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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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对每一个学生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事，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暂时从早6晚11的作息跳脱出来，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享受没有夺命闹钟叫醒的宁静生活。
夏禾言已经享受了几天，清晨，阳光会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卧室的地面，轻柔的叫醒睡梦中的他，夏父会在厨房烹饪早餐，食物的香气一路飘进他的鼻尖，而他，会拉高被子遮住眼睛和鼻子，舒服的再睡一个回笼觉。
除了，今天。
当夏禾言熟练的将被子拉到眼角，放任自己坠入更深的睡眠中时，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他的大脑，【放假真爽啊，如果不用考试就更好了】。
等等，考试。
夏禾言猛地惊喜，他从床上跳到地板上，抓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然后，风一般的往外跑。
客厅里，夏弘时和邱楹正坐在圆桌前吃早饭，柔顺的黑色发丝顺着她白皙的脸颊一路蜿蜒到锁骨，夏弘时看着坐在桔梗花旁吃沙拉的妻子，心中的柔情止不住的涌出，“楹楹，学校放假了，我今年的年假还没休，我想，不如...”
“言言？”
夏弘时发现刚才还温情脉脉注视着他的妻子，突然神情严肃的看向身后。夏弘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夏禾言如一阵风冲进阳台拿上浴巾，再犹如台风过境一般席卷过他们的餐桌，径直冲进了卫生间。
邱楹皱着眉，“这孩子，大清早的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夏弘时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安慰邱楹道，“放假吗，随孩子去吧。”说完，握住邱楹放在桌上的手，将未说完的想法继续，“楹楹，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
暑假旅游是夏家的惯例了，邱楹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可以，等一会言言出来，问问他的意见。”
五分钟后，夏禾言带着满头的水汽从卫生间出来了，邱楹叫住他，“言言。”
“到。”夏禾言边整理头发，边应了一声。
“我和你爸爸在计划今年的旅行，你想去哪里玩？”
邱楹的问题夏禾言没有听见，他恍然想不起来准考证放在哪里了。一时惊惧过度猛然弹起冲进卧室，在一通翻找之后，终于在上学的背包里找到了证件，眼看时间来不及，夏禾言背上书包就要往外蹿。
这边，得不到夏禾言回应的邱楹也跟着他来到了卧室，和往外跑的夏禾言碰个正着，夏禾言一个急刹，避免了撞倒母亲的惨剧，“妈妈，我今天作文竞赛，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啊。”
天大地大，考试最大。邱楹也顾不上说别的了，忙叮嘱他带上早饭再出门。
这一点邱楹属实多虑了，再着急赶考，夏禾言也忘不了吃饭，他抓起盘子里的三明治就咬了一口，“今天的三明治好吃，我先走了，拜拜。”
邱楹回到餐桌，看着自己没来得及吃就空了的盘子，淡定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老夏，你现在就去请假，我去收拾行李，咱们一会直接去机场。”
“阿嚏——”正在公交车上的夏禾言揉了揉鼻子，沉浸在赶车成功快乐里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因为抢了夏父给夏母特制的爱心早餐，要被夏母罚留守家门了。
“叮——”手机提示音响起，夏禾言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是骆枫的消息。
【骆神】：比赛加油。
夏禾言用胳膊圈住栏杆，在颠簸的车厢里回复，“瞧好吧”。
好在公交车司机给力，夏禾言下车时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他悠哉的通过安检进入考场。九点整，竞赛题目通过电脑系统下发，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夏禾言看清题目的一瞬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题目”，他在心中吐槽，“幸亏同桌说的是考完试就去找邓苗姐，要是真得两个冠军才去，那就难办了。”
文言文的题目确实有难度，但在听到身边接二连三的响起抽气声后，夏禾言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他摒弃心中的杂念，专心看起了眼前的文字，良久，郑重的敲下第一个字。
万事开头难，当四字的标题成功出现在屏幕中，夏禾言的思绪犹如泉涌般从指尖倾泻，十指在键盘上轻盈的敲击，一行行文字自他的脑海传递到电脑里，时间在他的手中流逝，只留下字句与情感。当最后一个标点落下，这篇即兴的参赛作品已然成型，他轻舒了一口气，举手示意监考老师，而后点击交卷。
【言禾】：同桌，我考完了。
走出考场，日光正盛，夏禾言用手掌挡着太阳，给骆枫发了一条消息，发完也不等对方回复，就将手机塞回口袋直奔最近的超市，提着满满一兜的食物，前往骆枫家。
毕竟，在那里，还有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猫，等待夏禾言的投喂。而小猫的主人，早已到达省会的集训地，进行复赛前的准备。
原本投喂蛋卷的活是落不到夏禾言头上的，骆枫在收到复赛通知时，就计划将蛋卷送到小区附近的宠物医院寄养一阵子，是夏禾言自告奋勇说尽好话才求来了这个机会。
没有办法，他真的太喜欢蛋卷了。按照夏禾言的原话，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蛋卷那一汪如湖水般的眼睛，都会忍不住心软。何况，是连鼠标垫都是蛋卷肖像定制款的他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投喂，夏禾言已经熟练掌握听声辨位的技能，输入密码进入骆枫家后，他连手里的购物袋都没有放下，就先接住了飞扑而来的蛋卷。
蛋卷喵了一声，对这次的成功着陆表示满意。
夏禾言一只手臂支撑着蛋卷前爪扒住他的肩膀，两只手快速调整购物袋的位置，将购物袋提手推到另一手的手腕上后，两手环抱着蛋卷，带它进了屋。
蛋卷进了客厅就要往下跳，夏禾言松开手半蹲身体护送猫主子下地，等蛋卷跑走，才起身给它准备午饭。夏禾言不会下厨，自然也没法像骆枫那样给蛋卷准备猫饭，他只能按照骆枫给的食谱，给蛋卷倒猫粮，开罐头，喂猫条。
等猫主子吃饱喝足，夏禾言又趁它爬高的功夫，更换了猫砂，做完这一切，他拿出手机录了一段蛋卷玩耍的视频，发给骆枫。
骆枫依旧没有回复，去到集训地后，骆枫的消息就不如往常那般准时，夏禾言习以为常的收起手机，从那一袋吃食中找出一盒自热米饭，打算对付一口。
他还有事要做。
解决了午饭，夏禾言抱着蛋卷去了书房，书桌上散落着一张张提纲，上面还标注着修改的笔记，夏禾言扒拉开提纲，从纸堆下找到电脑，打开屏幕，按下开机键。
等待开机的功夫，他抱着蛋卷叮嘱，“别告诉你主人我把他书桌弄乱了，我这是太着急了，等我写完就给他恢复原样。你要保守秘密，知道吗？”
蛋卷喵了一声。
夏禾言被萌的抱紧蛋卷晃了晃，“蛋卷，你真是一只好猫。”
好猫蛋卷表示不喜欢拥挤的怀抱，它“嗷”的一声在夏禾言怀里蛄蛹，夏禾言松开手臂，蛋卷头也不回的跳下他的膝盖，跑到一边舔毛了。
惹恼了蛋卷的夏禾言只能继续自己的小说大业。
《扶清》的第一卷已经到了尾声，主角姜振继承家中遗志，带着圣上密令，前往祖父、父亲未能到过的边城平民间不平之事，寻找失踪的吴家三子与边城百姓。如今，案情已然查清，吴家三子归家，幕后之人尽数入狱，只待圣上做最终决断。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朝会之后，总管太监通知姜振会同三司到御书房叙话，姜振便知，拖了一月有余的边城案终于要有结果了。
边城一案，看似为劫掳钱财贩卖人口，其背后还有徭役贿赂、走私货物等一系列案件，依靠吴三利等人构建起的走商路径完成这一系列交易，涉案人员涉及当朝宰辅，地方重要官员，牵连甚广，案件查清后圣上久久未下决断。
姜振、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随总管太监进入御书房，“臣等拜见陛下。”
圣上端坐龙椅之上，年轻的面孔中不见君威只见笑意，“免礼。”
“边城一案，如今也有月余，此事牵涉甚广，朕一时难以决断，众爱卿皆是肱股之臣，不若说说你们的看法。”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一一奏报圣上，姜振低垂着头站在一旁旁听，圣上听完意味不明的唤姜振，“扶清，你也说说。”
姜振撩起衣袍跪下，“此案件复杂，扶清又是受害人之一，不便回答，还请陛下决断。”
圣上哼笑一声，“果然儿子肖父，你同你父亲一样。”
姜振头垂的更低，“陛下恕罪。”
圣上看着眼前这些滑不留手的臣子，突然没了商讨的兴致，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罢了，此事朕在想想，你们退下吧。”
“臣等告退。”
离开御书房，四人皆松了一口气，刑部尚书与姜振父亲是故交，姜振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彼此亲厚自然也是最先开口，“边城这案子，怕是要了了。”
姜振点头，“全靠陛下圣裁。”
到底是天子脚下，四人相视一眼，默契的止了话头，直至宫门外，才互道案件结束后相聚一场。
翌日朝会，总管太监宣读圣旨，边城案涉案的宰辅、地方大臣一律抄家问斩、家眷发配岭南；主要涉案嫌犯吴双全、吴三利兄弟，念其检举有功，死罪可免，罚力役十年；石开等人，因其被药所控制犯下大错，念其检举有功，罚牢狱三年；赵方泽因受吴三利蒙骗制下的毒药，念其弥补有功，罚没其期间所有收益，以儆效尤。
圣旨宣读后，立于朝堂之上的姜振只觉胸中郁气全出，这场他以身入局，耗时近一年之久的边城大案，终于大白于天下。
三日后，姜振带着阿旺，去刑部大牢接赵方泽。赵方泽身形清减了许多，但精神极好，于他而言，在石寨的种种终归是错了，下狱的这些天，他终于获得了久违的心安。如今出狱见到姜振和阿旺，不免潸然泪下，“阿旺，阿福。”
阿旺松开姜振牵着他的手，扑上去抱住赵方泽，“伯伯，我好想你。”
赵方泽还未说出我也想你，就见阿旺皱起了鼻子，“伯伯，你近日没有沐浴吗？都馊了。”
赵方泽一把年纪羞红了脸，支吾的说不出话，还是姜振解了围，“师父去的地方不方便沐浴，阿旺我们先回家，让师父沐浴休息一番。”
说着，便去搀扶赵方泽，“师父，马车在前面。”
赵方泽愣愣的看着姜振，“阿福，不，姜判，我这样的人，不配做你的师父。”
“师父，我只知身落崖下之时，是您救我性命，教我医术。”姜振扶着赵方泽往马车走，“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唤我一日的阿福，我便是您一日的徒弟。”
赵方泽充满血丝的眼眶中流下两行热泪，他低垂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
又五日后，吴双全、吴三利被遣送出去服力役前，姜振同赵方泽去了大牢，吴双全回避着视线不看二人，吴三利叹了口气上前挡住吴双全，同二人说话。
他跪在赵方泽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师父，徒儿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
赵方泽闭着眼睛受了礼，“此前种种，都过去了。你们此去，保重身体。”
吴三利答应了，他晃晃悠悠的起身，又去谢姜振，“多谢你。若有来生，我自当衔草来报。”
姜振不忍看吴三利如此，出声宽慰道，“力役不过十年。师父与我定居京城，你若得空，回来便是。”
吴三利摇头，“我与兄长犯下大错，能留一条性命已是天恩，吴家三子不日便要去修画，力役之后，我与兄长准备去投奔他，余生与画度过，也算一桩美事。”
姜振点头，“也好。按律，你们上路不能带盘缠，押送你们的人与我有旧，我已将你们的盘缠衣物交于他，到时你们安心上路。到了地方，若需要什么，告诉他，让他带给我。”
吴三利眼眶微红，姜振安排的妥帖，说得也轻巧，可吴三利知道姜振一定是费了许多功夫才做到这一步，恩情在前吴三利说不出别的，只能干巴巴的道谢，“劳烦你费心了。我和兄长皮糙肉厚，你不必挂怀。”
吴双全两手抓紧身旁的稻草，咬着牙，不肯哭出一声，可落在手背上的眼泪，姜振看的清楚。“不必谢我，若没有你们，边城案也不会告破的如此之快，救了你们性命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
吴双全终于憋不住，大哭出声，吴三利暗道兄长没出息，没想到自己也落了泪，“让师父姜判见笑了，石开他们...”
“他们身上的毒已解。”姜振让吴三利放心，“狱中清苦，但尚能吃饱。待他们出狱，我会来接他们。”
自此，吴三利没有可担忧的了，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如此便好。”
三个月后，在院落中晾晒草药的姜振，被圣上宣召进宫。
“臣，姜振，参见陛下。”
圣上高坐龙椅之上，“免礼，看看这个。”
总管太监将一份奏折送到姜振面前，姜振接过奏折，在圣上的默许下细细浏览，越看，心越惊，看后，他将奏折归还，撩起衣袍跪下，“恳请陛下下旨。”
圣上摩挲着奏折，不发一言。
姜振再拜，“恳请陛下下旨。”
圣上终于开口，“你可知你此去的任务？”
姜振跪言，“查明河工家眷状告抚恤金贪污一事。”
“哦？”圣上反问他，“折子里，还有你祖父同河道官勾结一事，你不查吗？”
姜振重重叩首，“回禀陛下，我姜家三代受帝命，执断案斧查世间不清不白之案，平世间不公不正之事，断不可能勾结祸患，蒙蔽陛下，坑害蒙冤之人。”
姜振俯首跪在地上，御书房安静极了，姜振耳力极佳，也只能听到圣上平稳的呼吸声。良久，端坐在御案之后的人，让他起身。
圣上挥手，总管太监呈上两道圣旨，“扶清，朕拟了两道圣旨，一道是任你为大理寺左少卿，彻查黄河河工抚恤金一案，另一道则是任你为钦差，秘密调查此案，赐断案斧、当地官员协助配合你之权。你作何选择？”
姜振跪下再拜，“臣，选第二道。”
圣上哼笑，“果然，子肖父，你们姜家人都是一帮木头。既如此，带着你要的圣旨，走吧。”
姜振叩谢，接了圣旨退出御书房。
回到姜府，姜振立刻打点行装，赵方泽见他收拾的如此急，忙让阿旺去取药箱，阿旺抹着眼泪跑了。回来的时候，不仅带着药箱，还背着一个包袱，“阿福哥，你带上我吧。”
姜振不答应，“我此去风餐露宿，不便带你，等我回来，带你去放河灯可好？”
阿旺哭的哽咽，“过年的时候，你就回来了吗？”
姜振拿不准，也不忍心骗他，只能说尽量。
阿旺不依，抱着姜振的腿，哭着叫着说要一起走。
姜振哄不好他，只能用眼神求助赵方泽，哪知道赵方泽也劝他带上阿旺，“阿福，师父不知道你此去何地，但想必凶险，阿旺医术虽不如你，好歹也学了几年，你们互相照应着，老头子我啊也放心。”
赵方泽如此说了，姜振哪还能不应。
好在此前，姜振为了教阿旺骑马，给他买了一匹通体白色的母马，这会也不必再出去寻马了。姜振检查了阿旺的行李，又重新归置了一番后，将两人行李依次放在马上，阿旺牵着白马，姜振牵着白梅，同赵方泽道别，“师父，我们此去不知需要多久，望您保重身体。若有处理不了的事，可去刑部、大理寺求助。”
赵方泽点头，“放心吧，老头子就在家种种药草，等你们回来放花灯。”
道别之后，夏禾言在键盘上打下“第一卷完”的字样，于他而言，姜振的故事只是告一段落。也许，在下一次空闲的时候，在午夜梦回时，他又获得了新的灵感，将姜振的故事继续写下去。
而现在。
他低下头去看睡在他脚边的蛋卷，蛋卷舒展着身体睡得正香。夏禾言弯腰去听，还能听到小猫沉重的呼吸声。夏禾言拿起手机，录下蛋卷的呼噜声，正想发给猫主人，却见猫主人早在一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前两条，是回复他之前的留言。
而，第三条，却让夏禾言眉开眼笑起来。
【洛神】：明晚7点抵恒。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 7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