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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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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过也没关系。”和骆枫的回答同时响起的还有夏禾言善解人意的台阶。
两人视线不经意的对视，下一刻，听清了骆枫回答的夏禾言发出连环问句，“你想过？真的吗？是什么？能说说吗？”
骆枫移开视线，深色的眼眸不经意划过远处被家长接走的学生们。
他想过的未来真的太多了。
五岁时，他想要的未来是每晚和父母一起入睡；八岁时，他想要快点长大和父母一起经营饭店；十一岁时，他下定决心要努力考到京市和父母长久团聚。
后来，他发现他追逐的未来，不过是父母编造的一张没有兑换日期的空头支票。
他茫然无措，却无人可怨，骆母的哭声、字字句句为了他才努力的话语回响在耳边，他不能怨。
他需要一个支点，一个支撑他告诉他还被需要的点。于是，他接过了赵翔扔出的篮球，将缺角的五角星补充完整。自此他身边久有人陪伴，幼年时想要不再孤单的梦想以另一种方式实现。
他是满足的，可他又是空荡的，他像一棵无根的树生活在他人的期待中，靠满足期待所获得的回馈汲取养分。他是好学生、是好儿子、是好朋友，却不是很好的自己。
但也没有关系，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告诉自己，只要一直回应期待，就可以长久的生长下去。只是违背一些内心的意愿，无伤大雅。
直到…他遇到了夏禾言。
夏禾言和这个年纪的学生不同，不会纠结于作业为什么这么多，考试题为什么这么难，反而热衷于给自己找各种事情来做。夏禾言身上有着超乎寻常的执行力，只要是决定要做的事情，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完成。
为了写小说，可以憋着劲的找话题和他拉近关系，只为了记下只言片语的灵感；答应了赵翔加入篮球队，即使不爱运动也会跟着队伍场场不落的练习，甚至为了追上他们还会私下加练；被“威胁”着接下了舞台剧剧本的改编任务，也没有应付，按时交稿、熬夜修改，骆枫还记得那段时间夏禾言都是哈欠连天一副要困晕厥的颓废样……
这样忙碌的人，同样是心软的。夏禾言会因为参考他做书中人物而忏悔；会为了队友竭力在篮球场奔跑；也会为了期待和感动慷慨解囊……
这种单纯靠自我驱动的行事风格，让他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到夏禾言身上。
我要不要也试试…他曾不止一次的产生这样的想法。
数学竞赛预赛那天，提前交卷返回学校，是他的第一次尝试。他早就知道夏禾言带着赵翔李毅他们在准备惊喜，可他不认为预赛有什么好庆祝，比起被人围观，他更想做一个给予惊喜的人。
他成功了，刻意打造的时间差让他看到了夏禾言的吃惊、赵翔的喊叫、其他人的尬笑，这远比惊喜本身让他高兴。
暗示吴峰藏在走廊死角，当面拒绝谢景焠的提议是他的第二次尝试。他不愿意再背负更多的期待，也不愿同行的兄弟因为自我牺牲而走上陌路，好在，吴峰最终说服了谢景焠。
在基础班的一个月，是他的第三次尝试。他想看看自己是真心喜爱绘画还是久不能满足的执念。在多姿画室是这些天，他的内心逐渐充盈，他不再是悬浮于空中无处扎根的树，他长出了新的树根扎进厚实的泥土里。
原来真的有不需要回馈就可以坚持下去的事情。
骆枫移开的视线重新落在夏禾言的脸上，“我想过的未来……”
“同桌，我有事要跟你说。”夏禾言拿着手机表情凝重的看着骆枫，“邱女士刚刚通知我奶奶摔倒了，他们一会要来接我一起回老家看望奶奶，估计要走个两三天。”
“你别太担心，我先送你出去。”骆枫拍了拍夏禾言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又把散落在茶几上的物品收进夏禾言的书包里，背着书包将夏禾言送到门口。
夏禾言的家离画室不远，等他们走出门夏父的车已经等在画室外。夏母坐在副驾驶上见两人出来忙招呼夏禾言上车，又对骆枫说，“你就是枫枫吧，常听言言和弘时都说起你，麻烦你送言言了，等我们回来记得来家里玩儿啊。”
骆枫应承了，“好的阿姨。祝你们一路顺风。”
夏禾言扒着车窗眼巴巴的看着他，骆枫晃了晃手机，示意他们可以手机联络。
夏禾言这才高兴了一点，骆枫后退一步目送车子离开。
车开出了一段路，骆枫还站在原地目送，夏母看到不禁感叹，“枫枫这孩子确实不错啊。”
夏禾言忙不迭的接话，“那可是，我同桌是最好的。”
白色的轿车驶出视线再也看不见后，骆枫拔步往画室走，走了两步他顿在原地，要去高阶班上课的消息，还没有告诉夏禾言。
骆枫拿起手机，手指刚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只去两三天，等夏禾言回来说也是一样的。
“抱歉啊同桌，你去高阶班的第一节课我没赶上。”
人还在老家的夏禾言，掐着下课点给骆枫打去了电话，骆枫接的很快，他戴着耳机一边画画一边对夏禾言说，“没事，你奶奶身体怎么样？”
“明天就能出院了，我姑姑已经在回来路上了，后面会轻松很多。”
夏禾言的奶奶有四个孩子，四个孩子长大后各自离开老家发展，奶奶在农村生活畅快惯了不肯跟着孩子去城里享福，守着几间房和老伴过日子。60多岁的人了还十分灵巧，这次摔倒是因为嫌老伴打杏收的慢，非要爬高帮忙，结果脚滑摔着了腿。
摔着了也不当回事，硬是拍拍裤子就要回家。还是爷爷行事妥帖，给夏父去了电话。夏父赶回来带着奶奶去了医院，一查，骨折。听到骨折夏奶奶还不当回事，直嚷着要打石膏回家。夏父发了火，按着奶奶住院，把身体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听说母亲都住了院，其他子女也着了急，纷纷表示会尽快赶回来。
夏父刚休假回来这会请不了长假，夏母那边开学培训也是在即，四家就商量着轮番回来照顾，先让夏父回去，夏禾言陪着夏母继续照顾，等姑姑来了夏母回校，夏禾言留住奶奶家帮忙，等快开学了再回来。
医院不抵家里照顾老人并不轻松，夏母累的躺下就能睡着，夏禾言见不得母亲受累自然是抢着干活，一连几天下来也是累的够呛，脸上的疲惫掩不住但语气依旧活力满满，“别说我了，同桌你怎么样？高阶班的进度难追吗？”
“还好。”骆枫语气平静，手下画画的动作却不停。
高阶班的学生都是系统学过多年绘画的同龄人，手法技巧都比他要娴熟很多，课后骆枫也没有着急离开，他在根据邓苗课上的建议修改他的作品。
“那就好。”夏禾言松了口气，“蛋卷还好吗？”
“还算平静，就是老叼着铃铛跑，快成狗了。”
夏禾言被骆枫的话逗笑，“你这么说它小心被咬。”
“不会，我今天带它来找多彩了。”骆枫用橡皮擦掉画多的一笔，“别担心，照顾好自己。”
夏禾言应声，“你也是。”
姑姑来后，夏禾言更忙了。回到爷爷奶奶家，夏禾言才发现和姑姑一起回来的还有夏东东。想起夏东东那上山下海的活泼性子，他就一阵头疼。
果然，夏东东回来的第二天就跟着村里的小朋友一起抓知了逮蜻蜓满村子的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歇的夏禾言，就被迫开启了找妹妹的日程。
一到饭点就出去了找，一找就是一小时。
连着找了几天，夏禾言终于受不了了，在和骆枫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你知道夏东东今天又跑哪里了吗？”
骆枫配合的反问，“哪里？”
“水库！”夏禾言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找了两个果园都没找到她，要不是好心村民告诉我看到他们早上去了水库，我都准备去隔壁村找人了。”
凭借夏禾言的叙述，骆枫在纸上绘出了夏禾言老家的场景，路边能看到大片的庄稼，家家户户门前都种着菜，远处有果园有水库。
同大多数人印象中的老家类似，却有所不同，至少在他的老家，没有一个会每天出门喊人回家吃饭的夏禾言。
夏禾言还在吐槽，“你说她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这么能跑呢？一天到晚哪那么些劲？”
“还说别人。”骆枫声音含糊的吐槽。
夏禾言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骆枫把铅笔放进笔盒，“你作业写完了吗？”
夏禾言哀嚎一声，“数学差一张卷子，物理差两张。”
骆枫毫不意外，夏禾言总是这样，把最难写的作业放在最后。
“没事，这些一天就能写完。”
夏禾言更加崩溃，“可我回去的时候，假期也只剩一天了啊。”
“淡定，言哥，这都是历练。”骆枫言语中的笑意暴露了他在幸灾乐祸的事实。
夏禾言怒嚎一声挂了电话。
自那天惹恼了夏禾言后，夏禾言就不再主动找骆枫聊天了。骆枫自知理亏，每日想办法的找话题，可夏禾言回复的寥寥。
画画课上，骆枫趁邓苗给其他同学改画的功夫，从口袋拿出手机。
【言禾】：看小说了拜拜
对话停留在三个小时前，骆枫想了想，手指按了几下屏幕给夏禾言发去一条消息。
【消息一会再看。】
他等了一会，没有回复。
骆枫尝试刷新，没有新消息提示。
他眉毛不自觉的皱起，再次尝试刷新，身旁的窗户响起敲击声，“扣扣”。
他回头。
夏禾言气喘吁吁的站在窗外朝他挥手，嘴巴缓慢的张合，骆枫看的清楚，夏禾言说的是，
“我回来了。”
