文。比赛有两轮,时间一共三天,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夏令营。
方琬知正思考着要不要去试一下,段予哲打了电话过来。他按下接通:“喂?”
“作业写完了没。”段予哲那边在敲键盘:“上线吗?又快下流星雨了,你不是说要自己收集流星做一把星芒剑。”
方琬知盯着屏幕,敷衍地回:“嗯嗯。”
段予哲手一顿,听出来他又在走神:“方琬知……”
“嗯?”
“琬知。”
“嗯哼。”
“方小狗。”
方琬知回过神来:“说谁小狗呢?!段予哲……大猩猩!”
段予哲安静几秒,还真学了两声猩猩叫逗他玩,惟妙惟肖。方琬知忍俊不禁,笑得捂着肚子翻倒在床上。
等他笑完,恢复过来,段予哲回到正题:“你在做什么。”
“看一个作文比赛。”方琬知把网页链接发给他,有点紧张地问:“段予哲你觉得我参加这个比赛,拿了名次的话够不够资格进九中念书?”
“让方大哥带着你直接去找招生老师就是了。”段予哲说:“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方琬知抱着枕头打了个滚:“……不要。我要用自己的能力考进去。”
段予哲知道劝不动他,便不再劝了。认真查过作文竞赛的相关资料,回他:“可以,这个比赛含金量还不错,时间也赶得上。你愿意的话就报名,全力以赴吧。”
方琬知有了些信心,轻轻“嗯”了声,又说:“你先别告诉别人呀。”
段予哲笑了一下。
“笑什么?”方琬知嘀咕。
“没事。”段予哲轻声说:“只是想,我们俩之间现在有了一个小秘密……”
方琬知还是没理解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兴冲冲地告别:“好了,我要开始构思参加比赛的作文了。拜拜!”
“晚安。”
段予哲屏息等他挂断通话,靠在工学椅里,仰头望着天花板又回味了会儿,拿着杯子起身出门,到客厅里倒水。
“怎么这么高兴?”徐清然抬头瞅瞅他,又很快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笔电屏幕上。
她来这边出差,顺带看一眼大儿子。工作狂人在亲情方面难免有疏漏,徐清然电话里说“看一眼”,来了之后,就真的只是问了问段予哲的近况,便在客厅里忙着开会。
段予哲摇头:“没什么。”
“真没什么?”徐清然边听屏幕对面的老外唠叨,边抽空关心儿子的感情生活:“听我们家二公主说,你最近被方家那个小朋友迷得神魂颠倒的。难道没有这回事吗。”
“……妈,我跟琬知是朋友。”段予哲喝了口水,反应极大地给出严肃解释:“他年纪比我小,所以稍微照顾一下而已。”
徐清然长长地“哦”了一声。她和丈夫对家里两个孩子都是放养,很少管束什么,只要不违法乱纪,爱长成什么样长成什么样。
同样的养法,老二段予真娇纵任性,走到哪里都像钻石一样引人注意,段予哲这个老大却是从小就心思极重,总是隐约透出一股子傲劲,看似对谁都不冷不热,实则很可能谁都瞧不上眼。
所以,从段予真那里听到大儿子的恋爱八卦时,徐清然颇为吃惊,特意关注了一下方琬知的信息。
确实是个很漂亮,很讨人喜欢的孩子。
漂亮到她都忍不住担心,段予哲这么个只会做事不会说话的性格,有几成把握能吸引人家。
不过,虽然担心,徐清然也并不准备插手孩子们之间的事。段予哲没有任何感情经验,这场puppy love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对他来说都不算坏事。
人生嘛,就是用来体验的。
否认了徐清然对自己和方琬知之间关系的误会后,段予哲回到书房里坐下,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他深呼吸几次,伸手摸到书桌上的手机,开始打字:方琬知,告诉你件事,我……
打到这里,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拧着眉头发怔,试图重新措辞。
他不自知地陷入了少年时期独有的,青涩而酸甜的烦恼之中。
反复好几遍,想分享的趣事到底也没发送出去,不管怎么措辞好像都太刻意了,像是在试探。
虽然本来就是试探。
但他不希望方琬知看出来。
段予哲苦恼地长长吐了口气,想着方琬知懵懂的脸,又忍不住笑话自己多虑。以方琬知那个笨蛋的迟钝思维,就算他直接当面说“我喜欢你”,肯定也会被误解成好朋友之间的互诉衷肠,然后回一句“我也喜欢你呀”。
罢了罢了。
过了一阵,段予哲正忙着修bug,忽然听到徐清然在外面说:“予哲,我忙完先回酒店了。你少熬点夜,容易猝死。”
段予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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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很快来临,又很快结束。
方琬知走出考场的时候,在走廊里迎面遇到李彻。后者这段时间看到他都阴着脸,一言不发地跟他擦肩而过,两个人的关系总算是彻底掰了。
方琬知捏着书包上的毛绒挂坠,走在嘻嘻哈哈讨论着假期安排的学生们中间。暑假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心情很好。
他走出校门,低着头查看自己收到的新消息。
段予哲回兰城参加期末考了,比他早半天结束,刚发了条消息过来,问他考完要不要上线玩游戏。
方承本来要到学校门口接他放学,但临时又忙,不得已改订了机票,晚上能到。
除了他们还有庄园的管家,大厨陈姨,都殷切地关心他考试累不累。堂祖母也发了照片过来,给他看自己早晨求到的上上签,说是帮他问了学业。
方琬知挨个回复着,肩膀突然一沉,有人按住了他:“琬知,你怎么一直不回家呢。”
这个陌生的女声让方琬知愣了下,随即挣开对方的手,稍稍后退:“您是哪位?”
对面的中年女人面容沧桑,涂着口红也没能遮掩住颓废的气色,对他笑了笑,一字一顿:“傻孩子,我是你妈妈啊。”
仿佛有雷电劈过身体,方琬知僵硬地摇摇头:“但是,我、我不认识你……”
“我生了你,你怎么能不认识?”女人眼神变得锐利,却又亲热地过来搂他的肩膀:“也是,听你爷爷奶奶说,我们琬知是攀了高枝了,都好些天连家都不回了。哪里还肯认我这个妈?”
方琬知顿时明白过来,用力地推开她。女人踉跄几步,脸色变得不大好看:“非要在学校门口闹起来是吧?行,那我今天,就好好让你老师同学都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反正老娘不要脸!”
她以为方琬知还是那个容易被吓唬住,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屁孩,扯着嗓子就开始喊:“现在的小孩真是厉害!多狠的心呐!连自己亲妈都不认啦!”
方琬知冷冷地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你喊吧。大不了让大家跟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着我们做亲子鉴定。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
女人一下子哑了,睁大眼睛支支吾吾否认:“你——你听谁瞎说的!”
“你不敢承认。”方琬知向她走近一步,因为情绪激动,眼眶有些泛红,含着微湿的泪意:
“我是你拐来的,对不对?你把我拐到这里,丢给爷爷奶奶就不管了,然后,等我长到这么大,觉得快要成年可以工作了,又想起要回来找我。是想让我给你养老?”
“如果我现在真的叫你一声妈,你敢昧着良心答应吗?!”
方琬知紧盯着面前这张几乎是完全陌生的脸。
十七年来在他的幻想中,就一直把这个女人当做母亲,试图得到她的爱。
所以从方承口中听到真相,亲眼看到自己和方承的亲缘鉴定的时候,方琬知的世界完全崩塌,混乱了。
从童年一直到现在,他因为这个破破烂烂的家庭,流过的血和泪,遭受过的痛苦,到底都算什么?
他不知道。
这段时间,方琬知一直在偷偷搜索跟自己相似的案例,想要知道,想要学习其他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
要因为十多年的养育之恩选择原谅吗?还是追究到底,把拐骗自己,导致自己一直活在谎言和痛苦中的坏蛋送进监狱。
他纠结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把自己的为难告诉了方承。
把人接回家之后,方承也一直在调查当初拐走方琬知的夫妻俩。他给方琬知看了他们的现状:
男人工作时和人起了纠纷,被捅十几刀,对方赔不起钱,他只能草草治疗后出院,如今是个半瘫,在街头四处乞讨;而女人丢下前夫,再婚又有了小孩,日子也过得很苦。
方琬知安静了很久很久,最后抱住方承说:“就这样吧,哥哥。”
命运已经给了他们报应。而他也回家了,不想再和这些恶人有任何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