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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春潮 ...

  •   粟承本就无比心虚,霍岩轩这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吓得他脑子都快宕机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去拿手机,刚捏到一角,霍岩轩猛地回拉,他连人带手机栽到了霍岩轩身上。

      “放开,放开我,你,你要干什么?”

      霍岩轩不肯放手,怒目而视:“为什么骗我?”

      “我,我没有。”

      “那这些照片是什么?啊?你一个人跑来吃什么火锅,是不是约好人了?我坏你好事了吧?粟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看着跟个鹌鹑一样,私底下这么多心思?”

      粟承一头雾水,挣扎道:“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你是个骗子!”

      他们的姿势过于暧昧,虽然是隔间,也不乏爱看热闹的人投来猎奇的目光。粟承脸迅速涨得血红,紧张使他恢复些许思考功能,他辩解道:“那是之前,之前拍的。”

      霍岩轩朝周围投去警告的眼神,唰拉合上隔间的帘子,咬牙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你看日期。”

      “……骗我你就死定了。”霍岩轩撂下狠话,拿过手机,发现屏幕已经灭了,生硬地说:“密码。”

      粟承哪能愿意,弱弱地说:“我,我可以自己输吗?”

      “随便。”霍岩轩不甚在意的样子,松开他,把脸别了过去。粟承点了几下,给他看日期,果然是之前拍的。

      霍岩轩沉默了。傻男人不早说,害他一惊一乍,神经兮兮的。他脸上火辣,面子颇有些挂不住,强词夺理道:“工作的时候跑去跟别人玩还有理了?”

      “对不起。”粟承讷声赔不是,抬起屁股准备坐回去。

      霍岩轩哼道:“没事,我大人有大量。”说着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很快,他发现红汤锅里只有两根煮烂的菜叶和两块虾滑,根本不够他吃,反观菌汤锅里煮满了各种菜品。

      他拿起勺子一顿捞,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菌汤锅捞干净,连块姜都没放过。粟承眼睁睁看着菌汤锅只剩一层零星的油,不禁失落地垂下脑袋,他还没吃饱呢。

      “你怎么不吃?”霍岩轩捞了片牛肉,蘸了层辣椒,眉心皱起,生忍着咽下去了。

      这蠢牛,好好的肉都煮成鞋底了。

      粟承小心地扫了一下桌上的点菜码,看了下价位,还是决定不吃了。毕竟他是一时扯谎才被迫来火锅店,一顿饭消费三百块,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不吃了,我饱了。”

      “行,随便你。”

      火锅对霍岩轩而言并不好吃,他家里素来主张清淡饮食,鲜少碰辛辣油腻。不过他也不是不能吃辣,但这个火锅店是连锁的,是很经典的老火锅,后劲猛,他没吃几口便扛不住了,口舌灼痛,拧眉搁下筷子。

      粟承盯着那一大锅东西,不可置信道:“你,你不吃了?”

      “嗯。”霍岩轩默默拿纸巾擦掉脑门上的汗,“快回去,我要吃你做的。”

      “可是,可是还有这么多没吃……”粟承心疼地看着锅里的食物,狠不下心走,霍岩轩不耐地给他一个白眼。

      “那你打包吧。”

      这本是气话,没想到粟承竟然真的听进去了,招来服务员要了个打包盒,将那些红艳艳的菜往打包盒里捞。霍岩轩眉头抽搐,气哼哼背过身去。

      粟承欢喜地提着打包好的剩菜,转眼便看霍岩轩一脸阴云,嘴角的笑意凝固消失,稍微舒展的肩头也随之佝偻下来。

      “赶紧走。”

      就几颗丸子这傻牛还要打包回去,真够磕碜的。他像是一点儿也不想跟粟承沾上联系,先一步快速走出火锅店,粟承小跑着跟上去,周围的低气压让他自觉没有多话。

      走到公寓区,粟承正准备跟着霍岩轩上楼,忽然听见几声奶呼呼的狗叫声,他惊喜地停下脚步,朝右后方的合欢树看过去,只见落着三两树叶的树根背后躲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土狗,小心翼翼看着他,爪子激动地在原地抓挠出两道凹痕。

      粟承愣了愣,小跑过去,在它面前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指腹温柔地在它脑门上揉圈:“煤团,你,你怎么回来了?”

      前些天他挣外快回来得晚,提着剩下的吃的回家,忽然被一只黑色小土狗拦住去路,小土狗晃着短短的尾巴,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炒粉。粟承的心被它的眼神融化了,喂它吃了许多。

      之后几个晚上,小狗都在等它,还把它带到了秘密小窝,是用废旧的塑料网箱和破棉衣搭出来的窝,粟承看见几团白色和黄色的毛,似乎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粟承看它孤零零的怪可怜,给它取了个名字,有空就去找它玩。

      直到昨天,不见了,粟承有些失落,猜想它可能去找妈妈了。

      没想到今天,小家伙居然又回来了。

      煤团尾巴摇得欢快,粉嫩的舌头热情舔舐着粟承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粟承手指湿漉漉的,有些痒,笑了笑,又问:“你还没找到妈妈吗?”

      小狗哼唧得更大声了。

      粟承心疼地看着小狗沾满土色的毛茸茸脑袋,琢磨要不要等会偷偷下来给它拿点食物。

      “走啊,干嘛呢?”见他迟迟没跟上,霍岩轩原路折返,不耐烦地走过来,冷不防撞上小狗湿润的眼睛,他噤声片刻,转身走了好几步,面上浮起愠色:“再敢摸他一下,你就跟它一起流浪吧。脏死了,不知道有细菌吗?”

      粟承感觉头顶泼来一盆冷水,失落地收回手。他艰难地脱离小狗不舍的眼神,跟着霍岩轩进了公寓楼。

      霍岩轩拿余光瞪他,警告道:“离我远点,进去先消毒。”

      “……也,也没那么夸张吧。”粟承小声嘟哝。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最好没有。”霍岩轩摁开电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不喜欢猫狗这些,你可不要趁我不在把它们带进来,让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对方一贯的威胁语气还是让人刺挠,粟承默默往电梯另一边挪了挪,避开他浑身散发的凉气。已经五月,海城的气温高得吓人,公寓里空调开得很足,让粟承直打哆嗦。

      他忍不住挠了挠鼻尖。

      霍岩轩的眼神立刻扎向他:“脏不脏啊你?摸过狗又去碰自己的脸,待会儿你还要给我做饭呢,真倒胃口。”

      “我,我会洗手的。”

      “…你不止需要洗手了。”

      应该在浴室里搓一个小时再出来!霍岩轩冷着脸面部解锁,粟承跟进玄关,小心地换上鞋子,把手里打包的的火锅放到客厅餐桌上,自觉钻进了浴室,刚脱掉衣服,门砰然响起。

      粟承惊了一下,看向反锁的浴室门口。霍岩轩高挑的轮廓被磨砂晕成一团模糊的黑影。

      “开门,我要上洗手间。”

      粟承欲哭无泪:“少,少爷,我没穿衣服。”

      “少废话,开门,瞎担心什么,你洗你的我上我的,互不干涉。”

      “可是……”

      “别可是了,快点的。”

      粟承拗不过,只得匆忙裹上浴巾开门。开门后,霍岩轩昂首阔步走进来,视线极快地扫了眼粟承结实的胸肌,走到洗手池边。粟承一动不动,低头等待。洗手间是干湿分离的,的确互不影响,只是浴室采用了透明玻璃,人在里面干什么一清二楚,就算有水雾也无法遮蔽隐私,虽然玻璃的作用聊胜于无,但粟承做不到这么开放。

      霍岩轩撑着大理石洗手台,从镜子里看他:“愣着干嘛,去洗啊,我还要吃饭呢。”

      “……”粟承没动。

      “行了行了,我出去。瞧你这样,好像谁会占你便宜似的,真够自恋的。”霍岩轩嫌弃地给他一记白眼,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见他离开,粟承紧张的神经总算得到缓解的空间,放开热水,空气里瞬间氤氲出白练般的雾气,粟承闭眼,任由温热的水流淌遍全身,浑然不知浴室外有一双窥视的眼睛。

      霍岩轩紧紧盯着那若隐若现的背影,水珠淅沥地从男人的脊线滚落,与脚下的水纹呼应成声。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知道这么做不对,就是忍不住想看,这是可耻的,错误的,下流的,卑鄙的,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等他清醒一些,已经敛声屏气地在门口凝视了十分钟,长时间的固定动作令他手脚酸疼发麻。直到粟承关掉花洒,他才如梦初醒,仓皇地躲进卧室。

      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某个地方很难受。

      怎么回事……为什么,霍岩轩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变成他最鄙夷的人,偷看一个普通的男人,居然还有了反应。

      可恶,他真是疯了!

      霍岩轩把脸深深埋进珊瑚绒毛毯,燥热感愈发强烈,从脸烧到本就昂扬的地带,痛苦难捱,腹部下面的位置不断刺激他的神智,亟待得到纾解,然而他实在无法在傻男人清醒的情况下做那种随时会被发现的羞耻事。可他太难受了,那里像爬了无数只痒痒虫,不知疲倦地撩拨着他脆弱敏感的神经。

      他像被丢进旖旎的温泉,水流不断缠绕着他,唤醒他体内的躁动因子。他死死揪住床单,难受到颅内缺氧。难以磨灭的邪念反复折磨着他,他狠狠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踉跄着跑到衣柜前,从里面找出一条冰凉的白丝巾,而后狼狈地钻进被窝,用丝巾缚住了罪恶的来源。

      躁动逐渐趋于平静。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床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霍岩轩吓了一跳,气汹汹按下接听键:“干什么!?”

      邬池一听就知道自己很不幸撞上了枪口,苦兮兮道:“岩轩,求你快来篮球场,我这里队员摔伤了,需要救场啊。”

      “凭什么?”

      “瞧你说的,我们可是铁哥们儿!”

      “谁跟你哥们儿,打篮球不叫我,出事了想起我了?”霍岩轩拉好衣服走出房间,目光不经意瞟向浴室的方向,玻璃门已经打开,里面散着丝丝余潮。粟承身穿松垮的睡衣,戴着条小鳄鱼围裙在厨房洗菜。

      “哎哟,你这可冤枉我了。”邬池说,“不是你前几天谁也不见吗?我听说贺禅均去找你,被你赶出来了?你真牛逼,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老穿成那样不是纯恶心兄弟嘛。对了,还有还有,我听说霍芸腿摔伤住院了,你没去看她?”

      霍岩轩收回视线:“看过了。”

      “那,那你没问她误诊的事儿?”

      “我问那些干什么?”霍岩轩无语,“你也知道我那个二叔,说收养她,实际也不知道管,她的生活费都是我从我零花钱里匀出去的,她读的是国际学校,总受歧视。在学校里受欺负了,扯个谎休学呗。”

      “啊?所以你早就知道?”

      “差不多吧,其实我找过那边的学校,但是你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因为你不允许,人家就不歧视了吧,挺难办。”

      “这这这,这是弥天大谎吧,你们就这么翻篇了?”

      “……不然呢?她装病是不对,但也只是耗了我一点金库,没什么,虽然我爸老克扣我,但几百万我还是有的。”

      “好好好,你觉得没事就行。”邬池不敢多说,言归正传:“所以你快来救救我吧,行吗岩轩?”

      “好吧,你等会。”

      “卧槽,好兄弟,我等你!”

      邬池那头发出欢呼声,听筒传来嗡嗡的杂音,霍岩轩掐断电话走进浴室,青瓜味的沐浴露充斥着密闭的空间,混合着一点油腥味,霍岩轩鼻子向来敏锐,感觉这气味并不像火锅。

      但他无力去想,冲了个凉水澡,换上球服走到了厨房。

      “喂,我先去打篮球了,饭做好了送我学校。”

      粟承正在腌排骨,闻言转身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霍岩轩这个穿搭,纯白球服露出手臂和腿。皮肤虽然十分白皙,手臂肌肉却并不少,像雕塑家精心打造的艺术品,每一寸肉都长得恰到好处,配上那张出彩的脸,让粟承一时移不开眼。

      “看什么看?”霍岩轩扬起下巴,“听见没,饭做好了给我送过来。”

      “好,好的。”

      粟承回过神,继续手上的动作。

      门咔哒一声,锁上了。粟承抬眼,窗外是湛蓝无云的天空,路边的绿树成排生长,为来往的行人荫蔽出大片阴凉。

      不知为何,脑海出现一张温柔的面孔,他歪歪头,摒弃那些莫名的想法,将淡黄的油倒入热好的锅中。

      滋啦滋啦,葱姜蒜在锅里蹦跳,炝出一室浓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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